第 39 章

    ()    “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要不是你的话我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如今紫凤王朝会一败涂地你称心了？你满意了？枉我对你百般示好，你又是如何回报我的？如今还敢大言不惭为我报仇！”    墨斩云没有半句反驳，垂下眼帘任她骂任她打，灵星转身一走，她依然也跟着走，两人走走停停僵持了许久，紫耀灵星再次驻住脚大骂说：“墨斩云，你究竟要怎样！我已经被你害得没了权势、没了地位，身无所长，我已经是一个无用之人，你再跟在我身边也得不到半丝好处，今生今世我紫耀灵星与你翎翼族势不两立！你最好给我滚得远远的！”    墨斩云依然垂着头默不吭声，眼眶渐渐有些发红，赤色的双眸隐隐泛起几丝泪光。    “哼！废物！”    又是一句痛骂，紫耀灵星狠狠一转身拂袖而去。    “唉……”    口中轻轻叹息，可仍是放不开、丢不下，抬脚依然紧紧随在她身后，不论被如何欺辱、如何折磨，心中已然认定前面那个人便是今生唯一的相守，只可惜情不能言、爱不能语，从来不知，感情竟是如此让人困惑的事……对师父是情、对成谨初是情、对江蓉是情、对父亲甚至整个翎翼族也是情，然而这种种情却都及不上对灵星之情，直到那夜与逐日风环交心之后才明白，原来这就是爱，自己可以为她生、为她死、甚至为她与天下为敌，报仇的结果只会徒增伤痛，只要她开心、只要她满意，自己情愿倾尽所有，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目光所及的地方那便够了……    然而她却不知，自己对感情之事实在太单纯、太天真，甚至单纯天真得以为自己可以不计任何得失地全身心付出一切……    “这里可有武功高强之人？”    一路走走停停，紫耀灵星仍是不时向路人打探高手的消息，这样做无疑是大海捞针，可她偏偏一副执拗脾气，任谁也无法劝动，然而市井野夫哪里明白她所指的高手究竟“高”到什么程度，这一路上她们见识过了教拳师父、民兵团教头、常年健身的老翁，甚至还有位腰粗膀圆的屠夫，哪里有半点高手的影子，叫墨斩云跟这些人较量分明是自贬身手……    其实灵星自己也知道，天下间要寻到能敌过千山指月与倾世冰霜岳雪晴之人几乎是痴心妄想，这样做不知究竟是为难她还是勉强自己，看似铁了心复仇，其实分明是在赌气，赌那紧跟在身后寸步不离之人的气。    不知行了多久，也不知踏遍了多少城镇村庄，紫耀灵星几乎已快要累得晕厥了过去，身上的碎银已经见底，不知自己这样寻下去究竟何时才是个尽头，也不知两人之间这层疙瘩究竟要怎样才能解开……    “灵星，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跟我一起回弥陀石，我会照顾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住口！”生生打断，紫耀灵星没有半丝犹豫，硬着头皮依然咬牙向前行去。    前方只听一片吹吹打打、锣鼓喧嚣，问问路人，答说今日是城中有名的九环刀孟大老爷迎娶第十七房小妾的日子。    九环刀孟简，天下第一镖阳关镖局的总镖头，传闻其手中那把九环虎头刀重三十四斤零六两，刀身嵌有九枚金环，出鞘时宛如猛虎厉啸，方圆百里内禽不能啼、兽不敢嚎，气势雄浑，传闻这口刀已舔过两千来个人的血，八只环已染成暗红色，当最后一只环被染成暗红之后，这口刀将变成一把彻彻底底的嗜血之刀。    紫耀灵星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一道弧，眼角闪过丝不着痕迹的狡黠，转身径直来到阳关镖局，旁若无人的迈进了闹哄哄的喜宴大堂。    刚才还一片喧哗吵闹声不休的大堂，转眼间一片静谧。    众人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眼前的女子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华冠衣饰气派不失庄重，一派雍容气质华贵，如下界仙子不沾半点凡尘，九环刀孟简虽已过知天命之年，但是贪色之心不减，一双眼直直落在紫耀灵星身上，一眨不眨，早已忘记了身侧还有一个待娶的新娘。    看他那副模样这人正是自己希望的人选……    紫耀灵星嘴角扯起丝笑容，如樱的嘴唇一张一合，徐徐吐出几个字：“你能杀了我身后这个人，我才有可能做你的女人。”    孟简一愣，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大堂里忽然卷起一股冷风，银黑之影已经闪身到了孟简身边，剑光闪过，一颗斗大的头咕噜噜滚落在地，面上仍是一副惊愕，没头的身躯右手按着九环虎头刀柄，半晌后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紫耀灵星冷睨了尸体一眼，一言不发回身便出了门外。    “你要去哪里！”    这一句唤，声音中夹杂着丝悲愤。    “用不着你管。”    仍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只是这次却被人一把捏住右手腕，再也走不得了。    紫耀灵星拼命挣扎，无奈腕骨被碎，根本挣脱不开，抬起脸来狠狠地道：“墨斩云，你快放开我！”    “别再闹脾气，跟我回弥陀石！”    从来未听过，她竟然会如此气势汹汹的对自己说话。紫耀灵星不禁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她一扯，强背在背上，施开轻功朝弥陀石赶了过去。    “墨斩云，你这贱人！你快放我下来！”    任随她怎么打怎么骂，墨斩云就似没了知觉一般，只管朝前方疾行，紫耀灵星早已乏了，根本没有力气再打骂，趴在她背上由着她将自己背回弥陀石，安置在了尚未毁去的一间木屋中。    眼前的弥陀石早已没有了昔日绿树芳草之景，只剩屋前那波碧水仍投射着粼粼波光，看着眼前被自己一手毁去的大好家园，紫耀灵星也不禁将眼帘徐徐垂了下来。    自己终究还是亏欠她更多……    哪里有资格责怪她？    “先去睡觉养养精神，待会儿我便去做饭，捡好药材后再为你疗伤。”    看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床铺，不辞辛苦，不思埋怨，这世间还有谁能比她待自己更好？    凝眉间，那双浓密的睫毛下的秀目清澈得让灵星心神都不由一凛……    灵星急忙移开视线，挫败与愧疚将心堵得太满、没有多余的空间，她的温柔和体贴却在为自己将迷雾一丝丝拨开，挪去压在心头的重担，忽然间，灵星很想大哭一场，很想跪在墨斩云面前祈求原谅，然而骄傲和自尊却阻止了这一丝冲动，看着她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扶自己在床上躺下，弯腰将薄被盖好，正待她刚一转身时，灵星不由自主地将墨斩云的手紧紧捏住。    墨斩云诧异地回过身来，望向合眼假寐的灵星。    这一捏，千言万语其实都已不需再说……    就算她此时闭紧双眼、不言不语，墨斩云也明白，其实她心中一直就有着自己，看似无情却是有情。    墨斩云犹豫了片刻，情不自禁地弯下腰来，在灵星唇上轻轻一吻，将她的手放入被中，这才转身出了门去。    当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后，眼中的泪这才悄然落下，灵星钻入被中努力抑制着哭声，却不想嘤嘤哭泣仍是掩也掩不住，从喉咙中挤了出来……    仔仔细细为灵星正好腕骨，绑紧竹片，敷上药膏，再用碎布细细绑牢，纵然小心翼翼，然而灵星仍是忍不住叫起了疼，额上不自禁地渗出几丝细汗。    墨斩云担心她乱动将正好的骨头又折错了位，赶紧柔声哄她道：“乖，别乱动，很快便好。”    灵星咬紧牙关，强忍住剧痛，直到伤处包扎妥当，那颗悬起的心才渐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后背都已被冷汗沁透。    墨斩云递上筷子，送来米饭，将几碟好菜全推到她面前。    “这些乡间小菜不知还合不合你的胃口……”    话音刚落，灵星的泪又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很想回她一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可这句话终究没说出口，踯躅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故作冷淡，冷冷说出句话：“明日起教我生火做饭。”    昔日伟大又高高在上的女帝居然会为她生火做饭，墨斩云应该会高兴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满以为她会很开心，脸上会出现许久也未见过的笑容，然而凤目悄悄从她脸上瞟过，却见她从从容容，宠辱不惊，只是端着碗云淡风轻地道：“待你的手好之后再，这段时日你只需帮我打理花草便行了。”    那一刻，灵星仿佛又回到了初入弥陀石那一天，又看到了那个只顾埋头修花剪草，冷如雪莲的女子。    “嗯？怎么了？”    墨斩云发现了灵星似乎正在发愣，出声将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灵星掩饰道：“没什么，在想究竟何时才能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