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    前方隐隐已经能看见一座城镇的影子，紫耀灵星的面上总算露出丝喜悦，咬牙坚持走到小城，循着路人指点来到一家当铺前，将手指上那枚紫晶翠玉戒玺取下，交到掌柜手里，开口便要当一百万两白银。    当铺掌柜拿起圆镜仔细看了又看，口中小声喃喃自语：“店小……哪里做得下这么大的生意，况且这戒指真值那么多……”抬眼看见紫耀灵星一身穿着打扮不俗，不像是坑蒙敲诈之人，心中拿不定主意，只得先将人稳住，回身匆匆进了内堂，说是如此大的数目得请老板来才能决定。    等了许久，站了许久，紫耀灵星只觉得一双腿都快断了，趴在当铺台上闭目养神，脑中思绪忍也忍不住地回想起之前种种，想起紫凤王朝的辉煌、想起身为女帝的不可一世，往事如流水般点滴从心头淌过，如今家已破、国已亡，自己也沦落到要靠典当随身物度日的结局，这一切都是为何……为何……    泪水不知不觉涌满了眼眶，沾湿了袖口，紫耀灵星悄悄将泪水都抹去，直起身来仍是一派雍容华贵、处淡不惊。墨斩云暗暗将一切尽收眼底，垂下眼帘，心痛，想要安慰却不知该如何才能让她接受……    此时此刻，当铺老板终于从内堂步了出来，朝紫耀灵星拱了拱手，道：“姑娘，你所典当之物老夫已看过，这枚戒玺虽是上品，却值不得一百万两银子。”    紫耀灵星将眉一挑，凛声道：“那你说值多少？”    当铺老板思了思，伸出五个指头：“五百两。”    “什么！”紫耀灵星闻言不禁勃然大怒，狠狠一拍石台，厉声道：“代表紫凤王朝帝王敕令的紫晶翠玉戒环，你居然说才值区区五百两！”    当铺老板却对她的怒火毫不在意，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说：“五百两，要当便当。”    紫耀灵星一怒之下将戒玺夺回，转身正要离开，却听当铺老板又道：“方圆八百里内的当铺只此一家，姑娘可得想清楚了，下次再来就不是这个价了。”    这话激得紫耀灵星怒火中烧，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她徐徐回过身来，慢慢走到当铺老板面前，面上挂着丝微笑，当铺老板只当是她回心转意了，正开口说：“这才识相嘛……”话还没说完，忽听“啪！”一声脆响，眼前只觉一片金星四冒，面上火辣辣的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捂着脸骂道：“你、你居然敢打人！来人啊……”还没等手下人被叫来，紫耀灵星反手又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面上，可怜一名花甲老者，将她打得趴在墙壁上直哼哼，掌柜眼见站在后面的墨斩云怀中抱剑，一副武林中人打扮，哪里还敢多嘴帮忙叫人，急忙搀着老板，一句话不敢多言。    紫耀灵星将手中戒玺瞟了一眼，头也不回地命令墨斩云道：“将此人的手砍了。”    墨斩云愣了愣，问说：“为何？”    “他将我的戒玺调了包。”    听闻答案，墨斩云犹豫半晌，一言不发，片刻后手一抖，霓羽刃已经赫然出鞘，惊得当铺老板哆哆嗦嗦，坐在地上不住地朝后退着：“你！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话音刚落，眼前只见剑光一闪，从当铺老板口里发出串声嘶力竭的大喊，地上已落下一条断臂。墨斩云弯腰从他怀中搜出戒玺交回灵星手中，紫耀灵星眯缝起眼睛看了看，确认是真品后口中吐出一句话：“一百万两银子只要了你条臂膀，你也值了。”将手一背，飘然出了门去，墨斩云仍是紧随其后。    紫耀灵星依然漫无目的地在城中四逛着，戒玺虽然贵重，但却不能当银子使，想不到自己也尝到了身无分文的窘迫。    走了许久，眼见前方有一家茶寮，来来往往喝茶歇脚的人络绎不绝，紫耀灵星步了过去，朝其中一位江湖打扮的汉子问道：“大哥，这附近可有江湖高人？”    汉子瞄了她一眼，见是个衣着华贵的美貌少女，嘴里的话顿时多了，回道：“小娘子找高人做什么？”    紫耀灵星道：“复仇。”    汉子不禁沉声道：“原来是出钱请人报仇。”眼珠一转，思了片刻，回她说：“从此处往西三里处有一片桃花林，林中有一位高手，你不妨去问问，看他愿不愿做这种舔血生意。”    紫耀灵星谢过汉子，径直向西而去。走了约三炷香的时间，前方果然看见一片桃花林，此时正值阳春时节，林中桃花朵朵、满眼芬芳，绿树环绕、香风拂面，可紫耀灵星哪里顾得上欣赏美景，一颗心如巨石悬吊，沉重压抑，她在林中寻了片刻，终于在一株百年桃树下发现了一座石屋，屋前一人黑衫黑须，仰头望着屋檐下那窝春燕，看着窝中燕儿忙里忙外，捋着胡须分外满足。    “报上名来。”    这人头也不回，口中直言盘问，傲气十足。    紫耀灵星眯缝起眼睛将他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人的手指关节比常人大了许多，正是多年拿剑的结果，看来此人武功绝对不弱，于是这才开口道：“青鸾殿女帝紫耀灵星，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此人却是不答话，看那模样分明没将什么女帝放在眼里，半晌后才又开口道：“来此有何贵干？”    紫耀灵星却是不急不恼，嘴角微微弯起一道弧，答说：“许你银子替我取二人的头来。”    那人不禁冷声一笑：“我的剑一向随心所欲，不为名出鞘、不为利染血，女帝的要求恕难从命。”    一边说，一边转过头来，这一转身却不禁让他愣在了原地，眼前的灵星女帝雍容华贵、如星辰皓月、如碧波烟云，美得不似尘世凡人，满眼桃林芬芳竟都及不上她半分之美，黑衫人不由有些发痴了，甚至未注意到隐隐飘来的一股寒意。    墨斩云低眉斜睨着树下的黑衫人，这名男子的目光叫她浑身莫名的焦躁，却听灵星又朝那人笑道：“只要你能杀了那二人，我，便是你的。”    霎时间，心中腾地窜起万千怒火，一股醋意涌满全身，墨斩云恨得几乎快将面前的男子一剑刺死，可随即却被灵星的又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万万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会出自灵星的口……    “不过在那之前，”紫耀灵星将目光飘向了立于树枝上的墨斩云：“本帝对你的实力毫无把握，如果你能杀得了她，我们之间的交易才有可能进行下去。”    淡淡一番话，让墨斩云的心顷刻裂成了碎片……    她要杀我……    她竟然为了复仇要杀我……    这次是真？还是假？    墨斩云定定凝视着紫耀灵星的眼，那双凤目中没有半点玩笑之意，被背叛的感觉就似一条毒蛇，一点一点蚕食着理智，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被至爱所背叛竟是如此沉闷压抑，几乎要让人发疯发狂……浑身情不自禁地有些颤抖，脑中一片空白，说不出是气极、还是心如死灰，一股杀人的冲动就快要压抑不住了……    黑衫人闻言嘴角不禁微微有些抽搐，他看了那树枝上的女子一眼，迎风而立、巍然不动，银黑的披风在身后飘然而动，冷若傲雪，清如白莲，乍看之下清新怡然的女子，周身却暗藏着无尽杀气。    素不相识的两名使剑高手，却因为女帝灵星一番话而转眼成了恨之入骨的仇敌，双方对峙了片刻，黑衫人看样子已是拿定了主意，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墨斩云霎时间从树枝上俯冲而下，霓羽刃赫然出鞘，如捕食凶禽，朝黑衣人一冲而来，黑衣人身形一晃，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耳中只听见兵器相交的脆响，眼前只见刀光剑影，分不清两人的身形，四射的剑气击散了桃花，斩落了桃叶、削碎了桃枝、砍断了桃树，桃花林中碎花满眼、落叶纷纷，满天只见洋洋洒洒一片花雨，却近不了正在比剑的两人，紫耀灵星看得眼花缭乱，直到凌厉的剑气割破了她的袍袖，皮肤一阵刺痛，她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退后一段距离，再抬眼时，双方居然已停下身形，霓羽刃仿佛被镀上一层寒光，片刻后，黑衫人的头“咕噜”一声滚落在地，一股血气喷薄而出，胜负已然分晓。    “哼，不过如此，幸亏没给他机会说名字，不然只会浪费更多时间。”    冷然一句话，紫耀灵星一甩长袖，转身飘然离去。    银黑的身影伫立许久，此时终于有了丝动静。    “灵星！”墨斩云急切之下声音大了许多，带着一分怒意，可终究舍不得对她言重，声音随即又低了不少：“你要去哪里？”当最后一个字吐出时，语调已明显有丝恳求。    紫耀灵星只顾朝前步行，头也不回地说：“去找能替我报仇的人，钱财买不到，我便用身子交换。”    墨斩云不禁气得有些哆嗦，强压下满腔醋意，紧随在她身后边走边道：“灵星，我说过会替你报仇，你又何必……何必作践自己？”    “你？”紫耀灵星霎时停住脚步，冷哼一声，回过身来偏起头斜睨着她，看得墨斩云情不自禁又将头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