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馒头又见馒头
目录：钓以卿心| 作者：云折烟| 类别：玄幻奇幻
我再一次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瑞阳王朝少府监的府邸：
偌大的正厅当中，什么值钱的装饰也没有，墙角的香炉都已经有些落漆；没有熏香，没有绒毯，连个婢女都没有；一张巨大的梨木雕花圆桌——约莫这屋子里最值钱的就是这个了，几张高脚椅顺次摆开，我极其不自在地与阿飞和三只蘑菇围坐周围，玩着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略显寒碜。
对着正门的座位留了空，备了双碗筷，我想那位置该是留给祁忘川的。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见那家伙的踪迹，有个出镜频率很高的侍女迈着小碎步上前，小声说着：主子刚睡醒，嫌穿衣服吃饭太麻烦就不想过来了。
阿飞瘪嘴，无奈摆摆手，道一句，我们先吃。
老实说，我对这个比主子还主子的家伙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我有些飘飘然，想着什么时候回到狗皮街上向七大姑八大姨街坊邻居好好炫耀一番，早已忘记了自己如今是身在虎口；不过在兴头上我还是想起了萧霁，不知道他此刻在地牢中吃得是什么。
有些担忧地望了阿飞和蘑菇们一眼，所幸他们都没有给我什么凶神恶煞的表情，我暗忖着这些人实在是不太像坏人，应该也不会太为难萧霁吧？不对，萧霁一身都是血的，一定是受了刑的！那些刑具一件件浮现在我脑海中，令我不禁咽了口口水——嗯，上菜了。
粉色衣服的侍女毕恭毕敬用长勺给我舀了一碗……白粥？
我愕然。
一定是他们山珍海味吃得太多想要换个口味吧？
一定是粥里加了寻常百姓家没有的珍贵食料吧？
一定是一小碗也要卖上几两雪花白银的……白粥吧？
我小心翼翼地盛上一碗，双手捧到嘴边，连温度也顾不上试，颤悠悠抿了一小口，而后终于释然了——根本就是最最普通的白粥！不仅什么料都没有加，连米都比我在铁器铺子里吃得还不如！恨恨扭头一望，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大份的萝卜头和腌豇豆！小碟子里还装有一个馒头！
所谓的共进晚餐是他们故意给我的难堪吧？我带着几欲喷火的目光望向那几人的桌前——居然是和我一般的光景：白粥，咸菜，馒头。
看着香菇平菇和阿飞，吃得一脸心满意足，不亦乐乎。我低头再看看清粥咸菜和一个尚有余热的白面馒头，这个，就是祁府的待客之道？
馒头，又是馒头！
在枭鹰会十多天吃了那么多馒头，好不容易进来了大户人家，居然……这是祁府诶，瑞阳王朝大贪官少府监的府邸诶！居然又是馒头！包子，花卷，烧卖，你们在哪里？！如果狗皮街那个卖烧饼的小哥现在带着三百个甜的咸的烧饼向我提亲，我立马嫁给他，眼睛都不眨的。
我真的越来越凌乱了。
阿飞他们吃喝与我一般简单，我就更不好在再多说什么，只好闷了头吃。所幸他们待我也算客气，对于朝廷重犯还有清粥咸菜白面馒头可吃，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现在唯一让我记挂的，便是身处地牢的萧霁。
“可是有些不习惯？”略微飘渺的声音传来。
我抬头，便对上了金针菇的一双妙目。常言道，人的吃相是最丑的，可这家伙居然连吃饭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仙逸之气，仿佛一挥衣袖，就能开出朵朵莲花。似乎见我怔怔打量着他，他有些羞赧低下头去，慢慢咀嚼口中的食物。
金针菇这东西给我的印象慢慢变得神圣起来。
“呃，习惯，习惯。”被他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林第八才不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虽说有时候生意好点能吃上顿肉食，生意不好的时候也就买两个包子馒头糊糊日子，但至少每顿不会饿肚子。可那豆花村和牛家村村民，别说是温饱了，连生命都无法保障，岂不是要比我可怜上千百倍？！
这些事，他们这种养尊处优的大人物自然是不会知晓，我狠狠心，脱口而出，“要是在寻常人家里，能吃上白面馒头已经是件很奢侈的事了，逢年过节都不一定……你看你们，一顿都能吃上好几个呢！”
我的话刚说完，饭桌上便陷入了僵局。原本谈笑风生的香菇和阿飞都不再说话，露出难得的严肃表情来。
“林姑娘。”金针菇喃喃唤我，“福业城乃是天子脚下，竟还有这等荒谬之事？”
“我不是在说福业城，是，是一个很偏远的地方，被你们派去的人捉走壮丁，再一把火烧掉的地方！”我搁下碗筷，想起豆花村捉壮丁之事，还有那被一把大火烧光的牛家村：满地的焦臭尸体，流离失所的村民，我实在是再也吃不下去——不管眼前这些人多么人畜无害，多么热情关切，可都是造成那些悲剧的侩子手！
林第八，你不能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一切的悲剧都是你眼前的人所造成，你怎么能对他们产生善念？！
阿飞咬了咬下唇，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倒是他身边的平菇忍不住狠狠拍了下桌子，怒气冲冲道，“混，混蛋！”他还想继续骂下去，却被香菇制止住。
我整个人随着他拍桌子的动作也振了一下，也不知这汉子的一腔怒火是不是朝着我在发——不管怎样萧霁让我务必自己保护好自己，我想我这张嘴是该学着收敛点，否则当真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是阿飞出来圆得场，破了这屋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气氛。
只见他扬手招呼了那粉衣侍女，“小玦，要送去地牢的饭菜准备好了么？还有公子的那份也送过去吧……”
唤作小玦的侍女乖巧地点点头，转身盛了白粥小菜馒头各一份，便往外走。正巧迎面又走来一侍女，手中端了一食盒，快步到阿飞面前，“城大人，您吩咐的饭菜都已准备好，请过目……”
掀去了盒盖，我远远的都不禁咽了咽口水：喷香油亮的鸡腿，色泽光鲜的八宝菜，还有几道叫不上名字的点心，外加一壶酒，不用说，也能猜到是不菲之物。阿飞满意点了点头，盖好食盒，又嘱咐道，“他要是不吃，可别浪费了，热一热送去给账房先生加餐……”
少女抿口一笑，提了食盒走人。
我不禁感慨，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主子和奴才的待遇永远不一样：下人在这里吃白粥咸菜都恨不得感激上苍，那狗官却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等着人侍候，吃香喝辣，完全不在意其他——对自己的心腹尚且如此抠门，更不用说对那些没有瓜葛的平民百姓了。
我总算明白了些祁忘川的生财之道——搜刮别人的，享受自己的。
金针菇似乎是猜出了我的心思，幽幽道一句，“林姑娘莫在意，这食盒是给萧大侠的。”
“诶？”我眼睛一亮，“那，那方才送出去的是……”
“那才是给主子的。”他们都在笑。
偌大的正厅当中，什么值钱的装饰也没有，墙角的香炉都已经有些落漆；没有熏香，没有绒毯，连个婢女都没有；一张巨大的梨木雕花圆桌——约莫这屋子里最值钱的就是这个了，几张高脚椅顺次摆开，我极其不自在地与阿飞和三只蘑菇围坐周围，玩着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略显寒碜。
对着正门的座位留了空，备了双碗筷，我想那位置该是留给祁忘川的。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见那家伙的踪迹，有个出镜频率很高的侍女迈着小碎步上前，小声说着：主子刚睡醒，嫌穿衣服吃饭太麻烦就不想过来了。
阿飞瘪嘴，无奈摆摆手，道一句，我们先吃。
老实说，我对这个比主子还主子的家伙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我有些飘飘然，想着什么时候回到狗皮街上向七大姑八大姨街坊邻居好好炫耀一番，早已忘记了自己如今是身在虎口；不过在兴头上我还是想起了萧霁，不知道他此刻在地牢中吃得是什么。
有些担忧地望了阿飞和蘑菇们一眼，所幸他们都没有给我什么凶神恶煞的表情，我暗忖着这些人实在是不太像坏人，应该也不会太为难萧霁吧？不对，萧霁一身都是血的，一定是受了刑的！那些刑具一件件浮现在我脑海中，令我不禁咽了口口水——嗯，上菜了。
粉色衣服的侍女毕恭毕敬用长勺给我舀了一碗……白粥？
我愕然。
一定是他们山珍海味吃得太多想要换个口味吧？
一定是粥里加了寻常百姓家没有的珍贵食料吧？
一定是一小碗也要卖上几两雪花白银的……白粥吧？
我小心翼翼地盛上一碗，双手捧到嘴边，连温度也顾不上试，颤悠悠抿了一小口，而后终于释然了——根本就是最最普通的白粥！不仅什么料都没有加，连米都比我在铁器铺子里吃得还不如！恨恨扭头一望，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大份的萝卜头和腌豇豆！小碟子里还装有一个馒头！
所谓的共进晚餐是他们故意给我的难堪吧？我带着几欲喷火的目光望向那几人的桌前——居然是和我一般的光景：白粥，咸菜，馒头。
看着香菇平菇和阿飞，吃得一脸心满意足，不亦乐乎。我低头再看看清粥咸菜和一个尚有余热的白面馒头，这个，就是祁府的待客之道？
馒头，又是馒头！
在枭鹰会十多天吃了那么多馒头，好不容易进来了大户人家，居然……这是祁府诶，瑞阳王朝大贪官少府监的府邸诶！居然又是馒头！包子，花卷，烧卖，你们在哪里？！如果狗皮街那个卖烧饼的小哥现在带着三百个甜的咸的烧饼向我提亲，我立马嫁给他，眼睛都不眨的。
我真的越来越凌乱了。
阿飞他们吃喝与我一般简单，我就更不好在再多说什么，只好闷了头吃。所幸他们待我也算客气，对于朝廷重犯还有清粥咸菜白面馒头可吃，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现在唯一让我记挂的，便是身处地牢的萧霁。
“可是有些不习惯？”略微飘渺的声音传来。
我抬头，便对上了金针菇的一双妙目。常言道，人的吃相是最丑的，可这家伙居然连吃饭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仙逸之气，仿佛一挥衣袖，就能开出朵朵莲花。似乎见我怔怔打量着他，他有些羞赧低下头去，慢慢咀嚼口中的食物。
金针菇这东西给我的印象慢慢变得神圣起来。
“呃，习惯，习惯。”被他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林第八才不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虽说有时候生意好点能吃上顿肉食，生意不好的时候也就买两个包子馒头糊糊日子，但至少每顿不会饿肚子。可那豆花村和牛家村村民，别说是温饱了，连生命都无法保障，岂不是要比我可怜上千百倍？！
这些事，他们这种养尊处优的大人物自然是不会知晓，我狠狠心，脱口而出，“要是在寻常人家里，能吃上白面馒头已经是件很奢侈的事了，逢年过节都不一定……你看你们，一顿都能吃上好几个呢！”
我的话刚说完，饭桌上便陷入了僵局。原本谈笑风生的香菇和阿飞都不再说话，露出难得的严肃表情来。
“林姑娘。”金针菇喃喃唤我，“福业城乃是天子脚下，竟还有这等荒谬之事？”
“我不是在说福业城，是，是一个很偏远的地方，被你们派去的人捉走壮丁，再一把火烧掉的地方！”我搁下碗筷，想起豆花村捉壮丁之事，还有那被一把大火烧光的牛家村：满地的焦臭尸体，流离失所的村民，我实在是再也吃不下去——不管眼前这些人多么人畜无害，多么热情关切，可都是造成那些悲剧的侩子手！
林第八，你不能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一切的悲剧都是你眼前的人所造成，你怎么能对他们产生善念？！
阿飞咬了咬下唇，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倒是他身边的平菇忍不住狠狠拍了下桌子，怒气冲冲道，“混，混蛋！”他还想继续骂下去，却被香菇制止住。
我整个人随着他拍桌子的动作也振了一下，也不知这汉子的一腔怒火是不是朝着我在发——不管怎样萧霁让我务必自己保护好自己，我想我这张嘴是该学着收敛点，否则当真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是阿飞出来圆得场，破了这屋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气氛。
只见他扬手招呼了那粉衣侍女，“小玦，要送去地牢的饭菜准备好了么？还有公子的那份也送过去吧……”
唤作小玦的侍女乖巧地点点头，转身盛了白粥小菜馒头各一份，便往外走。正巧迎面又走来一侍女，手中端了一食盒，快步到阿飞面前，“城大人，您吩咐的饭菜都已准备好，请过目……”
掀去了盒盖，我远远的都不禁咽了咽口水：喷香油亮的鸡腿，色泽光鲜的八宝菜，还有几道叫不上名字的点心，外加一壶酒，不用说，也能猜到是不菲之物。阿飞满意点了点头，盖好食盒，又嘱咐道，“他要是不吃，可别浪费了，热一热送去给账房先生加餐……”
少女抿口一笑，提了食盒走人。
我不禁感慨，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主子和奴才的待遇永远不一样：下人在这里吃白粥咸菜都恨不得感激上苍，那狗官却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等着人侍候，吃香喝辣，完全不在意其他——对自己的心腹尚且如此抠门，更不用说对那些没有瓜葛的平民百姓了。
我总算明白了些祁忘川的生财之道——搜刮别人的，享受自己的。
金针菇似乎是猜出了我的心思，幽幽道一句，“林姑娘莫在意，这食盒是给萧大侠的。”
“诶？”我眼睛一亮，“那，那方才送出去的是……”
“那才是给主子的。”他们都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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