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心痛的感觉

    李龙一早给何新打电话没人接。打到公司却是王苏苏接的，王苏苏说何总还没来呢。李龙就问她，你知不知道，何总准备怎么处理A的单子啊。

    王苏苏说，说不上。不过，我感觉他不能照您的价格给您。

    李龙说，我也觉得是。可是我，实在没法压缩价格了。

    王苏苏说，李经理，我觉得您应该让一步，要不，这个单子飞了可惜。利润少些，那怕保一下费用也好啊。现在接个大单不容易。

    李龙听得出苏苏是真的为他着想，很有些感动，说，我明白，谢谢你苏苏。

    李龙的话里透着温暖。王苏苏记得在李龙的厂里的时候，他是叫自己“苏苏”的。后来到了何新的公司，再看见李龙，他就全头全尾地叫自己“王苏苏”了。多用了一个字，两人间的距离陡然就拉大了。

    对李龙，王苏苏主要是尊重，也有点崇拜，还有点爱慕。他重情义，和别的生意人不一样，耻于见利忘义。在李龙的公司，她做了八年。应该说，李龙有今天，是有她的很大的一份功劳的。李龙对自己也不错，工资是她所知设计里最高的。年底奖金有时候比工资都高。李龙对她有情有义，不过，有时候那眼光里也会有些别的内容出现。以她对男人的了解，那些内容才是李龙对自己的真正感觉。她喜欢那感觉。不过，李龙对自己的心态把握得很好。那些野野的，有着浓重的原始气味的眼神极少能逃出李龙的克制。八年的时间，已经把李龙和自己的关系塑造成型。两人都在极力维持着这种严肃的格局。

    王苏苏感觉自己活在一个壳子里。对于男人的认识，她以为只有李龙这样的才是男人。别的她看不上。而李龙却又不可能成为她的男人，那怕是在思想里都不能。

    所以，何新要她到他的公司，她一口就答应了。她看到了李龙的痛苦的眼神，虽然他极力在掩饰。八年哈，她对他可以说了如指掌。他眼神的丝丝波动，他老婆看不出来，她却可以感应得一清二楚，比微波接受器都厉害。

    看到他的痛楚，她竟然感到有些*。很隐秘的很深远的*。她暗暗惊诧这*的来源。为此想得脑子疼。原来自己对于李龙是暗含愤恨的。这愤恨藏得深，藏得高明，不是在这一刻过于得意而露了马脚，自己竟然不知道。

    她这才知道深处的自己竟然那么卑鄙，那么不要脸。那么急切地期待李龙的勾引。她恨自己的同时，又感到无穷的悲哀。无穷的悲哀。自己无力突破这种困局，目光又不能越过李龙去看到别的男人，那只有离开是选择。

    她能感觉到李龙心里细细的却是很凌厉的痛。能感觉到那痛在跳跃，在跺脚，在拼命地隐藏自己。她的心里同样有这种痛，痛切心扉，她却连控制它的能力都没有。那痛躲在她的快意身后，不露神色。偶尔闪电般地跳出来，挥舞着电锯在她心里猛拉开一道口子，就闪了。让她连惊诧都来不及。有的只是不知来由的麻木。

    她听到李龙叫她”苏苏”,久违的痛又千里迢迢的来了。直到李龙放下电话，她还没有从痛苦中调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