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妖道
目录：曾记芳草| 作者：橘灯里| 类别：散文诗词
声音之惨烈，吓惜竹一大跳，愣愣地回头，才发现自己的鞋正踩在一人的手背上，他手下正摁着一张黄色的纸符。
抬眸，是一抹白色身影，正低着头，两侧墨发垂然而下，头顶一木制小冠，上面一笔一划堪堪刻着一个“仙”字。
这厮背后的一面旗帜，旗帜上亦是着墨颇浓，力道遒劲的四个大字“神仙算命”。
“……”惜竹嘴角抽了抽。
再往下瞅了瞅，地上铺着一张破草席子，席子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符文和竹签，还有一个缺了个口子的瓷花碗，里面装着一小底儿铜板，莫约有个十来个……
“喂，我说，这位姑娘，你跟贫道哪……哪门子仇恨……”白砚之汗涔涔地抬头，白皙俊颜，剑眉斜飞入鬓，已是疼得表情扭曲。
“噢……”惜竹这才想起，挪开脚，退了两步，讪笑：“抱……抱歉。”
“嘶……”白砚之撑起身子，极其疼惜地抚着被踩到的手背，末了抬眸七分恼怒三分幽怨地望向惜竹：“抱歉就不必了。”
说罢指了指旁边的破瓷花碗：“赔钱吧，一个铜板。”
惜竹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愣愣地望着这随意坐在草席子上的道士，他眉挑着，嘴里不知何时叼了根稻草。
摸了摸包袱，全是些野果子小玩意儿，她一个神仙，怎么会有人间的钱?
这个凡人，竟向她要钱?
末了惜竹又低眉摸了摸鼻尖，忽然抬头，盯着那道士良久，伸手指着那个瓷花碗问得一本正经：“你这可是靠被踩挣钱?”
白砚之本是打量和戏谑的目光，听闻这言，嘴角不觉一抽。
“那这么多铜板，那你的手……”惜竹眸中波光流转，蹲下了身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眼尖瞅了瞅：“莫不是快废了吧?”
“贫道没这么自残。”说罢便要抽手，却被惜竹握得更紧了。
“嘶……”
惜竹眸光微敛：“我跟你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年纪轻轻不能这般作践自己。”说着又捏紧了些。
“艹，你故意……”白砚之抬眸，四目相对的瞬间，话语咽下喉咙。
眼前的青衣姑娘，眸光清冽，一脸无辜……可真是貌若天仙，好大一朵青莲花呀！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如这厮这般惊人的逻辑思维和装蒜能力。
“嗯，你听到了么?别这么作贱自己。”惜竹一本正经，心中却憋笑憋得紧。
哼，小破道士，竟敢打她神仙奶奶的主意……
“……”
白砚之低眸皱了下眉头，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悠悠抬头：“别转移话题，你到底赔不赔钱?”
惜竹一愣。
“好，不赔是吧……”眼一尖，趁着惜竹失神之际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唇角一勾，笑意痞痞：“我告诉你，贫道不仅劫财，还劫色呢，姑娘美貌如此，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惜竹欲要抽手，却不料手已经被他死死握住。
“嗯?怎么样，这位姑娘……你值一个铜板，你高不高兴?”
“滚！你个假道士。”惜竹横眉怒对：“还神仙呢，就你……你见过神仙么！?”
“贫道没见过，你见过啊?”白砚之勾唇一笑，将惜竹拉近了些：“告诉贫道呗，神仙长啥样?有贫道帅不?”
“我当然见过，我不但见过，而且我还……”惜竹说着一语噎住。
“嗯?”
“我逗你呢，我没见过神仙……”哼，跟一个路边混混讲这么多做甚，她可不是下山来玩的。
白砚之一双黑眸似笑非笑地望着惜竹，惜竹一时错愕，拧了眉头。
别过头望向身旁的买菜大妈，那大妈正乜斜着眼睛，眼神怪模怪样地望着一边拉拉扯扯的他们。心里想的是：又是这个妖道，这会儿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竟光天化日下，与那破道士拉拉扯扯，真不知廉耻……
“……”
再转头望着眼前的臭道士，那副模样极其欠扁，只是……为何她感觉不出他在想什么呢?
周围的人声和思绪，她都能听得见，独独专注望着眼前的这人时，世界是极其安静的。
“怎么……”这厮伸出手，在惜竹眼前晃了晃：“贫道脸上有花么，还是，你这么快就爱上贫道了?”
“我呸……朽木还要皮呢，你要脸吗?”惜竹身子后仰，使劲拽着：“臭道士，松开我！”
……
“咚——”
“哎呦……”惜竹毁溜溜地从地上爬起：“你！给我等着……”待她寻回了象骨伞，定要将这道士捉来摔上一百遍。
“是你让我松手的啊，怪我啰。”白砚之悠闲地将面前乱七八糟的符，签，筒收了起来，放回囊中，末了，又将破碗中的铜板倒在了手上，细细掂量，发出一阵儿清脆响声：“够今天的酒钱了。”
望着这个人群中唯一无法读心的道士，惜竹眉头凝重了起来。
“天要下雨喽，姑娘早些回家。”那道士说罢背对着她摆了摆手，脚底抹油了般，没入街巷的人群之中。
望着那逐渐消失在人群的背影，惜竹觉得耳旁的嘈杂声又如海潮般席卷而来，每个人的嘴都在一张一合，而他们的神思里，又有着不绝如缕的声音漂出。
在空旷寂静的花灵谷里待得久了，这样嘈杂的地方，一时难以适应，双手捂上耳朵，还是那样头晕目眩……
待到傍晚时分，街巷人群散去，惜竹才觉得稍稍安静了些。
彼时的天，已是黑幕低沉，风云席卷，她四目张望着，想寻一出屋檐躲雨，却见一衣衫褴褛老头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缓步走出来，见了那草席子上的破碗，竟然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在了地上，手捧着那个道士方才装铜板的瓷花碗哭道：“我的碗呐……我可算找到了……”
惜竹：“……”
还真是个妖道，竟连老乞丐的要饭碗都要抢。
“铜板……我的铜板……”老头双目混浊，已是留下泪来。
惜竹见着觉得寒酸，从布囊中拿出一个果子递了过去，反正她用不着吃饭，这果子纯粹是有着臾山的味道，拿来做纪念的。
“谢，谢谢这位好心姑娘。”老头直直点头道谢，便捧着装了个果子的碗离去。
暮色四合之际，街上已空无一人，天上几声惊雷响，便下起了暴雨来，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屋檐上声音清脆入耳。
雨，她倒是很少见到下雨……
阿娘说，人间的风霜雨雪是每一位神仙都要去经历一番的，如今竟然真的轮到了她。
西岭距离此镇好像还很远，这么大的雨赶路真是不方便……
呃……真的好怀念……她的伞。
抬眸，是一抹白色身影，正低着头，两侧墨发垂然而下，头顶一木制小冠，上面一笔一划堪堪刻着一个“仙”字。
这厮背后的一面旗帜，旗帜上亦是着墨颇浓，力道遒劲的四个大字“神仙算命”。
“……”惜竹嘴角抽了抽。
再往下瞅了瞅，地上铺着一张破草席子，席子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符文和竹签，还有一个缺了个口子的瓷花碗，里面装着一小底儿铜板，莫约有个十来个……
“喂，我说，这位姑娘，你跟贫道哪……哪门子仇恨……”白砚之汗涔涔地抬头，白皙俊颜，剑眉斜飞入鬓，已是疼得表情扭曲。
“噢……”惜竹这才想起，挪开脚，退了两步，讪笑：“抱……抱歉。”
“嘶……”白砚之撑起身子，极其疼惜地抚着被踩到的手背，末了抬眸七分恼怒三分幽怨地望向惜竹：“抱歉就不必了。”
说罢指了指旁边的破瓷花碗：“赔钱吧，一个铜板。”
惜竹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愣愣地望着这随意坐在草席子上的道士，他眉挑着，嘴里不知何时叼了根稻草。
摸了摸包袱，全是些野果子小玩意儿，她一个神仙，怎么会有人间的钱?
这个凡人，竟向她要钱?
末了惜竹又低眉摸了摸鼻尖，忽然抬头，盯着那道士良久，伸手指着那个瓷花碗问得一本正经：“你这可是靠被踩挣钱?”
白砚之本是打量和戏谑的目光，听闻这言，嘴角不觉一抽。
“那这么多铜板，那你的手……”惜竹眸中波光流转，蹲下了身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眼尖瞅了瞅：“莫不是快废了吧?”
“贫道没这么自残。”说罢便要抽手，却被惜竹握得更紧了。
“嘶……”
惜竹眸光微敛：“我跟你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年纪轻轻不能这般作践自己。”说着又捏紧了些。
“艹，你故意……”白砚之抬眸，四目相对的瞬间，话语咽下喉咙。
眼前的青衣姑娘，眸光清冽，一脸无辜……可真是貌若天仙，好大一朵青莲花呀！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如这厮这般惊人的逻辑思维和装蒜能力。
“嗯，你听到了么?别这么作贱自己。”惜竹一本正经，心中却憋笑憋得紧。
哼，小破道士，竟敢打她神仙奶奶的主意……
“……”
白砚之低眸皱了下眉头，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悠悠抬头：“别转移话题，你到底赔不赔钱?”
惜竹一愣。
“好，不赔是吧……”眼一尖，趁着惜竹失神之际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唇角一勾，笑意痞痞：“我告诉你，贫道不仅劫财，还劫色呢，姑娘美貌如此，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惜竹欲要抽手，却不料手已经被他死死握住。
“嗯?怎么样，这位姑娘……你值一个铜板，你高不高兴?”
“滚！你个假道士。”惜竹横眉怒对：“还神仙呢，就你……你见过神仙么！?”
“贫道没见过，你见过啊?”白砚之勾唇一笑，将惜竹拉近了些：“告诉贫道呗，神仙长啥样?有贫道帅不?”
“我当然见过，我不但见过，而且我还……”惜竹说着一语噎住。
“嗯?”
“我逗你呢，我没见过神仙……”哼，跟一个路边混混讲这么多做甚，她可不是下山来玩的。
白砚之一双黑眸似笑非笑地望着惜竹，惜竹一时错愕，拧了眉头。
别过头望向身旁的买菜大妈，那大妈正乜斜着眼睛，眼神怪模怪样地望着一边拉拉扯扯的他们。心里想的是：又是这个妖道，这会儿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竟光天化日下，与那破道士拉拉扯扯，真不知廉耻……
“……”
再转头望着眼前的臭道士，那副模样极其欠扁，只是……为何她感觉不出他在想什么呢?
周围的人声和思绪，她都能听得见，独独专注望着眼前的这人时，世界是极其安静的。
“怎么……”这厮伸出手，在惜竹眼前晃了晃：“贫道脸上有花么，还是，你这么快就爱上贫道了?”
“我呸……朽木还要皮呢，你要脸吗?”惜竹身子后仰，使劲拽着：“臭道士，松开我！”
……
“咚——”
“哎呦……”惜竹毁溜溜地从地上爬起：“你！给我等着……”待她寻回了象骨伞，定要将这道士捉来摔上一百遍。
“是你让我松手的啊，怪我啰。”白砚之悠闲地将面前乱七八糟的符，签，筒收了起来，放回囊中，末了，又将破碗中的铜板倒在了手上，细细掂量，发出一阵儿清脆响声：“够今天的酒钱了。”
望着这个人群中唯一无法读心的道士，惜竹眉头凝重了起来。
“天要下雨喽，姑娘早些回家。”那道士说罢背对着她摆了摆手，脚底抹油了般，没入街巷的人群之中。
望着那逐渐消失在人群的背影，惜竹觉得耳旁的嘈杂声又如海潮般席卷而来，每个人的嘴都在一张一合，而他们的神思里，又有着不绝如缕的声音漂出。
在空旷寂静的花灵谷里待得久了，这样嘈杂的地方，一时难以适应，双手捂上耳朵，还是那样头晕目眩……
待到傍晚时分，街巷人群散去，惜竹才觉得稍稍安静了些。
彼时的天，已是黑幕低沉，风云席卷，她四目张望着，想寻一出屋檐躲雨，却见一衣衫褴褛老头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缓步走出来，见了那草席子上的破碗，竟然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在了地上，手捧着那个道士方才装铜板的瓷花碗哭道：“我的碗呐……我可算找到了……”
惜竹：“……”
还真是个妖道，竟连老乞丐的要饭碗都要抢。
“铜板……我的铜板……”老头双目混浊，已是留下泪来。
惜竹见着觉得寒酸，从布囊中拿出一个果子递了过去，反正她用不着吃饭，这果子纯粹是有着臾山的味道，拿来做纪念的。
“谢，谢谢这位好心姑娘。”老头直直点头道谢，便捧着装了个果子的碗离去。
暮色四合之际，街上已空无一人，天上几声惊雷响，便下起了暴雨来，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屋檐上声音清脆入耳。
雨，她倒是很少见到下雨……
阿娘说，人间的风霜雨雪是每一位神仙都要去经历一番的，如今竟然真的轮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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