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    萧山峰顶常年被浓雾所罩，即使与天空如此接近，翎翼族依然很难有欣赏到月色的时候，今晚是难得能见到月亮的夜晚，逐日风环坐在凸出悬崖的巨石上，默默注视着天空中的圆月。    墨斩云慢慢踱到悬崖边，同样注视着头顶的满月，心中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逐日风环问道。    墨斩云一动不动，就似没有听见他的话。眼前的男人认识不过几月时间，没想到他竟然就快成为了依托终身之人，不知道他究竟将会是自己的丈夫，还是用来报复的工具。    “我们就快成亲了，为何还这样冷若冰霜？”逐日风环头也不回地说道，丝毫未在意墨斩云的沉默。    墨斩云深深吸了口气，依然不言不语，当她凝神思索时，周围的一切人都能视为空气，此刻只希望能站在这里静静看着头顶那轮月亮，想象着灵星此刻也一同注视着那轮圆月就够了。    “既然不想与我成亲为何不干脆拒绝？”逐日风环继续低声喃喃地说：“由你开口圣主也许会答应。”    听似若不经意的一番话不禁让墨斩云产生了丝兴趣，抬起眼眸看向逐日风环，刚毅的脸上此时此刻竟似有无限惆怅与落寞，墨斩云拾起一截树枝，在地上写到：“不愿与我成亲？”    逐日风环低眉看了地上的字迹一眼，半晌才道：“逐日风环已心有所属，不敢误了圣女终身，也不想辜负心中之人。”    墨斩云闻言不禁越加迷茫了，心中之人……究竟什么样的人才是心中之人？成谨初在自己心中，江蓉在自己心中，师父同样也在自己心中，当日战场上逐日风环也曾拼死助过自己，难道自己不能算作他心中之人？脑中疑惑，抬手在地上又写道：“何为心中之人？”    逐日风环略一沉思，答道：“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我只知道……我可以为了心中那个人去生、去死，即使坠入万劫不复，此生也只愿与她并肩同行。”    此生只愿与她并肩同行……    原来成谨初不是心中的人、江蓉也不是心中的人、师父也同样不是心中的人，心中原来只有一个她……紫耀灵星……    墨斩云慢慢垂下头，鼻中渐渐生起丝酸意，很想她，真的很想她，不知她此时过得可好？不论她做过什么，也不论她犯下什么错事，自己依然愿意为她生、为她死，纵然坠入地狱万劫不复也是无怨……    不知不觉间，一滴泪竟不由自主地滑落出了眼眶，逐日风环看在眼里，心也不由一凛。    “你也同样有了意中人？”    墨斩云默然注视着前方，半晌后才轻轻叹了口气，捏起树枝在地上又写下几个字：“一同退婚。”逐日风环看了后嘴角总算扯起一丝笑容，低头朝她道：“谢过圣女。”    墨斩云不再多言语，转身正准备回房休息，忽听身后响起无数动静，一群人执着火把赶到悬崖边，为首的是蓝羽长老五音绝和白羽长老雀无心，见了墨斩云后两人也不通话，招呼族人道：“将这叛徒拿下！”    墨斩云不由吃了一惊，眼见一众族人朝自己扑了过来，她不敢反抗，任随他们将自己捆得结结实实押赴到大殿，一把推跪于地。    大殿上正躺着一个人，嘴角沾着浓黑的血迹，没有任何鼻息。    墨斩云的心一下比一下跳得越来越重。    那不是父亲吗？为什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不明究里、脑中只剩一片空白，两腿下意识的步过去，将耳朵贴紧父亲的胸口仔细听了半晌，没有一丝心跳声……    心止不住地沉入了谷底，想不通为何刚刚还在跟自己说着话的父亲转眼就没了生气，更想不通为何偏偏在自己刚回来时就发生了这种事，难道自己真的是灾星？    墨斩云将脸埋在父亲胸口，想要放声大哭，眼中却无泪，喉咙里听不见任何声音，忽听白羽族长雀无心一声厉喝：“少在这里猫哭耗子！是你下毒害死圣主，你这紫凤王朝的奸细！圣族的叛徒！谁来将她杀了，为圣主报仇，为翎翼族肃清内奸！”    众族人闻言都不禁蠢蠢欲动，忽听逐日风环大声喝止道：“住手！她是唯一的圣裔，你们谁要是敢杀了她便是圣族的罪人！”    族人们一听都不禁面面相觑，不知究竟该听谁的，逐日风环趁势大步来到圣殿中央，朝雀无心质问道：“长老可有证据证明是圣女害死圣主？证明圣女是族中奸细？”    雀无心一声冷哼，背过身去道：“她是不是族中奸细根本无需证明，私通紫凤王朝为灵星女帝卖命，已经触犯了族规，而且，”猛一转过身，看着墨斩云冷冷地道：“圣主是傍晚时饮过一杯毒茶后毒发身亡，那杯茶除了圣主和进过他房间的墨斩云再无外人碰过，此女私通紫凤王朝在前，今日忽然回翎翼族，圣主又在今晚毙命，这前后的事岂非太过巧合？”    逐日风环不论雀无心如何振振有词，依旧沉声敛气地道：“原来一切都只是长老推测，无凭无据光凭推测便将圣女杀了，若是错怪了好人，无辜断送了圣裔一脉，雀长老你如何担得起这等罪责！”    雀无心被这番话抢白得哑口无言，狠狠一甩袖，没法再多言，正在二人僵持不下时，忽听身旁的蓝羽长老五音绝插话道：“就算无确凿证据证明是墨斩云杀了圣主，但是她勾结紫凤王朝为仇敌卖命却是事实，念在她是仅存的唯一圣脉份上，我们可以饶她性命，只将她逐出翎翼族，从此以后再不准入萧山。”    墨斩云闻言身子一片冰凉，眼见四周众族人都已默许，她勉强从地上站起，挣开缚在手上的绳索，望了躺在殿上的父亲最后一眼，将头一低，迅速步出了大殿。    仿佛没了魂一般头重脚轻的朝山下走去，树枝刮伤了脸、石头磕破了脚，但是却没有丝毫感觉，墨斩云踉踉跄跄在山间小道上穿行，眼前好似有些模糊，抬袖抹了抹眼睛，眼底早已一片血红。    “我送你一程。”    身边传来逐日风环的声音，伸手将她扶起，绷紧的身躯此时此刻终于放松下来，靠在逐日风环肩上，大滴大滴的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眶。    “何必这么勉强自己？想哭就哭个够。”    墨斩云轻轻摇了摇头，将逐日风环稍稍推开一些。    逐日风环又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受牵连，不想与我走太近，你不必担心，我只送你到山下，过了萧山门界后你我便各走各路，从此以后是敌非友。”    话已至此，墨斩云也不再多推辞，由着他再次扶起自己，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你打算继续回去给那个女皇帝卖命？”    墨斩云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我一直不明白，你是翎翼族圣女，为何要选择这种自轻自贱的路……”    墨斩云依然没有反应，两滴泪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发觉了肩上有些许湿润，逐日风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声又道：“也许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只不过，我们是朋友，我不希望你泥足深陷，到最后无法回头，那个女皇帝众所周知心狠手毒、无恶不作，你对她好、对她忠心，为她与族人决裂，也许换来的是背叛，甚至失去生命，这些都值得么？”    墨斩云渐渐感到有些窒息，前方的路就似越走越长、总也走不完，逐日风环的话她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去想，脑中一片空白，只能用沉默来掩饰。    逐日风环不再多言，默默送她走完到山脚的最后一段路程，临告别时，墨斩云在地上写下一行字，朝逐日风环倾身告辞后转身离去。    “邪主再临，女帝攻打萧山在即。”    看着地上那行字逐日风环不禁有些震惊，邪主……听这名号绝不是泛泛之辈，中原神州只怕又有大劫在前，事关重大，务必尽快通知族中长老和云海统领！逐日风环心思一沉，转身匆匆赶回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