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到家

    ()    “再见！”    第二日上午，少年已经到了自己所要投奔的朋友的城市。对着聊了一整夜的叶涵灿烂的笑了笑，少年就这样随着其他人离开了车厢。叶涵依旧杵在玻璃旁，看着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年终于完全消失在了人海里，默默祝愿他早日想通自己的心事，尽快回到父母的身边。其实昨天夜里对少年讲那番话的时候，叶涵一度有些怯弱的内心也得到了加持的力量。    路是自己选的，终点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只要是自己最想要的，那就足矣。    饭菜的香味钻进了叶涵的鼻子，立刻肚子里传来了抗议声。叶涵这才发现此时已经是中午了，站在车厢的门边，远远的就看见了乘务员推着移动的餐车走来。一等车子靠近了门边，叶涵立刻就蹿到了餐车旁边，忍着口水向乘务员购买饭菜。    手里端着盒饭站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叶涵这才意识到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就这么靠在墙壁吃饭实在是没安全感。昨夜和那少年一块席地而坐，叶涵倒有一种快意江湖的豪爽，可现在只剩自己的时候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再坐在地上。坐在摇晃的车厢的地板上扒盒饭的画面实在是有些让叶涵难以接受，可是就这么傻站在挨饿也不是个事，两相权衡下，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左右，叶涵到底还是坐了下来。    “开动！”    叶涵盘腿坐在地上扳开卫生筷，故作洒脱的扒起了米饭。有些过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使人看不到那里面的喜怒哀乐，只知道有源源不断的米饭不停的送进嘴里，似乎永远也填不满。    “咕咕咕...”    过了不知多久，叶涵终于将头从盒饭中抬了起来，顾不得擦嘴边的米粒和油荤，翻着白眼拧开了饮料的瓶盖。狠狠的灌了好大几口水总算是把嗓子眼那口堵着的饭菜给咽了下去，叶涵的嗓子眼于是抑制不住的发出了咕咕声。缓过来的叶涵满足的出了一口长气，这气刚出到一半突然就没了后面。    有路过的女乘客看见坐在地上的叶涵，眼里的诧异和怜悯止也止不住的倾泻而出。正暗自揣测又是一个流浪的少女或者打工妹，就看见正自顾自喘气的叶涵突然抬头注意到了自己，立刻有些慌乱的收回了视线。然后匆匆走过叶涵的面前，在不远处的地方站定然后拉开门走了进去。    叶涵在喘气的时候感到了一道注视的目光，抬头看见了一双充满同情和叹息的眼睛，脸刷的一下就变红了。在那双眼睛收回视线的同时，叶涵也尴尬的垂下了头。当叶涵再抬起头的时候，只看见刚才那抹人影正好拉开了一道门。立刻叶涵闻到了厕所特有的臭味，恍然大悟原来是来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乘客。    几抹酸楚浮上叶涵的脸，她可以想象自己现在有多么的狼狈。一夜没睡的脸上有红血丝和黑眼圈，然后还坐在脏兮兮的地上大口的喝着饮料，而旁边还有吃剩的盒饭和用过的卫生筷，旁边更是还有飘着异味的厕所。十足的流浪少女，哪里还有平时的精致时尚。有莫名的委屈堵在嗓子眼，让叶涵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从厕所出来的女乘客。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郊外的花草上，火车带着轻笑穿山越岭。    叶涵于是有些犯困，靠在有些晃悠的窗子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微闭的眼睛和紧皱的眉宇有止不住的疲乏，让人不禁猜测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才能让花样年华的女子，竟然有这般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偏偏这时候电话还极不和谐的响了起来，把昏昏沉沉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片刻的叶涵给无情的吵了起来。    “已帮你向老师请了三天假，三天过后就是学校的七天国庆长假，所以回来请我吃饭。最后，代我向还咱家宝贝问好。”    叶涵看着刘诗发来的短信，之前郁积在心里的那些莫名的消极情绪被一扫而空。朋友就是这样，你大可以把一大堆烂摊子放心的甩给他，不需要暗示，他自会主动帮你擦屁股。像微风，平日里觉得可有可无，可是关键时刻会发现它其实一直在身边默默的呵护你。    喝了一口饮料，叶涵的困意此刻已经全无，头脑再次恢复了一片清明。把玩着手机，叶涵开始想到晚上到家后要怎么给父母交代。凭一句担心就不管不顾的溜回了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摆平家里的两尊神啊。不然在小豆子家寄宿一晚，明天白天趁他们去上班了潜回去看看宝宝就走？不行，白天家里肯定也有长辈陪着孩子，更何况小豆子的老爹跟老叶又认识。    清凉的夜风将叶涵的碎发吹得微微扬起，随着人群离开出站口，看着熟悉的城市一阵怔忡。一个月啊，记忆中从来没有离开这座城市如此之久。以前天天在这里倒没觉得怎样，如今多日不见才发现对这里到底有其他地方所没有的特殊情怀。大概这就是奶奶口中的故乡情节，总归是中国人，不管时代怎么变化，这种情节还是附在骨子里一代代的传了下来。    “囡囡！”    周依其穿着碎花小围裙，左手还拿着锅铲就过来打开了房门。怎么也没想到门口竟然是日夜挂念的女儿，强忍住惊喜的心情，周依其立刻把女儿让进了家中。此时正逗弄孩子的叶阔也走出了婴儿室，看着一个月不见的女儿，微微有些晃神。是错觉吗，怎么觉得短短一个月她就清瘦了许多，是一个人在外面遇上什么了吗？    叶涵闻着熟悉的饭菜香，看到诧异的父母也是一种恍惚。有什么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破土而出，话还没出口，眼睛却有了些潮湿。在外面好想天塌下来都没有要哭的意识，现在看着他们却觉得心里的委屈和苦涩狂涌而出。    “还没吃饭，有什么事吃了再说。”    叶阔到底是男人，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把手中的光光塞给了叶涵后，就拉着周依其去厨房继续准备晚饭了。叶涵看着父母都进了厨房，这才把眼睛里的潮湿逼退。想来好笑，又不是和他们分离了几十年，怎么会突然神经质的感动得热泪盈眶。    感觉到怀中的光光不安分的扑腾了几下，叶涵这才垂下头看孩子。她的眉她的眼似乎长开了一些，小拳头挥舞着打在胸口也微微的带了一些力量。头发有些黄，不过极为茂盛，配上亮晶晶的眸子竟然有了些混血儿的风情。叶涵捏了捏她果冻般剔透弹力的小脸蛋，她竟然还不满的张嘴咬自己的手指，让已经长出来的门牙立刻暴露无遗。    真好，他们都在健康的成长。    她怎么回来了，这几天果然晦气，昨天差点飞出去，今天又见到了这个妖孽。光光不满的咬住叶涵的手指，心里暗暗咒骂。一个月没见，这死丫头倒是越来越母性大发了，一回来就这么把自己抱得差点透不过气。心里微微的变得柔软，于是咬着手指的牙齿也渐渐的放轻了力道，最后甚至只是欢喜的吮吸。    “母子连心，昨天那个时候光光确实差点出事。”    周依其咬着筷子心有余辜的回忆昨天的情景，她和叶阔推着婴儿车出去散步，路过报刊亭想要买份期刊，就把车停在了旁边。婴儿车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失灵了，等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已经滑到了路边，靠边的轮子已经悬空的跌了下去，光光眼看就要飞到车来车往的马路上了，幸好路过的一个男生飞奔而去，一双手及时托住了车子。    叶涵心惊肉跳的听着周依其的叙述，看着不远处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的光光，后怕的不得了。要是没有那个路过的男生，是不是昨天就永远的失去了女儿？想到昨天那突然起来的心痛，叶涵的后背阵阵的发凉，她真的一刻都快忍受不了了，她要天天和孩子们在一起，看着他们在自己眼皮下一天天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