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当头一棒

    十一、当头一棒

    虽然应云没有正经拜师，左月明还是上了心，每天都要过来看一下应云的进展状况。有时甚至会开玩笑地说应云是她的大弟子。每次都有王兰陪着。王兰找了根白色的小棍，对应云言道，凡是左月明指出一处弹错的地方，就要敲一根手指头。可惜应云不争气，每次总能找到几次不尽如人意的地方，王兰还真没客气，每次都要敲打几下，说也奇怪，似乎总也不会疼。王兰面子上凶，但都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直如儿戏一般。一来二去应云也习惯了，任由她胡闹。道人看在眼里，只是微笑，有一次忽然说：当年他的阿丹也这样。把王兰闹了个大红脸。左月明伸出手指，弯曲着在自己的脸上刮了一下。

    道人见有人指点，乐得轻闲，每天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应云练琴，甚至会隔个一两日再过来看一下。一晃一个多月就过去了，应云竟然一张琴也没有弹坏，实在有点奇怪。

    这天应云试探地问道人是不是该买个一千文的琴来弹一下，道人说：“不用了，我们可以练无形琴了。”

    左月明睁大眼睛，想看看这无形琴的模样，但见道人两手翻飞，总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等到道人把琴放到架子上，应云还没过去。左月明已经飞快地坐下，满脸的兴奋状。她用两手摸索，试着用手感知着琴弦。调整着琴音，没多久的功夫，竟然似模似样地弹起来。王兰叫道：“臭泥道人，原来是骗我，我还真以为除了应云再也没人能传承你的无形琴了，这不，人家左月明没两下就弄懂了，还不用你教，不行，这无形琴不能给应哥哥，一定要给我留下来，我要好好地琢磨一番。”

    左月明弹的竟然是《?有梅》：

    ?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应云可以清楚得听见琴声，王兰和道人从她的眼光中看出其满怀着深情。应云心想，这左月明似乎有心事，也不知这小小年级心中都在想着什么。

    奇怪的是，左月明弹无形琴的时候，竟然对周围的人完全没影响，包括道人、应云、王兰以及伺候在一边的两个仆人。应云忽然想起来王兰的侍女阿花，不知为什么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她。

    “不好，快别让他弹了。”道人喝道。

    应云正在疑惑间，道人说着一探身，掀起左月明的手指，把无形琴一把抓过去。

    应云也看到左月明的脸色有异，白得吓人，王兰也吃了一惊，伸手扶住了左月明。只见左月明一张嘴，一口血竟然吐了出来。把前胸一下子染红了。如果不是道人抓得及时，无形琴就已经被血溅上了。

    “快去叫人来，你们傻站着干什么？”王兰冲那两个傻在当地的仆人喊到。两人飞跑着去了。

    不一刻，夫人带着几个丫环婆子，应云终于在里边看到了阿花，阿花看了应云一眼，没来由地脸一红，就赶紧蹲在了夫人的边上，去观察左月明。

    众人把左月明扶床上放好，夫人以手掌轻抵在她的胸口，轻轻地为她揉搓，终于，左月明醒了过来，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这无形琴不是谁都可以弹的，她可以弹出天下最好的音色来，却不能碰这无形琴。”道人说。

    “我不是也弹过吗，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王兰不解。

    “她是用心在弹，你是用手在弹。她弹的时候，是沉到里边的，你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她弹的时候，无形琴的音色全部被她的心感受到了，没有传给别人。也就是说，无形琴只攻击了她一个人，这力量就像是被一个大锤击中了。幸亏刚才我抢先一步把琴夺了下来，要不她非死到这里不行。”道人说。

    “当今之际，唯有让她好好休息，找宫中最好的太医帮她调理调理，不要让她再接触到琴了，那无形琴更是不要让她碰。”夫人道，随即叫过管家王禄，让他去请宫中的刘太医。并让几个丫环婆子把左月明移到王兰的房中。

    于是练琴的最后一个月，陪着应云的只有道人。没有了王兰和左月明，应云一开始还不习惯，但很快被这道人的琴技完全吸引了，也让应云见识到了什么是真的功夫。

    “那天王兰说弹《高山》会让人头疼，我就让你看一看。”道人笑道。

    “师祖，还是找个别的什么来试一下吧，对人多不好。”应云也学会了歪缠。

    “放心，这琴音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的，你是它将来的主人嘛，但别人就不同了，既然你说不要对人，我们对着这棵桃树弹吧。”

    今年是桃子的大年，院子里的这棵六月桃树已经结满了果子，但还没有红，一个个看着很是喜人。道人奏起了《高山》，眼见得果子掉了一个下来，然后奏得猛烈一点，果子就掉得多一些，奏得轻柔一点，果子就掉得少一点。最后，道人十指轮飞，果子如落雨一般，最后一看，竟然连一颗都没了。

    “可惜，都还没熟，师祖也太不爱惜东西了。”

    道人告诉应云：“这无形琴，本是天罡行功法中一件重要的兵器，你王师伯用不了，只好便宜你小子了。作为兵器，当然不能像我们这样悠悠然地弹奏，敌人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把奏得头痛了他才出手，想都不要想。”

    “临敌时最重要的一个字，就是快。在电光火石间，必杀的一击，才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学会在恰当的时候拿出琴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展开，放到合适的位置。并且，针对不同的对像，作出该演奏的曲子。在恰当的时候，还要换上恰当的曲子。这是最难的。演奏的手法、强弱，方向，都是很重要的。我们开始学一些固定的动作，一共有六十四式，临敌时，还要懂得变通，如果不然，可能也是不可避免地会失败。”

    “我家里是做生意的，我又不想和人打架。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的。我一直都这样，也从来没有人把我怎么样。学这个会有什么大用。”应云有点为难。

    道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应云，看得应云有点发毛，道人问道：“你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和师祖开玩笑？”

    “当然…不是了。现在天下虽安，但变数不小，防身还是要的。”应云看道人的神色严厉，觉得如果再坚持下去道人有可能给自己一掌。其实应云心里从来没觉得学会一门功夫是多重要的事情。

    道人松了一口气，暗道：“幸亏不是蠢货，要不还真难办。”随即说道：“根据你的体质，练什么内功都是不合适的，很可能会全身筋脉寸断，这是师祖不希望看到的。我真希望我们门能够重聚，有发扬光大这一天。现在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我门的弟子不至于出门被人欺负。甚至有生命危险。你有无形琴一技傍身，虽不可做到无敌于天下，用他来逃命还是有余的。”道人与应云说话，语气沉重，完全没有与王兰那样的小姑娘说话那么随意。他知道，男人毕竟是要拥有自己的天下的。

    “你在管城，有人送过你面腰牌，是吧？”

    “这事你也知道，是有这么回事，我看那花子不是普通人，就和他聊了聊，竟然甚为投机。他肯定是个有背景的人，花子只是他隐藏的手段而已。不过，好像他没有害我的意思。他还嘱咐我路上小心。”

    “什么叫没害你的意思，你知道吗，你们应家，是襄阳的首富，在全国应该也算排得上号了吧。你这一路上，都有人在尾随着你，这花子就是这些人的头。你说他会对你好吗？”道人真得有些动怒。

    “这两个月，你呆在王府，王府的门外一刻都没有断了人，盯稍的爬墙的，都不知有多少人，前天，王府的五行镇还困住了七个哭笑使者，难道都和你没关系？你在你父亲的羽翼下长大，现在没有危机感，我不怪你，但愿你不要永远这样，让老夫失望。你知道吗，应云，我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虽然你现在暂时不可以练内功，假如有有机缘，你一但可以练，你本身的九阳体质一定可以发挥出无穷的威力。只是我现在暂时没有找到适合的方法，也许你将来可以。我希望你懂事，知道吗，我像你这样年级的时候已经是游侠天下，手下毙命的恶徒都不知道有多少了。你要做一番事情，肯定会遇到很多问题的，你的敌人不会少。除非你愿意把家财散尽，做一个与世无争的懦夫。我不相信天龙的儿子会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男人唯有自立才可以长大，这个长大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你不要让我失望。”

    应云只觉得热血往上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么推心置腹的话。这两天跟着师祖，只觉得老人家没什么架子，挺好相处的。学琴也是为了好玩，从来没有想着把它当作一件正事来做，也没往深里想。听到这一番话，不由暗暗自责，自己有好长一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了，还真得没有好好想一想前边的路该怎么走。

    应云犹如受到了当头棒喝，一下子整个人都变了。注意力一下子集中起来，对师祖教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观察得很仔细。他突然意识到：师祖演示的六十四种弹奏技法，是他为将来事业垫下的第一块基石。这是上天赐于的大好机会，他必须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