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水注八方 二、奇怪老者

二、奇怪老者

目录:水注八方| 作者:丁子| 类别:历史军事

    应云刚出管城的城门,就发现前面路边的白杨树下驻着两匹马,一匹是枣红马,一匹是大青马。枣红马坐一人,着黑衣,微胖,身体精壮;大青马坐一人,着白衣,干瘦。两人都腰上跨着鬼头大刀,绾着发髻,以大铁簪子插在上面。

    两人看见应去马上的牌子,催马过来。冲应云一抱拳,说道:“奉令主之命,特来此地等候公子。”

    应云吓了一跳,不知两人何意。只见两人从怀里各掏出来一个牌子,大小与应云马前所挂一致,只是黑衣人的牌子是个笑脸,那白衣人的牌子则是一副哭丧脸。应云了解到,这两人都是小角色,专门给人跑个腿,压个货之类的活,令主是见不到的。只是听到传令的吩咐让他们在这里等一位骑白马挂一等令牌的人。应云还想问得细一点,他们都不说,说是令主吩咐过的,不能随便说话。

    两人告诉应云,黑衣的叫鱼线,白衣的叫鱼勾,是奉命送应云到洛阳去。并且,令主已经给了他们各发了一千钱。应云想这两个名字未必是真名,也不去计较。管城到洛阳,虽然不算太远,还有一两天的路程。应云是花钱惯了的主,对他们说:“不用你们花钱,就算我的。”两个人一听,登时欢喜无限。

    一路上,碰见什么大点的饭店,几个人就下马狂吃海喝一通。然后就跨马疾行。这中原地带与应云的家乡颇有不同,道路很少起伏,马很容易就跑得飞快。那两个汉子在应云的马前开路,应云在后边跟随。应云还从来没有这种派头,走了一段后很快就惯了,索性派头耍得十足。

    第二日走到偃师地界,离洛阳已经很近了。应云听说过:“周武王伐纣,回师息戎,因名偃师。”偃师市井繁华,人流涌动。不由放慢了马速。这时,应云看见路边有人赶辆牛车,把一个挑担的给撞倒了,撞得满脸是血,却径直走了。哭笑二使只当没看见,拍马而过,应云不忍,随后扔了几十个铜钱给那个挑担的人。那挑担的脸上满是血污,但见到钱来,手上动作却不慢,竟然一抓之间,将那本来四散开来的铜钱全都抓在了手上。

    应云扔了这一把铜钱,也没往后看,径直往前催马。哭笑二使却回头看了看那挑夫,俱是打了个寒战,然后停下马来等应云,嘱咐道:“令主有吩咐,不要节外生枝,不要管别人闲事。他们相撞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过路人,赶紧走就是,管他干什么?那个超车的和那个挑担的分明是一伙的,故意在那里装模作样,管他就是引火上身。”

    应云压根不信,也懒得和他们二人争辩,一拍马,蹿了有一箭之地。那二人见应云不听,也只得不再多口,催马跟来。

    转眼出了偃师。洛阳郊外,一片旷野,一眼望去,目光如脱笼之虎,应云只觉目荡神驰。原野上阡陌纵横,其间有农人往来不绝。应云一路奔驰,胸怀大畅。

    前面有条小道深入田间,小道旁种着高耸的白杨。刚刚长出鲜嫩的叶子,一片片随风舞动,应云看着太阳,还没有过了晌午。也是少年心兴,应云以马鞭向前点指对这两人说道:“进去看一看。”那两人一听,把两匹马一圈,拦在应云的前边,说道:“这个万万不可,洛阳周边的田地都是有主的,稍有不慎就会惹麻烦上身,还是不要去了。”应云本来看他们都挂着刀,挺有劲头,没想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由心中有些不爽利。说道,那好,你们头前走。

    那两个刚走过去,应云就将马头一转,就沿着那条小路跑下去了。应云只觉得下面的土地松软而平整,马蹄踏在上面,声音轻碎而悦耳。那哭笑二使无奈,也跟着下来。

    应云纵马跑了一阵,觉得有些累了,翻身下马,拉马而行。

    这时,只听见远处有人在叫喊:“甜李子,甜李子,不甜不要钱。”

    应云心想,现在已经到了春季,这时竟然还有卖李子的,微微感觉有些奇怪。只见有人蹲在道旁,穿一身青灰色的布衫,二十余岁的年龄,长得清清瘦瘦,两只眼睛咕噜乱转,但显得很有精神。在一个白杨树下高声叫卖。应云觉得这人与身后的环境浑然一体,让人心情愉快。

    应云走过来,还没走到,就可以闻到一阵甜甜的味道从筐里散发出来。走近前,可以看到满满一筐都是李子,一个个红红的,溜圆饱满。

    “多少钱?”应云问道。

    那人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文钱一个,那倒不贵。”应云笑道。

    那人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不是,一百钱一个。”

    应云吃了一惊。说道:“我在家乡,秋季成熟时,一钱可以买上十多个,现在纵然贵上一些,哪有这样价钱,莫非是金子做得不成?”

    那人摆摆手,说道:“看你的样子,只怕是个读书人,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你不懂,还是往前走走。前面还有一千钱的。”

    那哭笑二使互相使了个眼色,由哭使下去买了三个,递一个给应云。应云不接,说道:“你们吃。”那二人对应云说道:“问了价格就要买,要不就不要问。”

    应云想那个什么令主怎么派了这么两个宝货,他的李子卖不出去,关我什么事。跨上马继续往前。走了一箭地,路边又有一个卖李子的,年龄比前面那位稍微大上一些,约有三十出头的样子,也稍胖一点,那筐里的李子却只有半筐了。李子的个头,比前面那一百文一个的要大上一号。

    应云跳下马去,问道:“你这李子卖吗?”那人笑道:“放了这么大一筐在这里,可不是要卖嘛。”

    应云道:“多少钱?”

    那人也伸出了一个手指头,应云有点思想准备了,但不敢问,只觉得心在砰砰跳。

    那人道:“不贵,才一千钱一个。”

    应云觉得这里边恐怕有别的事情,就问道:“你的李子,有什么名堂,要一千钱。钱我有,但我不明白。”

    那人侧着眼睛看着他,似乎觉得奇怪的是应云,说道:“吃了李子的好处当然多了,一是解渴,一是生津,三还是以使身心愉悦。看来你不是买李子的人,你还是走。”

    那哭笑二使道:“公子,我们兜里的钱不够买他的李子,要不我们回去。”

    应云说道:“哪有强迫买卖的,我偏不买。”

    哭笑二使驻马商量了半天,还是跟了下来。

    就在这时,身边有两匹马,似风般地从身边过去了,应云只听见一人道:“这李子虽然贵点,却绝对合算。”另一人道:“是啊,那一千钱一个的显然不能买,吃着不好吃嘛。”两人一起哈哈大笑。应云回头,那两人已经去远,只看到一黑一白两匹马的影子。

    又行了一箭地。见路旁搭着个两间房大小的木屋。那木屋搭得十分整洁,每片瓦都像是精心打磨过,门前种了一簇簇的绿竹和花草,显然是刚浇过水,片片竹叶含翠欲滴,那黄色的、红色的紫色的花,随风摇曳,惹人爱怜。屋后是很大的一片李子林,树叶刚发未发的样子,葱茏一片。

    应云心里咯噔一下,他看见小屋的门外,也摆着一筐李子,个头更大,颜色更红。只是筐里边的李子差不多见底了。

    哭笑二使跳下马来,四处巡视,对应云道:“这屋里的人显然有来头,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为好,走我们自己的路。”

    应云偏想试一下,就叫道:“有人吗?”

    这时,从小屋出来一个人,身材矮小,干瘦,五十多岁的年级,一把花白的胡须飘洒胸前。穿一件短褐,腰里挂一个擦汗的毛巾。他从屋里出来,向应云看了一眼,应云心中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亮的眼睛。似乎这人一眼望过去,世间万物尽在眼底。这老者脸上泛着笑容,咪着眼睛,冲应云连连点头,说道:“听口音,好像是荆襄一代的,怎么会来到这里?”

    应云跳下马来,告了一个罪,说道:“老人家,真的好眼力,我刚才顺着官道走,见这边景色很好,不由就转了进来。现在有些口渴了,可否叨扰一杯茶。”

    哭笑二使叫道:“别进去,小心有诈。”

    应云没看出什么诈来,只听那老者说道:“唉,这年头的叫驴都不拴好,到处跑出来叫唤。”应云知道是说那两个人,自己也觉得这两人有点烦,就对他们说道:“你们在外边候着,我进去就出来。”

    那老者掀开门帘,把应云让进屋内。进门时,老人回头冲外边拍了两下手掌,应云接着听见两声闷哼,似乎是那哭笑二使发出来的。应云也没在意,迈步往里走。屋子不大,一览无遗:仅是一张茶案,地上铺着丝织的毯子,墙角堆叠着几个竹篓,篓的缝隙中间或伸出李子的枝叶,依然清绿,整个屋子弥漫着着李子特有的清香。应云脱鞋进屋,踩在毯子上,只觉得松软异常。地上放着一把剪刀,数枝红花。那茶案的结构很简单,但应云看出来:用料十分讲究,应云自己家里有一套和这个制式差不多的,但做工上比这个还是有差距。应云心里盘算了一下,单是上面的纹饰,最少也得三、五千钱,整个毯子做下来,只怕得上万钱。简朴之中,有掩抑不住的豪奢。

    那老者拉着应云坐下,端过茶壶茶杯,洗濯了半天,给应云倒上,又从内屋端出来一盆李子,放到案上,对应云说道:“襄阳到此,日夜兼程,也得走上十几天,一路上可受了不少苦。喝点水,我这里什么也没有,就是几颗李子,味道还行,尝一尝。”

    应云心里突地一跳,不知该不该伸手去拿李子。

    老者微笑道:“我早就看见你了,那两个卖李子的人,是我两个手下人。这东西值什么钱,尽在那里吓唬人。尽管吃就是,吃完了,这里还多得是。”接着说道:“这个已经洗过了,可以直接吃。”

    应云吃了一惊,道:“那么远的距离,你都能看得见?”

    那老者道:“虽然老朽,还不算太花。”

    应云心想:这一段可不近,我骑马都骑了半天,他是如何看到的?这眼睛岂但是不花,简直好得离谱。

    李子入口,香甜的感觉已经到了喉部了,恨不能一口吞下。在嘴里嚼了半天,有说不出的舒服。但渐渐发现有些不对了,这李子竟然没有核。

    应云不由一惊,就又拿了一个,不再直接送到嘴里,用手掰开。发现核是有,但已经成为细沫。基本上成了粉状。

    应云向老者望去,老者正笑咪咪地看着他。应云问道:“这核是怎么回事?”

    那老者淡淡地说道:“有核的不利于保鲜,另外一层,老朽也存了点私心,我这李子是得知于高人,不是凡品,如果别人买到,都拿去种,我还有生意吗?”

    应云大奇,这李子的表面看起来丝毫无损,吃起来也没什么问题,那么硬的核反倒是没有了呢?说什么有核的不利于保鲜,也不知道真假。

    老者看出他的困惑,说道:“这个看起来难,做起来却极为简单,只需要把手覆盖在李子之上,催动身体内的天罡之气就可以了,我已经老了,还有这样的力气,要是换上你们年轻人,应该是更容易做到。这是虽然简单,只是对人讲清楚却不大容易,你只要知道这件事情就行了,如果有缘,我会教你亲手试一下。”

    说着话,顺手拿起一枝红花来,用手掌在花上抚了几下,然后用嘴一吹,那花化作一团尘烟。

    应云觉得这老者透着邪门,心想:“能把李子的核弄碎,这力道要是弄到人身上,只怕是连骨头也碎了。”不由想起来数天前那花子的话:“现在天下虽平,民风未古,道路险仄,人心难测,以君子之心度众人之志,岂能无患。”不由隐隐有些担心,在老者的身上打量了几番。又探探头,去看那哭笑二使,只见那两个人仍然站在路边,似乎无事,也就稍稍放心。

    老者道:“怎么不喝呢,茶都凉了,我给你换一杯。”

    应云忙道:“我自己来,不麻烦老丈。”伸手去拿杯子,却正好与老者的手碰在一起。老者的手轻轻地握在了应云的指尖上。老者笑容满面,应云却觉得指尖一阵刺痛,手臂一下变得辣的,接着周身的血液似乎沸腾起来,胸口似有大力撞击,差点晕眩过去,老者的脸渐渐变得模糊而遥远。应云心中有说不出地恐惧:“怎么回事,我要死了吗?”

    应云正在难过,觉得心头忽然一动,似有一股清凉从心头流出,那种晕眩的感觉霎时而去。应云浑身哆嗦了一下,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那老者握着自己的指尖,兀自没有松开。应云伸手轻轻推开老者的手,道:“晚生失礼,刚才突然头有些发昏。”忙不迭地起身,把凉了茶水倒进边上盛脏水的瓦罐里,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

    老者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道:“果有过人之处,这着‘无声惊雷’是老夫花了三十年心血练成的,没想到被你这年轻后生轻轻躲过。可惜,可惜。”

    应云不解其意,道:“什么无声惊雷,晚生实是不解,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老者没有接口,却说道:“襄阳城我也去过几遭,最近一次是在五年前,伐吴之役,也忝位其间,兵危战凶,生灵涂炭,现在回想起来,犹令人内心恻痛。现在吴地平了,一切似乎都平定下来了,但又不知道能够静得几时。前两天我有个子侄从那边来,还说起来襄阳。使我又是向往,又是担心。”

    应云道:“老人家有什么担心的,晚生也许可以说上一些。我一直都在襄阳住着。”

    老者的脸上阴晴不定,继续说道:“说是向往,必竟在那里有很多的老朋友,说是担心,那里的风气着实令人难以忍受。飞云帮把赌场开得到处都是,不但开赌,还借高利货,如有不还,动不动就残人肢体。除了赌场,还有更难以让人忍受的,行人甚不安全,动不动就遭劫。我的一个子侄贩了一大船的货过去,被飞云帮抢了个干干净净。那个子侄没办法,就去报官,可报官屁用不顶,那些人吃了朝廷的俸禄,一点也不为百姓着想。哼哼,还不知道贼人里会不会也有这些当官的份。”

    应云浑然不觉老者话中深意,道:“赌场的事我略有耳闻,我家的三个伙计,就被断了手。抢人财货的事间或有之,但也不是太厉害。至于什么飞云帮,晚辈却是第一次听说。”

    那老者脸色微变,说道:“是吗,你是第一次听说飞云帮,你们也受了伤害?”

    应云不知他所为何来,说道:“还算不上什么大伤害,这几年,我家的生意也做不好,和这个关系也不大。可能是因为不打仗了,就没有什么生意了。”说完后,自己都有点觉得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想再解释一下,却见老者满脸讥讽之意,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正在此时,有人在外边叫道:“有李子卖吗?”

    那老者对应云道:“少陪。”就走出门去,笑道:“这李子自然是要卖的,要不我种它们干什么。”

    应云透过门帘,只见这时,来了两匹马,马上跳下来两个人,一个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三十出头,都是宽衣博带,头上冠巾,缀以玉石。所不同的,仅是衣服的样式稍微有点区别,佩玉的位置也有所不同。两人走上前来,面冲老者,跪倒磕头。

    那老者站起来,问道:“快快请起,也不知谁说的嘴,这两天老是有人要买我的李子,而且还非要最好的。胡氏兄弟也听说老夫在这里种李了。是不是也想尝一尝。”

    只听那个稍大一点的说道:“我兄弟也是偶然路过,在前边路口一路走来。见到有两人卖李子,味道不错,但既然有最好的,当然不能放过。”

    那老者道:“你们看,我剩下的也不多了,就给你们一点。价钱你们知道?”

    那年轻的率尔答道:“知道知道,都准备好了,请老人家过目。”应云看见,那二人递了张纸给老者。老者展开看了看,眉头一锁,道:“怎么才三万钱,怎么如此不哓事。”

    那年级大点的忙道:“还有,还有,那一份是我兄弟的,这一份是我的。”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来。

    老者不再说什么,拿来塞进兜里,说道:“刚才戏言耳,胡明胡亮,你们这样懂事,自然前程锦绣,不可限量,到那时,老夫脸上也有光彩。快请屋里坐。”

    那胡明胡亮忙不迭地说:“不了不了,小的家中还有别事,还是告辞。”

    老者定然不许,于是就拉扯起来。

    应云心想,刚才那两人从服饰上来看,分明非富即贵,为何对这老者如此低声下气,这老者是什么人?看那胡姓兄弟的意思,实在是有求于老者,也就不计较价钱。但又何必如此忙乱,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应云趁着他们拉扯的功夫,走出门来,上前拍了一下哭笑二使,道:“你们也是的,老站在外边作甚,管他是什么人,我们也不过就喝杯茶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哭使一手拉马,一手抚着马头。那笑使一手垂下,手里抓着一个布囊,一手搭在哭使的肩膀上。对应云的问话,两人竟然没有一点反应,如同枯死的树干直挺挺地树着,身子已经僵硬多时。

    应云脑子嗡地一声,心想:“没见这老者和他二人有接触啊,也没见这两人怎么着啊,才一碗茶的时间,这两人就出事了?真的是死了?”不由用力去摇,自是白费力气。屋里边,老者正和那胡姓兄弟说得热闹。老者的声音高而洪亮,显得中气十足。那两兄弟显得低声下气,不停地在恭维老者。

    应云没心情听他们说话,只觉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伸手去拉那笑使手里布囊,那笑使还抓得挺紧,拉扯之下,把布囊口的绳子扯开了。突然,从袋里飞出来几只虫子,金色的,直着往天上飞去。那虫子越飞越高,发出金色的光芒,竟然越来越亮。现在虽是白天,那亮光并不走远,只在高处闪烁。

    “咦,那是什么?”那胡姓兄弟正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天上闪烁的东西发问。

    老者随后出来,听了胡姓兄弟的问话,只是一笑:“金蛉子在飞,此处水土好,连金蛉子都来了。”

    胡姓兄弟摇摇头,道:“这东西以前没见过,真是作怪。”随即上马而去。远远地还听见胡姓兄弟在说话:“哥,那边站的两人脸色好吓人,就像死了一样。”另一个道:“不关你的事就不要管。”

    这时,老者慢慢地踱了过来,应云心中忽地想起,刚才老者握着自己的指尖,自己觉得整个身子要炸开来,那老者又说什么无声惊雷,难道真得是想杀了自己?自己没见过老者,老者这是为什么?应云从未经过如此变局,只觉头脑轰轰作响。见老者过来,轻笑道:“老伯,你看这两个人病得多厉害,真是奇怪?”心中想:“我要不要骑上马逃走?”

    老者道:“是病得不轻,倒也没有多少奇怪,来到老夫这里,连个招呼都不给老夫打,眼睛里没有老夫,老夫不免多看他们几眼。如此不济事,也想出来混,真是好笑。”

    应云虽然看到这二人身体已僵,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希望老者是用什么方法使他两人暂时昏迷,还有什么手段可以挽回。他们是陪着自己的,如果陪上了条性命,无论如何自己都脱不了干系,只觉心中一阵冰冷。稳了稳心神,应云道:“老伯开玩笑了,这两个人就是些跑腿办事的,想来也没得罪老伯,老伯就不要为难他们了,老伯要责怪,就怪到我身上好了。还是放了他们。”

    老者却明明白白地说道:“这两人已经死了,还怎么放,只能放到阴地府里边去。你们飞云帮步步紧逼,难道老夫就杀不得人吗?快说,鱼帮主是你什么人?”

    应云大吃一惊:“晚辈从来也不知道什么飞云帮,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老丈说起,至于什么鱼帮主,晚辈更不认识了。”

    老者摇头道:“年轻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就别装了。你马前挂得那个令牌,正是哭笑不得令,江湖人都知道,飞云帮的令牌分为:哭令、笑令、哭不得令、笑不得令、哭笑不得令,其中这‘哭笑不得令’是帮主亲自派发的。凡是挂哭笑不得令的人,都和帮主有莫大的关系,你说不知道飞云帮,不认识鱼帮主,说出来也得有人信。”

    应云在襄阳时,只是隐隐听说一些神秘帮派组织,人们谈论起来都是神色紧张,左顾右盼,应云不喜欢多事,也从来不问。没想到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和这个叫作飞云帮的神秘帮派扯上了关系,而且还拿了飞云帮的顶级令牌。应云回想见那个花子的情景,历历在目,那花子倒是个奇人,难道他真得是什么帮主?

    应云抑住心头狂跳:“晚生只是路过,委实没有得罪长者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东西,晚生得这块牌子,实在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晚辈也不知道老伯既然责备,在这里谢过了。以后有机会,自当奉教。”说着话,一揖到地。

    老者道:“这条路远离官道,除了特意来的人,都看不知道还有偶过的人。半年前,在襄阳,你们抢了老夫的货,两月前,又对老夫的爱子下毒,至今还躺在床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老夫惹你们不起,躲在这样的一个清静的地方,谁知你们依然不饶。老夫岂是怕事的人,今天就从杀这两个小角色开始,你也好好地呆在这里,鱼帮主不来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夫决不放你走。”

    应云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头皮发麻,心想,这老者李子卖得鬼鬼祟祟的,其间有说不出来的诡异,举手之间就杀了那两个令使。如果父亲在这里,定然可以教我怎么周旋,可偏偏父亲又不在了。想到这里,伸手去按怀里父亲的那个雕像,却摸了一个空。心里不禁暗叹,也许是刚才骑马的时候把丢失了,真是可惜,以后只有在梦里才可见到父亲了――但愿还有做梦的机会。

    老者顺手点来,应云僵卧于地。老者抱起应云,放入了屋中。老者喃喃道:“我还以为是个硬手,没想到一指就倒了。但刚才为什么我那‘无声惊雷’竟然震不倒他?”用手在应云身上摸索,希望找出一点端倪。

    这时,只听见有人叫:“大人,大人。”

    老者出门,竟然是那胡明胡亮两兄弟去而复回。两个人满脸窘色,跪下就磕头,道:“大人,那李子我们不敢买了,把那张纸退给我们。”说话的声音似带着哭腔,又显得极为恐惧的样子。

    老者感到莫名其妙,说道:“怎么回事?”

    那两人把头磕得和捣蒜一般,说道:“不是我们不想买,实在是惹不起。”

    老者问道:“你们惹不起谁?”

    两人对望了一眼,显然是心存顾虑。哼哧了半天,说道:“下官委实是不敢说,大人见谅。”

    老者大怒,说道:“好好好,退就退了,那两个李子给我拿回来。”

    那两人显得十分窘迫,说道:“那两个李子被下官两个给吃掉了。”

    老者一听,显得更是生气:“已经吃了,你们拿什么来退。”

    那年龄大一点的壮着胆子,站起身来,说道:“大人,可不能够这样说,我们这些做小官的,之所以愿意认购大人的李子,是冲着大人的一句话,一个表态,但如果认购完以后,对前程有损,谁还敢再买。李子是什么样的行情,大人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老者大恼,叫道:“你们给我滚,那人你们惹不起,你们能惹得起我吗?”

    那两人惊惶无地,一起爬到地上,连着声地叫大人。

    老者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冲那两个人扬了一下,说道:“看清楚了,我撕了它,你们可以滚了。”两手交替,把那纸撕了。

    那二人如蒙大赦,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跳上马跑了。

    应云只觉得奇怪:这老者又是什么大人了,那胡姓兄弟又是什么样的下官?');大文学 www.dawenxu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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