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受辱（6）

    “唉——”媚姨静静地看着她，须知情动此事不是靠嘴就能否认得了的。

    媚姨的冷静让如雪也随之安静下来，她说的话句句都说到如雪的心上，句句都是大实话，句句都是她自己明白的道理。可是心要动，真不是她能抑制得住的。那日淋雨而归，她便病下了，本是风寒那样的小症，却渐渐地拖成大病，整个人窝在屋子里谁也不想见。

    “乖孩子，这道坎总归是要迈过去的，听媚姨的话，如果要做回原来的花如雪就不要这样倦怠下去。王老板此时就在楼下等着，你应该知道如何做。”

    媚姨说罢，悄然离去，留下如雪一人。

    清泪忍了许久，还是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是的，如果还想做回从前的花如雪，她便不能再这么放任自己，理应捡起自己的面具，重新活回那个声色犬马的尘世里去。

    她看向窗外，墨黑的天空中，繁星寂静地点着。

    铜镜里的女子，眉如弯月，眼眸如星，装扮过的容颜上美眸低低地回转，在空中划过一道媚态。

    要练就多少年才会有这样的面具，纵使心底在哭着，脸上却笑颜如花，媚态依旧。

    梦儿将手中的金钗插入如雪的髻间，担忧地问着正在穿着外衣的如雪：“姑娘身子都不曾见好，何须这般着急地接客？况且六爷给的‘度夜资’还剩下大半个月——”

    她的话语随着如雪的脸色下沉而曳然终止，如雪系上褶带，好半响才轻声说道：“靠别人终究会随水而逝，像我们这样的人，已经肮脏不堪，无人会在意的，万事都得靠自己。我若是再不下楼，以往的恩客可都要去春红楼了。”

    “可是姑娘——”她的脸色苍白，用了好多的胭脂才掩盖住，这样的姑娘怎么能叫梦儿放得下心。

    如雪朝她投以淡淡的笑容让她放心，拂过衣袖，径自朝屋外走去。

    楼下喧声阵阵，王老板满脸的油光，左拥右抱着娇俏的女子，媚姨凑到他面前一个劲儿的赔着笑。

    已经走了一个大金主，她可不想连现在的这个也一同消失掉。

    他左边腿上坐着的正是与如雪甚为不合的东玉，难得媚姨让她先来伺候着王老板，这可是花如雪的恩客，她自是欣喜万分，将全身都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王老板，奴家敬您这杯酒，以后可要多关照关照奴家哦。”东玉故意将尾音拖长，媚态十足。

    王老板扫过她一眼，笑嘻嘻地将她手中的酒杯接过，捏了一把嫩滑的小脸才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小冤家，我怎么会忘得了你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在东玉的袭衣里胡乱的摸着，惹来东玉更加夸张的叫声。

    正当两人打得火热之时，喧哗的楼下忽然因为楼下翩翩而下的女子噤了声。

    女子伸出的皓腕，轻柔地拂过雕花栏杆，一袭浅色的素衣，沿着阶梯慢慢地走下楼来。

    瞧见她头上的白纱帽，楼下的熟客也猜出来来者正是媚香楼正当家的花魁——花如雪。

    王老板一见如雪的身影，立刻放开左拥右抱的女子，兴冲冲地朝如雪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