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受辱（5）

    媚姨走到叶香君的门口，伸出手准备在门边敲的时候又收了回来。这几日来，坊间都是在流传那个新任状元郎的种种事迹，媚香楼里也有客人在谈论，她自然也有所耳闻。依香君那个心性，必定是堵得自己难受，也无法出来面对众人，她害怕有人询问起那一段不勘回首的曾经。想及此，媚姨在她门外轻轻地叹了口气，朝如雪房门走去。

    这样的一个两个都不肯让她省心，从前是如雪最让她省心，她从不担心过如雪会像那些痴傻的女子一样渴望有朝一日能有个腰缠万贯的恩客为她们赎身，让她们从良。

    如雪常说，世上只有银子才是最可靠的，它没有名字却不会背叛拥有它的人。

    她知晓，如雪小小年纪时就已经看清了世间的险恶，也学会用厚厚的、一层又一层的茧来包裹起自己脆弱的内心，戴上假笑的面具在客人之间长袖善舞。

    门在敲了两下后便被打开，梦儿有些惊愕地看着媚姨。

    “媚姨，您怎么上来了？”她没有算错日子，六爷给的“度夜资”可还剩下大半个月，况且姑娘正病着，媚姨应该不会来找姑娘的。

    媚姨朝她看去一眼，轻声道：“你先下去。”

    梦儿回头望了眼屏风后的身影，默默地退了出去。

    如雪伏在床边，咳地满脸通红，她揉着自己的心口，希望能借此减轻身体的痛苦。

    媚姨从桌上倒了茶水，递到她的面前，从容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如雪一边顺着自己的心口，一边将茶水饮下，待咳得没有那么难受时才抬眼看着媚姨。

    媚姨牵过她的手，像是不经意地说起家常来：“瞧这双嫩滑的十指葱葱，媚姨可从没亏待过你。你从第一天进媚香楼开始，我就将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培养你，别的丫头都是从最低等的仆役做起，可你虽不是身在富贵人家，我也将你当做大家闺秀地供养着，为你请先生学做学问，学做女红，学尽琴棋书画。这些你心中都应该清楚，是与不是？”

    媚姨垂眼相问，如雪默然地点点头。她说的是确实如此，只不过她将自己当做大家闺秀那般供养着，并不是因为将自己当做她的女儿，而是觉得自己有一副好的皮相坯子，可以成为她的摇钱树，于是才给予了这些有别于旁人的对待。但自己也感激着她，若不是因为有她的供养，自己怕早就被折磨死在韩府里了。

    “说来，我的眼光没错，你也确实争气。”媚姨的手放在如雪散落的发丝上，真如慈母一般轻轻地抚过女儿的长发。“你也是这楼里最不让我操心的，不过情关难过也是人之常情。无论你再怎么坚决，那情动来时并不会如你所愿的停止，这些我都明白，也感同身受。只是，如雪依你的聪慧，你必定能清楚情动之后的结局，你如今为他再怎么黯然神伤不也是枉然么？”

    “不——”如雪忽然撑起身子，摇着脑袋：“我并不曾为谁情动，我还是我，还是从前的那个花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