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星夜（2）

    “你是什么东西！我开天窗的时候是你家姑娘供养着，那你呢？你从头到脚都是用老娘的‘度夜资’供养起来的，我与你家姑娘说话轮得上你插话么？或者——”东玉揉揉自己的手腕，慢慢地度到梦儿的身边，一字一顿地对着她说道：“要不让我来代替你家姑娘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

    “住手！”

    正当东玉的手扬在半空中时，两道声音同时不同方向地传来。

    一直沉默的叶香君终于出声，许是也见不惯东玉的嚣张无礼。

    惊闻两道阻止的声音，东玉扬起的手最终没有落在梦儿的脸颊上，而是颓然地收回自己的身侧，只是疑惑地回头看向叶香君。她此番行为也不过是为了帮叶香君出气，她怎的帮起别人来。

    “我的人还是我自己教训得好，”如雪缓缓地起身，掸掸身上睡出褶子的衣裳，慢慢地走到东玉的面前。她的双眸冷冷地看着东玉，没有一丝属于昨夜花魁的媚惑眼神。“若是被你再训出一个你来，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东玉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微微垂首地朝身后的叶香君看去。她本是叶香君身边伺候的丫鬟，因不甘心屈居人下而使了心机，有日夺了叶香君的恩客才迫使媚姨将她升为楼里的姑娘。她姿色平庸，又因有那样的人品在先，媚姨对她自是有些防备也有些打压，这么些年来也只混到低等妓女而已。这次因叶香君的重新回归，她便重新讨好起叶香君，以期望叶香君还能扶持两把，让她脱离低等妓女的位份。

    如雪此言一出，让叶香君脸色也跟着不好看起来。虽然是楼里众人都知晓的事情，其实她也并不在意身边的丫鬟是不是抢了自己的恩客，青楼里本就是苦海一片，她羡慕东玉的自由身，却不想东玉却羡慕她的“锦衣玉食”，但出了这样的事情毕竟是伤了她的脸面，众人面上不说，背地里不都在讥笑她管不住自己身边的人，养虎为患。

    “东玉，你先下楼去歇息吧。”叶香君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坐下，挥手示意东玉早点离开。

    梦儿见东玉不甘愿地离开，脸色也随之好转，她见如雪也坐在叶香君的对面后，便提着茶壶为两人各自冲上一杯茶水，默默退出房间。

    如雪径自喝着茶，苦涩的味道入口后才是浅浅的甘甜味盘旋在心间，让人忘却入口时的苦，只念着后面的甜。“你回来之后还不曾与你仔细地聊聊，怎么着，今日有空了么？”

    叶香君自是知道她意有所指，因自己的回归而让她的客人减少了不少，她心中有种种不满也不足为奇。

    “还是这里的茶好喝。”她也低头品着茶来。

    如雪抬眼扫过她，她虽是低着头，却仍是能看清楚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她从前心性就高，一心想要寻个好人家从良，想要过寻常妇人所过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她静默以待，等着叶香君接下来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