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执念
目录：钓以卿心| 作者：云折烟| 类别：玄幻奇幻
我一直在想，相爱的两个人，因为所执着的东西不同而越走越远，是何等的悲哀。
出发点处交汇在一起的影子，缠绵且笃定。随着脚下绵延曲折的道路，渐渐分道，扬镳，最终去往无法相望相守的终点，即便终点有追逐过的梦想，身边却没有可以相守到白头的有心人，一路再旖旎的风景，是否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我侧过头去，竟发现祁忘川也在幽幽看着我。
“其实……”我微微一怔，慌忙移开目光向烟仔道，“我真的不认为灵鹫大哥会再次伤害藤姬姐……他看起来，看起来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直和我说着‘都是自己的错’‘怨不得任何人’之类的话，我想他……”见她丝毫不动摇，顿了顿我又道，“烟仔你仔细想想，这些年可在江湖上听过灵鹫的名号了？他已经在一点点放弃复国的执念了，一直一直都在找寻紫藤的下落，若不是阴差阳错与我相识，知道你在福业城中，说不定到现在还在不停不停寻找着……难道这样，还不足以说明他最终的选择么……”
烟仔沉默着，好像回忆不断在她的脑海里重现一般，抿着唇不回应我。
只是仍旧像先前一般拦住我的去路，没有任何松口的意思。
“烟姑娘，你也听我一句。”祁忘川轻咳了一声，唤了烟仔，难得认真的模样，“我是个男人，我想我能理解那个灵鹫兄弟的心思——虽然未曾谋面，不过听弯弯所言，他确实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我在此向你保证，让灵鹫与紫藤见上一面，不管结果如何，定不会叫藤姬姐受半点委屈……”
烟仔这才抬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许久，鼻中冷冷一哼，“你保证？你算个屁！”
祁忘川额头青筋跳了一跳，还是摆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笑道，“烟姑娘也不用回绝地这么干脆吧……”
“我不是回绝，只是不放心罢了。你们不知道，紫藤姐当初决定离开‘四卉五翼’，决定不辞而别离开灵鹫，做了多久的挣扎……好不容易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好不容易摆脱这尘世的喧嚣……”紧了紧拳头，烟仔恨恨又吐出一句，“我不能，也不允许任何人扰乱她的生活……即使是紫藤姐最爱的男人也不可以……”
无论如何都有想保护的东西。
即使堵上看货之人的尊严，也不会说出透露出任何关于藤姬行踪的消息——熟识到无以复加的金丝线，那些她视为珍宝的兵刃册子中，根本没有提到半个字。
我想我是明白过来了。
细细想来，那些册子中，不仅没有记载紫藤的金丝线，就连灵鹫的狂骨双刀也没有记载；而萧霁的湛卢剑，因为本就是名剑的缘故，天下无人不知，按烟仔的记载，最后持有者也不过是大燕王朝的岳如山将军——她要保护的，不仅仅是她的结拜姐妹。
千日红所心所念，根本就是早已支离破碎的“四卉五翼”。
“执念，真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我喃喃低语，却引来了烟仔和祁忘川不明所以的眼神。我笑了笑，捉住了烟仔的手。她的手有些凉，尽管裹着严严实实的黑袍子，尽管五月的天气，早已算不上是宜人。
我歪了头看她，“说什么复国是灵鹫大哥的执念，说什么归隐是藤姬姐姐的执念……其实，他们两个都是烟仔你自己的执念，不是么？还是说，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四卉五翼’，才是你心底的执念？说什么要保护，可是你真的为他们着想过知道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她看着我，不说话，手心传来的温度挣扎着昭然些什么。
“你以为他们一直在意的，或许早已就不在意了；你认为他们该遗忘的，或许才是他们真正的执念……”
烟仔的手指轻轻动了一动，片刻之后从我的手心抽离。她背过身去，不再阻拦我去路，只嘟囔了一句，“真是败给你们了……”
“嘻嘻，什么‘我们’，明明就是我林第八一个人嘛！那个像竹竿一样杵在那里的，不过是个摆设啦！”见女痞/子那副蔫蔫的模样，我便知道她妥协了，面上不由一喜，不忘再追问一句，“烟仔，你要与我们一起去么？我家这位公子可有的是快马，明城‘呼’地一下子就到了。你与灵鹫大哥，藤姬姐姐也有好久未见了罢，不如与我们一起……”
“不。”她回绝地斩钉截铁，不留任何商议的余地，这口气，说不清是霸道还是冷漠，“我……还是不见他们为好……”
“烟姑娘可是心中还有其他……执念？”
烟仔回身，定定望了我与祁忘川两人，摇摇头，“只是不想见而已，我不想让他们因为现在的我而担心。‘四卉五翼’分离之时，相约不去干涉任何一人的抉择，即使有一天在战场上挥剑相向，也绝不会念半分旧情！所以……”
“所以？”我“咕嘟”咽了声口水：这拽得要死的丫头到底是个危险人物。
“所以倘若两人能冰释，无论是谁从了谁的执念，一同浪迹江湖也罢，一同归隐山林也罢，无论紫藤姐姐做出何种选择，记得替我转达，千日红……永远祝福他们……还有，告诉他们我很好。”沉默了少顷，她重重一叹，又道，“记得告诉他们不要想着来找我，我真的很好，好到……不想见任何人。”
真是很奇怪的“好”。
我与祁忘川面面相觑，不知她究竟何意。
“也罢。”祁忘川朝烟仔拱了拱手，也不再多问，“……多谢烟姑娘成全了。”
“少装模作样。”烟仔白了他一眼，忽而牙齿一搓，朝我咧嘴大笑，“第八，寡人倒是觉得，许久未见你变了不少，变得……更令人难以招架了，寡人，还真是欣慰呐~”这女人宛若狐狸般狡黠的目光又点落在那狗官的身上，黑袍中露出半截肉肉的小指，“不会是因为这个男人吧？啧啧，要我说第八啊，你还真是彪悍，这货也敢招惹……”
听她那语气，仿佛知道那狗官的真实身份一般，听得我怪不自在的。
稍稍一定神，我果断否认，“绝——对——不是。”
祁忘川哈哈大笑起来，惹得额前的碎发时不时遮去了那双闪着生意人专属精光的眼睛。
“你一定是经历了很多事。一定是。”笑过之后，烟仔惆怅一句，压抑了我们三人之间的气氛，“真好啊。还有可以在意的人和事，真是……很好啊……”
我不知道她有着怎样的过去，相识这般久，她从来都是一个人。
晴天，雨天；冬天，夏天。
从来都是一个人，守着狗皮街的一隅，守着破烂不堪的算命摊子。
“我呀，是遇上了顶顶好的人哩。”我得意扬了脸，弯了眉眼，“夜枭，君子兰和野鹰……你知道的，他们可都是顶顶好的伙伴。”
都是你日日夜夜心念着的伙伴啊。
烟仔微微怔住，瞅着我瞧。我撩起耳侧的头发，露出右耳耳轮上扣着的一弯铁环——那日在祁府地牢中，萧霁被祁忘川设计困住，嘱咐我留在祁府做内应时替我带上的，说是枭鹰会的标记。我想，与萧霁共事过的千日红，应该也会知道这铁环的含义。
“难怪。”
半晌她才笑了笑，眼神继而又没落了下去，只喃喃重复着，“难怪……”
出发点处交汇在一起的影子，缠绵且笃定。随着脚下绵延曲折的道路，渐渐分道，扬镳，最终去往无法相望相守的终点，即便终点有追逐过的梦想，身边却没有可以相守到白头的有心人，一路再旖旎的风景，是否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我侧过头去，竟发现祁忘川也在幽幽看着我。
“其实……”我微微一怔，慌忙移开目光向烟仔道，“我真的不认为灵鹫大哥会再次伤害藤姬姐……他看起来，看起来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直和我说着‘都是自己的错’‘怨不得任何人’之类的话，我想他……”见她丝毫不动摇，顿了顿我又道，“烟仔你仔细想想，这些年可在江湖上听过灵鹫的名号了？他已经在一点点放弃复国的执念了，一直一直都在找寻紫藤的下落，若不是阴差阳错与我相识，知道你在福业城中，说不定到现在还在不停不停寻找着……难道这样，还不足以说明他最终的选择么……”
烟仔沉默着，好像回忆不断在她的脑海里重现一般，抿着唇不回应我。
只是仍旧像先前一般拦住我的去路，没有任何松口的意思。
“烟姑娘，你也听我一句。”祁忘川轻咳了一声，唤了烟仔，难得认真的模样，“我是个男人，我想我能理解那个灵鹫兄弟的心思——虽然未曾谋面，不过听弯弯所言，他确实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我在此向你保证，让灵鹫与紫藤见上一面，不管结果如何，定不会叫藤姬姐受半点委屈……”
烟仔这才抬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许久，鼻中冷冷一哼，“你保证？你算个屁！”
祁忘川额头青筋跳了一跳，还是摆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笑道，“烟姑娘也不用回绝地这么干脆吧……”
“我不是回绝，只是不放心罢了。你们不知道，紫藤姐当初决定离开‘四卉五翼’，决定不辞而别离开灵鹫，做了多久的挣扎……好不容易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好不容易摆脱这尘世的喧嚣……”紧了紧拳头，烟仔恨恨又吐出一句，“我不能，也不允许任何人扰乱她的生活……即使是紫藤姐最爱的男人也不可以……”
无论如何都有想保护的东西。
即使堵上看货之人的尊严，也不会说出透露出任何关于藤姬行踪的消息——熟识到无以复加的金丝线，那些她视为珍宝的兵刃册子中，根本没有提到半个字。
我想我是明白过来了。
细细想来，那些册子中，不仅没有记载紫藤的金丝线，就连灵鹫的狂骨双刀也没有记载；而萧霁的湛卢剑，因为本就是名剑的缘故，天下无人不知，按烟仔的记载，最后持有者也不过是大燕王朝的岳如山将军——她要保护的，不仅仅是她的结拜姐妹。
千日红所心所念，根本就是早已支离破碎的“四卉五翼”。
“执念，真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我喃喃低语，却引来了烟仔和祁忘川不明所以的眼神。我笑了笑，捉住了烟仔的手。她的手有些凉，尽管裹着严严实实的黑袍子，尽管五月的天气，早已算不上是宜人。
我歪了头看她，“说什么复国是灵鹫大哥的执念，说什么归隐是藤姬姐姐的执念……其实，他们两个都是烟仔你自己的执念，不是么？还是说，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四卉五翼’，才是你心底的执念？说什么要保护，可是你真的为他们着想过知道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她看着我，不说话，手心传来的温度挣扎着昭然些什么。
“你以为他们一直在意的，或许早已就不在意了；你认为他们该遗忘的，或许才是他们真正的执念……”
烟仔的手指轻轻动了一动，片刻之后从我的手心抽离。她背过身去，不再阻拦我去路，只嘟囔了一句，“真是败给你们了……”
“嘻嘻，什么‘我们’，明明就是我林第八一个人嘛！那个像竹竿一样杵在那里的，不过是个摆设啦！”见女痞/子那副蔫蔫的模样，我便知道她妥协了，面上不由一喜，不忘再追问一句，“烟仔，你要与我们一起去么？我家这位公子可有的是快马，明城‘呼’地一下子就到了。你与灵鹫大哥，藤姬姐姐也有好久未见了罢，不如与我们一起……”
“不。”她回绝地斩钉截铁，不留任何商议的余地，这口气，说不清是霸道还是冷漠，“我……还是不见他们为好……”
“烟姑娘可是心中还有其他……执念？”
烟仔回身，定定望了我与祁忘川两人，摇摇头，“只是不想见而已，我不想让他们因为现在的我而担心。‘四卉五翼’分离之时，相约不去干涉任何一人的抉择，即使有一天在战场上挥剑相向，也绝不会念半分旧情！所以……”
“所以？”我“咕嘟”咽了声口水：这拽得要死的丫头到底是个危险人物。
“所以倘若两人能冰释，无论是谁从了谁的执念，一同浪迹江湖也罢，一同归隐山林也罢，无论紫藤姐姐做出何种选择，记得替我转达，千日红……永远祝福他们……还有，告诉他们我很好。”沉默了少顷，她重重一叹，又道，“记得告诉他们不要想着来找我，我真的很好，好到……不想见任何人。”
真是很奇怪的“好”。
我与祁忘川面面相觑，不知她究竟何意。
“也罢。”祁忘川朝烟仔拱了拱手，也不再多问，“……多谢烟姑娘成全了。”
“少装模作样。”烟仔白了他一眼，忽而牙齿一搓，朝我咧嘴大笑，“第八，寡人倒是觉得，许久未见你变了不少，变得……更令人难以招架了，寡人，还真是欣慰呐~”这女人宛若狐狸般狡黠的目光又点落在那狗官的身上，黑袍中露出半截肉肉的小指，“不会是因为这个男人吧？啧啧，要我说第八啊，你还真是彪悍，这货也敢招惹……”
听她那语气，仿佛知道那狗官的真实身份一般，听得我怪不自在的。
稍稍一定神，我果断否认，“绝——对——不是。”
祁忘川哈哈大笑起来，惹得额前的碎发时不时遮去了那双闪着生意人专属精光的眼睛。
“你一定是经历了很多事。一定是。”笑过之后，烟仔惆怅一句，压抑了我们三人之间的气氛，“真好啊。还有可以在意的人和事，真是……很好啊……”
我不知道她有着怎样的过去，相识这般久，她从来都是一个人。
晴天，雨天；冬天，夏天。
从来都是一个人，守着狗皮街的一隅，守着破烂不堪的算命摊子。
“我呀，是遇上了顶顶好的人哩。”我得意扬了脸，弯了眉眼，“夜枭，君子兰和野鹰……你知道的，他们可都是顶顶好的伙伴。”
都是你日日夜夜心念着的伙伴啊。
烟仔微微怔住，瞅着我瞧。我撩起耳侧的头发，露出右耳耳轮上扣着的一弯铁环——那日在祁府地牢中，萧霁被祁忘川设计困住，嘱咐我留在祁府做内应时替我带上的，说是枭鹰会的标记。我想，与萧霁共事过的千日红，应该也会知道这铁环的含义。
“难怪。”
半晌她才笑了笑，眼神继而又没落了下去，只喃喃重复着，“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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