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化干戈为玉帛
目录：钓以卿心| 作者：云折烟| 类别：玄幻奇幻
我急忙捂住了他的嘴，谁料这狗官非但不领情，还生怕不能激怒萧霁一般继续扯了嗓子朝上面喊话，“萧霁！我警告你！马上把湛卢剑收回去，若是这剑有分毫损坏，我祁忘川定不会饶你——”
祁忘川远比我想象中要激动，只差要扑身上前去夺剑。
“喂，喂，你冷静点啊！”我用尽了力气压在他的身上，才阻止了这家伙自寻死路的行为，另一边还不得不猜测着萧霁此刻内心的想法，“师父，第八，第八快撑不住了，您，您另想办法吧！祁忘川，他，他要发疯了——”
哪知萧霁听我这般一说，喉间重重一喝，似乎又是一发狠劲。我只听得耳边一声兵刃折断的声响，仿佛裂帛一般刺痛我的耳朵。而那块压在坑洞顶上的巨石终于被挪开，闷闷发出声响滚落到一边，扬起阵阵黄土。
阳光毫不留情地挥洒下来，似乎想驱散这片大地上的一切阴霾。
我伏在祁忘川的身上，半截湛卢剑落在我们身边，剑刃插入地中三分。祁忘川的眼角欲裂，怔怔看着湛卢剑在他眼前折断。
“萧——霁——”
那是一腔压抑许久的怒火，陡然爆发，尽管我不知道这火是从何而来。祁忘川狠狠推开我，几乎算是踉跄着爬出坑去，拾起了我那柄暗红色的短剑，拔剑出鞘，直直便向萧霁劈过去！
萧霁低低一叹，并不躲开，扬起手中半截湛卢剑，格下了祁忘川的一击。一切都是云淡风轻在进展着，他又略略一抬手，并未见分毫还击的模样，只是那么一甩，力道的迫使下，祁忘川便重重摔在一边。
根本没有胜算嘛。
凭祁忘川的身手想胜过萧霁，根本没有胜算。
我捏紧了手心，却不知该用何种理由去劝阻这场没有悬念的打斗：可是，他们是天生的对头，即便没有今日湛卢剑一事，挥剑相向，本来就是这两个男人的宿命不是么？作为旁观者的我，没有立场，更没有理由去阻止他们。
“起来。”萧霁开口，半截湛卢剑指向祁忘川鼻尖，眉头紧锁。黑色的断剑在阳光的直射下，散发着奇异的光泽，他又道，“站起来继续。”
祁忘川咬着牙，擦了擦嘴角边的血迹，吃力站起身来，左手重新拿起了短剑。
我看着他的背影，鼻子又开始发酸：他的背后早已染做鲜红，被血染透的衣服粘附着碎石和沙尘，显得肮脏不堪。我想得没有错，从山坡上抱着我滚下来的时候，他背上的伤口就裂开了，可方才在坑洞里，他一声都没吭，还弓着身子抱了我那么久……
萧霁的目光一直停在祁忘川的左手上，眼中淀着一点墨色，令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祁忘川是左撇子，用左手打算盘，用左手握剑。最初我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也显得很惊讶。可是，萧霁见多识广，不可能也会应为这件事留神到这般，一定还有什么原因罢？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可祁忘川的左手中，除了那柄短剑，真的什么也没有。
他们又过了几招，我却没有心思去看。
祁忘川不可能赢过萧霁，这是不争的事实；而萧霁引着他出招，只拆招不还击，亦没有杀他的意思，这却是我未曾想到的：他，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
萧霁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洋溢出的欣喜却是掩饰不去的。
“萧霁，你真不配拿着湛卢剑！”终于，祁忘川颤悠悠地半跪在地上，没有力气再与萧霁对招，只是眼中的恨意依然未消，“……你可知那是谁拿过的东西？你竟敢为了这般侮辱湛卢，竟敢……折断它……”
“祁大人就配？”萧霁唇一勾，垂眼望了手中漆黑的断剑一眼，声沉若水，“湛卢剑乃是前朝忠臣岳如山将军的遗物，萧某又怎会不知？只是此物虽珍贵，却难抵两条人命，仁义之剑不救人，要它还有何用！若是岳将军在世，只怕也会认同萧某的做法。”
他将半截湛卢剑丢到了祁忘川眼前，拱手一抱拳，“若是萧某没有猜错，祁大人先前对萧某穷追不舍，甚至以招安为由，也不过是想要回这把湛卢剑罢？也罢，今日便随了你去！可惜，倘若岳将军在天有灵，知晓湛卢最终落在瑞阳王朝少府监大人手上，只怕会死不瞑目……”
祁忘川拾起剑柄，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从坑洞里拾起另半截剑，琉璃目中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宛若在看一件失去死去的生灵，唇间发出的声音清远且沙哑，“你们这些家伙，又知道什么呢……”
“狗官……”我喃喃唤着他，努力想去说点什么，总觉得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凄凉的故事，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煽煽情。而他每每一露出那种“反正我受过的苦你们都不知道”之类的表情来，我就又生气，又心疼。
谁料我还没走到他跟前，那家伙居然眼睛一闭，晕倒在地，“喂，你不要吓人啊！”
萧霁上前几步，查看了他的伤势，眉头松了一松，“无碍，失血过多。”说话间，便将祁忘川整个人背了起来，“走罢，先将他送回荆州城。”
这下轮到我石化：话说，他们不是死对头么，不是……不共戴天……么？枭鹰会的目的不是要杀了毒蛇，推翻慕容清，光复大燕么？为什么萧霁会背着祁忘川送他回城，还一副关心不已的模样？！兰子君喜欢上城飞花就已经够令人咂舌了，千万不要再上演什么萧霁喜欢上祁忘川的戏码啊！我这颗晶莹剔透的玻璃心真的不能再受情感上的刺激了！
我强忍住内心的澎湃，黑着脸将那柄短剑和断成两截的湛卢剑收进怀中。
“哥……”
呓语一般的声音从祁忘川的两片薄唇中飘出。
天知道他是不是又做了关于小时候的梦，梦里的哥哥是呆瓜，梦里的弯弯是条狗。看着他明明是昏睡还一脸幸福的模样，我忽然有点嫉妒此刻趴在萧霁背上的是他而不是我。
萧霁听了他的轻唤，步子忽的一顿，沉思了片刻忽然扭头对我道，“第八，你帮我看看他背上是不是有块疤……”
“有的，我见过。”省去了剥衣服的环节，我笃定点点头，在明城帮祁忘川上药的时候我就看见过那块疤，“在右肩上，他说是小时候被火烧伤留下的疤……师父怎么知道的？”
萧霁没有回答我，淡淡笑了一笑，抿紧了唇。
“师父，那个，城飞花他……”我吞吞吐吐，想问问看阿飞的情况：既然他能抽身来寻我和祁忘川，不正是说明天瀑剑败在了湛卢之下么？听祁忘川的意思，城飞花对萧霁有英雄相惜之心，不会痛心下杀手；可在枭鹰会总舵主的眼中，他右将军城飞花不过是与毒蛇祁忘川常年混迹在一起的另一个狗官，这番挑衅，哪有不杀之理？
我咽了咽口水，忽然有些紧张起萧霁的答案来。
“我与城飞花对战，一时间难分高下，只是不见你与祁忘川的身影，不免有些担忧。”萧霁缓缓开口，将背上之人往上托了一托，“我与他约定，我来寻人，将你们平安带回；子君和南征留下作为人质，城飞花亦向我保证不伤他们分毫……”
我长长吁了口气，这么说来，双方还是选择了一种平和的方式来结束这场因我而起的冲突。没有伤亡，我的心里才不会有负罪感。
那么，我现在要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
枭鹰会和朝廷，我林第八该何去何从？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脚步，目光在萧霁和祁忘川的身上徘徊不去。我知道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绝不是我喜欢谁或者讨厌谁就可以决定的。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萧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着我。
终于，我鼓起勇气，扬起脸来看他，“师父，第八觉得……我想我还是……”
“去吧。”
他截断我的话，背着祁忘川继续往前走。
祁忘川远比我想象中要激动，只差要扑身上前去夺剑。
“喂，喂，你冷静点啊！”我用尽了力气压在他的身上，才阻止了这家伙自寻死路的行为，另一边还不得不猜测着萧霁此刻内心的想法，“师父，第八，第八快撑不住了，您，您另想办法吧！祁忘川，他，他要发疯了——”
哪知萧霁听我这般一说，喉间重重一喝，似乎又是一发狠劲。我只听得耳边一声兵刃折断的声响，仿佛裂帛一般刺痛我的耳朵。而那块压在坑洞顶上的巨石终于被挪开，闷闷发出声响滚落到一边，扬起阵阵黄土。
阳光毫不留情地挥洒下来，似乎想驱散这片大地上的一切阴霾。
我伏在祁忘川的身上，半截湛卢剑落在我们身边，剑刃插入地中三分。祁忘川的眼角欲裂，怔怔看着湛卢剑在他眼前折断。
“萧——霁——”
那是一腔压抑许久的怒火，陡然爆发，尽管我不知道这火是从何而来。祁忘川狠狠推开我，几乎算是踉跄着爬出坑去，拾起了我那柄暗红色的短剑，拔剑出鞘，直直便向萧霁劈过去！
萧霁低低一叹，并不躲开，扬起手中半截湛卢剑，格下了祁忘川的一击。一切都是云淡风轻在进展着，他又略略一抬手，并未见分毫还击的模样，只是那么一甩，力道的迫使下，祁忘川便重重摔在一边。
根本没有胜算嘛。
凭祁忘川的身手想胜过萧霁，根本没有胜算。
我捏紧了手心，却不知该用何种理由去劝阻这场没有悬念的打斗：可是，他们是天生的对头，即便没有今日湛卢剑一事，挥剑相向，本来就是这两个男人的宿命不是么？作为旁观者的我，没有立场，更没有理由去阻止他们。
“起来。”萧霁开口，半截湛卢剑指向祁忘川鼻尖，眉头紧锁。黑色的断剑在阳光的直射下，散发着奇异的光泽，他又道，“站起来继续。”
祁忘川咬着牙，擦了擦嘴角边的血迹，吃力站起身来，左手重新拿起了短剑。
我看着他的背影，鼻子又开始发酸：他的背后早已染做鲜红，被血染透的衣服粘附着碎石和沙尘，显得肮脏不堪。我想得没有错，从山坡上抱着我滚下来的时候，他背上的伤口就裂开了，可方才在坑洞里，他一声都没吭，还弓着身子抱了我那么久……
萧霁的目光一直停在祁忘川的左手上，眼中淀着一点墨色，令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祁忘川是左撇子，用左手打算盘，用左手握剑。最初我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也显得很惊讶。可是，萧霁见多识广，不可能也会应为这件事留神到这般，一定还有什么原因罢？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可祁忘川的左手中，除了那柄短剑，真的什么也没有。
他们又过了几招，我却没有心思去看。
祁忘川不可能赢过萧霁，这是不争的事实；而萧霁引着他出招，只拆招不还击，亦没有杀他的意思，这却是我未曾想到的：他，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
萧霁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洋溢出的欣喜却是掩饰不去的。
“萧霁，你真不配拿着湛卢剑！”终于，祁忘川颤悠悠地半跪在地上，没有力气再与萧霁对招，只是眼中的恨意依然未消，“……你可知那是谁拿过的东西？你竟敢为了这般侮辱湛卢，竟敢……折断它……”
“祁大人就配？”萧霁唇一勾，垂眼望了手中漆黑的断剑一眼，声沉若水，“湛卢剑乃是前朝忠臣岳如山将军的遗物，萧某又怎会不知？只是此物虽珍贵，却难抵两条人命，仁义之剑不救人，要它还有何用！若是岳将军在世，只怕也会认同萧某的做法。”
他将半截湛卢剑丢到了祁忘川眼前，拱手一抱拳，“若是萧某没有猜错，祁大人先前对萧某穷追不舍，甚至以招安为由，也不过是想要回这把湛卢剑罢？也罢，今日便随了你去！可惜，倘若岳将军在天有灵，知晓湛卢最终落在瑞阳王朝少府监大人手上，只怕会死不瞑目……”
祁忘川拾起剑柄，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从坑洞里拾起另半截剑，琉璃目中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宛若在看一件失去死去的生灵，唇间发出的声音清远且沙哑，“你们这些家伙，又知道什么呢……”
“狗官……”我喃喃唤着他，努力想去说点什么，总觉得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凄凉的故事，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煽煽情。而他每每一露出那种“反正我受过的苦你们都不知道”之类的表情来，我就又生气，又心疼。
谁料我还没走到他跟前，那家伙居然眼睛一闭，晕倒在地，“喂，你不要吓人啊！”
萧霁上前几步，查看了他的伤势，眉头松了一松，“无碍，失血过多。”说话间，便将祁忘川整个人背了起来，“走罢，先将他送回荆州城。”
这下轮到我石化：话说，他们不是死对头么，不是……不共戴天……么？枭鹰会的目的不是要杀了毒蛇，推翻慕容清，光复大燕么？为什么萧霁会背着祁忘川送他回城，还一副关心不已的模样？！兰子君喜欢上城飞花就已经够令人咂舌了，千万不要再上演什么萧霁喜欢上祁忘川的戏码啊！我这颗晶莹剔透的玻璃心真的不能再受情感上的刺激了！
我强忍住内心的澎湃，黑着脸将那柄短剑和断成两截的湛卢剑收进怀中。
“哥……”
呓语一般的声音从祁忘川的两片薄唇中飘出。
天知道他是不是又做了关于小时候的梦，梦里的哥哥是呆瓜，梦里的弯弯是条狗。看着他明明是昏睡还一脸幸福的模样，我忽然有点嫉妒此刻趴在萧霁背上的是他而不是我。
萧霁听了他的轻唤，步子忽的一顿，沉思了片刻忽然扭头对我道，“第八，你帮我看看他背上是不是有块疤……”
“有的，我见过。”省去了剥衣服的环节，我笃定点点头，在明城帮祁忘川上药的时候我就看见过那块疤，“在右肩上，他说是小时候被火烧伤留下的疤……师父怎么知道的？”
萧霁没有回答我，淡淡笑了一笑，抿紧了唇。
“师父，那个，城飞花他……”我吞吞吐吐，想问问看阿飞的情况：既然他能抽身来寻我和祁忘川，不正是说明天瀑剑败在了湛卢之下么？听祁忘川的意思，城飞花对萧霁有英雄相惜之心，不会痛心下杀手；可在枭鹰会总舵主的眼中，他右将军城飞花不过是与毒蛇祁忘川常年混迹在一起的另一个狗官，这番挑衅，哪有不杀之理？
我咽了咽口水，忽然有些紧张起萧霁的答案来。
“我与城飞花对战，一时间难分高下，只是不见你与祁忘川的身影，不免有些担忧。”萧霁缓缓开口，将背上之人往上托了一托，“我与他约定，我来寻人，将你们平安带回；子君和南征留下作为人质，城飞花亦向我保证不伤他们分毫……”
我长长吁了口气，这么说来，双方还是选择了一种平和的方式来结束这场因我而起的冲突。没有伤亡，我的心里才不会有负罪感。
那么，我现在要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
枭鹰会和朝廷，我林第八该何去何从？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脚步，目光在萧霁和祁忘川的身上徘徊不去。我知道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绝不是我喜欢谁或者讨厌谁就可以决定的。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萧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着我。
终于，我鼓起勇气，扬起脸来看他，“师父，第八觉得……我想我还是……”
“去吧。”
他截断我的话，背着祁忘川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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