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 双双把坑掉【下】
目录：钓以卿心| 作者：云折烟| 类别：玄幻奇幻
确实，这被巨石压顶的深坑里，不仅黑得可怕，也不宽敞，勉强容得下我弓着腰爬上几步而已。周围没有水，没有一丝一毫生气，如果不快点想办法出去，我和他都会被活活闷死在这里。
我觉得能在这种气氛中聊天斗嘴相互指责的家伙脑子都有病：难道不应该探讨一下如何出去或者如何让自己活得更久一些的关键性问题才对么？为什么要在其他无聊的问题上耽搁这么久呢？
“要是能想到出去的办法，我早就想到了，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给你当枕头抱。”祁忘川咂咂嘴，似乎是动了动头部，“我的佩剑也丢了，如果在的话说不定可以当做撬杆，试试能不能把那块石头给挪开……”
让我抱紧的人是他，如今又拿这事说事的人还是他。
我生平就没见过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剑？我这里有……”有些不甘心地稍稍松了松手，我忙不迭将腰间的暗红鞘短剑摸出来递给他，全然忘记方才还想着用它防身那回事。
“你可是看货的，难道不知道你手里这把残次品几斤几两，你确定这块烂铁能撬动这么大一块石头么？”祁忘川语含讥讽，虽然嘴里数落着我，却还是从我手里接过了剑，“我说，这把剑对你很重要吧？看你一直带着身边，啧啧，其实根本不会使剑……”
我自己问自己，对我很重要么？那是冷梅曾经用过的剑，对萧霁很重要，我入枭鹰会的时候，因为兵刃不够用他这才将珍藏多年的东西给了我。说到底，如果不是经了他的手，这把剑对我来说，就和林氏铁器里买的任何一块铁一样，与我没有一丝情感可言，更不会许下什么“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承诺。
说到底，还是萧霁重要才对。
于是我没有回答祁忘川的问题。
他沉默了片刻，又挪了挪身子，抬手在头顶的大石头上摸索起来。我赖在他怀里不敢抬头，只觉得从顶上扑扑掉下许多碎石子，落在头发里。似乎是寻找到了什么，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用力一扬手，将那把短剑连同剑鞘一起插入巨石与坑洞的缝隙之间，又来回晃动了一番，让那个缝隙越来越大，落进丝缕阳光。
我长长呼了口气，胸口的沉闷感稍稍褪去了一些。
“放心，不会弄坏的。”他将那剑再次推送出去些许，好让暗红色的剑鞘露在外面，缓缓道，“希望阿飞他们能找到这里来。在出去之前，你少再与我斗嘴了，留着力气活命最重要……”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有些担忧萧霁他们一行，怯怯开口问，“你说，萧霁和阿飞，谁会赢？”
“我怎么会知道。”他回嘴。借着那一缕光线，我看见这家伙将头靠在一边，正闭目养神，半晌又接下了自己的话，“……可能是阿飞吧。”
“切，就知道帮自己人说话。”
“你不也是担心萧霁会输所以才会这么问我的么？”他一句话点破我心中的担忧，笑了笑又道，“放心吧，萧霁绝对不会有事的，枭鹰会的总舵主要是死在我手里，天下豪杰当真要群起而攻之了；那个小鬼头我只是稍稍用力把他打晕了而已；至于你那什么美人姐姐，更不用担心，阿飞才不会伤她，啧啧……”
“你也看出来他们两个……”我眼睛亮闪闪，希望有人和我一样戳透这个秘密。
“我认识阿飞多久了，怎么会看不出来。”
“孺子可教也。”我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不过以一敌二的阿飞可就危险了呀！萧霁，兰子君可都是几年前叱咤江湖的‘四卉五翼’成员，惨了惨了，阿飞再厉害也肯定扛不住啊！”
“反正我们都是狗官，死掉一两个不是正合你们的意思么？你怎么又替阿飞担心起来？”他歪了头，朝我眨眼，做出一副很迷惑的样子来，“弯弯，你到底站在哪边的？”
我语噎。
我也不知道自己站在哪边，该为谁担心，不该为谁担心。
我只是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死掉罢了。
“‘四卉五翼’啊，真是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江湖传言不是说那九个人起了内讧不欢而散么，枭鹰会会成立，也是托了他们的福啊……”祁忘川自顾自感慨着，“阿飞是个识大局的人，从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而且正所谓英雄惜英雄，他不过是想和萧霁手里的湛卢剑过过招罢了，不会有事的。你看本官做事，何时真的要断了枭鹰会的后路？我也惜才嘛！”
我心口的大石稍稍放下来一些，可他这一番话，怎么听怎么虚伪，“惜才？是惜财罢！谁知道你是不是欲擒故纵，想着法儿放松我们的戒备之心，好将枭鹰会的兄弟一网打尽！”
“咦咦，咦——这才多久，你怎么又站到那边去了？”
“我……”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头顶便传来一阵声响。我和祁忘川循声望去，那把剑被人抽了出去，萧霁的声音响起，仿佛黑夜里的一道曙光，“第八——是你在下面么——”
“师父，师父是我，我是第八呀！”我一阵激动，朝着那小小的洞口不断往外喊话，扭头再看祁忘川，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紧皱的眉头昭然着内心的担忧。我想了想，顿时明白了过来：萧霁会来就我们，便说明那一战，城飞花是输家。
“第八，你离这洞口远些。”
“嗯，不过师父，这下面有些小，离不了太远……”我回应着他，偷偷瞄了眼祁忘川。他一言不发，按照萧霁的指示抱着我，移开几步。
一柄漆黑的长剑从先前插着剑的洞口伸进来，没有连同那青铜剑鞘。剑刃稍显驽钝，却削铁如泥，谁也不会想到这朴实如同朽木一般的黑剑，看上去一文不值的的黑剑，便是江湖中无人不知的忠臣之剑，湛卢。
执剑之人发力，我看见湛卢剑身发出低鸣，承载着巨石的重量，一点点将其托起。我没有想到那块石头会这般沉重，即便是经过千百般锻造的宝剑，也会微微变得弯曲。
“会断掉的……”我听见祁忘川小声嘟囔。
“啪。”
轻微至极的声响，萧霁的动作明显停留了片刻，他察觉到了湛卢剑的异样。
纯黑的剑身之上，果不其然裂出小小的一道缝。
再好的剑也经不住被当做撬杆折腾么？我的心凉了半截，不知道是不是该劝萧霁放弃——再这样下去，他所珍爱的湛卢剑，名震江湖的湛卢剑，忠义化身的湛卢剑，真的会废掉！
我能感觉得到抱着我的人在微微颤抖，我扭过头，祁忘川眼中的怒色是我从未见过的。他紧紧盯着湛卢剑身上的裂缝，牙齿因为气极而磨出声响。我朝着祁忘川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我害怕萧霁一旦知道他也在下面，湛卢的剑刃会拐个弯插进他胸口。
可是他为什么要生气，湛卢剑坏掉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萧霁只是迟疑了片刻，继续撬动那块大石，似乎毫不在意那样一把不可多得的剑会因此折断；而祁忘川，已经开始拨开我紧紧攥着他衣角的手。
“师父，不要再继续了，您若再这般，湛卢，湛卢剑……会……会折断的！”我只想趁事态没有严重到无法控制的时候阻止这一切，然而我根本没有想到萧霁会全然不顾后果，一心只想挪开这块巨石。
终于有什么崩坏，透入坑洞的光亮越来越多，砸在我和祁忘川身上的碎石越来越大。
湛卢剑身上的裂缝，也越来越长。
最先忍不住的是祁忘川，他歇斯底里般的叫出声来，“……萧霁你够了！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弄坏的是湛卢剑！是前朝岳如山将军的遗物，湛卢剑！”
我觉得能在这种气氛中聊天斗嘴相互指责的家伙脑子都有病：难道不应该探讨一下如何出去或者如何让自己活得更久一些的关键性问题才对么？为什么要在其他无聊的问题上耽搁这么久呢？
“要是能想到出去的办法，我早就想到了，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给你当枕头抱。”祁忘川咂咂嘴，似乎是动了动头部，“我的佩剑也丢了，如果在的话说不定可以当做撬杆，试试能不能把那块石头给挪开……”
让我抱紧的人是他，如今又拿这事说事的人还是他。
我生平就没见过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剑？我这里有……”有些不甘心地稍稍松了松手，我忙不迭将腰间的暗红鞘短剑摸出来递给他，全然忘记方才还想着用它防身那回事。
“你可是看货的，难道不知道你手里这把残次品几斤几两，你确定这块烂铁能撬动这么大一块石头么？”祁忘川语含讥讽，虽然嘴里数落着我，却还是从我手里接过了剑，“我说，这把剑对你很重要吧？看你一直带着身边，啧啧，其实根本不会使剑……”
我自己问自己，对我很重要么？那是冷梅曾经用过的剑，对萧霁很重要，我入枭鹰会的时候，因为兵刃不够用他这才将珍藏多年的东西给了我。说到底，如果不是经了他的手，这把剑对我来说，就和林氏铁器里买的任何一块铁一样，与我没有一丝情感可言，更不会许下什么“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承诺。
说到底，还是萧霁重要才对。
于是我没有回答祁忘川的问题。
他沉默了片刻，又挪了挪身子，抬手在头顶的大石头上摸索起来。我赖在他怀里不敢抬头，只觉得从顶上扑扑掉下许多碎石子，落在头发里。似乎是寻找到了什么，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用力一扬手，将那把短剑连同剑鞘一起插入巨石与坑洞的缝隙之间，又来回晃动了一番，让那个缝隙越来越大，落进丝缕阳光。
我长长呼了口气，胸口的沉闷感稍稍褪去了一些。
“放心，不会弄坏的。”他将那剑再次推送出去些许，好让暗红色的剑鞘露在外面，缓缓道，“希望阿飞他们能找到这里来。在出去之前，你少再与我斗嘴了，留着力气活命最重要……”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有些担忧萧霁他们一行，怯怯开口问，“你说，萧霁和阿飞，谁会赢？”
“我怎么会知道。”他回嘴。借着那一缕光线，我看见这家伙将头靠在一边，正闭目养神，半晌又接下了自己的话，“……可能是阿飞吧。”
“切，就知道帮自己人说话。”
“你不也是担心萧霁会输所以才会这么问我的么？”他一句话点破我心中的担忧，笑了笑又道，“放心吧，萧霁绝对不会有事的，枭鹰会的总舵主要是死在我手里，天下豪杰当真要群起而攻之了；那个小鬼头我只是稍稍用力把他打晕了而已；至于你那什么美人姐姐，更不用担心，阿飞才不会伤她，啧啧……”
“你也看出来他们两个……”我眼睛亮闪闪，希望有人和我一样戳透这个秘密。
“我认识阿飞多久了，怎么会看不出来。”
“孺子可教也。”我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不过以一敌二的阿飞可就危险了呀！萧霁，兰子君可都是几年前叱咤江湖的‘四卉五翼’成员，惨了惨了，阿飞再厉害也肯定扛不住啊！”
“反正我们都是狗官，死掉一两个不是正合你们的意思么？你怎么又替阿飞担心起来？”他歪了头，朝我眨眼，做出一副很迷惑的样子来，“弯弯，你到底站在哪边的？”
我语噎。
我也不知道自己站在哪边，该为谁担心，不该为谁担心。
我只是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死掉罢了。
“‘四卉五翼’啊，真是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江湖传言不是说那九个人起了内讧不欢而散么，枭鹰会会成立，也是托了他们的福啊……”祁忘川自顾自感慨着，“阿飞是个识大局的人，从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而且正所谓英雄惜英雄，他不过是想和萧霁手里的湛卢剑过过招罢了，不会有事的。你看本官做事，何时真的要断了枭鹰会的后路？我也惜才嘛！”
我心口的大石稍稍放下来一些，可他这一番话，怎么听怎么虚伪，“惜才？是惜财罢！谁知道你是不是欲擒故纵，想着法儿放松我们的戒备之心，好将枭鹰会的兄弟一网打尽！”
“咦咦，咦——这才多久，你怎么又站到那边去了？”
“我……”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头顶便传来一阵声响。我和祁忘川循声望去，那把剑被人抽了出去，萧霁的声音响起，仿佛黑夜里的一道曙光，“第八——是你在下面么——”
“师父，师父是我，我是第八呀！”我一阵激动，朝着那小小的洞口不断往外喊话，扭头再看祁忘川，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紧皱的眉头昭然着内心的担忧。我想了想，顿时明白了过来：萧霁会来就我们，便说明那一战，城飞花是输家。
“第八，你离这洞口远些。”
“嗯，不过师父，这下面有些小，离不了太远……”我回应着他，偷偷瞄了眼祁忘川。他一言不发，按照萧霁的指示抱着我，移开几步。
一柄漆黑的长剑从先前插着剑的洞口伸进来，没有连同那青铜剑鞘。剑刃稍显驽钝，却削铁如泥，谁也不会想到这朴实如同朽木一般的黑剑，看上去一文不值的的黑剑，便是江湖中无人不知的忠臣之剑，湛卢。
执剑之人发力，我看见湛卢剑身发出低鸣，承载着巨石的重量，一点点将其托起。我没有想到那块石头会这般沉重，即便是经过千百般锻造的宝剑，也会微微变得弯曲。
“会断掉的……”我听见祁忘川小声嘟囔。
“啪。”
轻微至极的声响，萧霁的动作明显停留了片刻，他察觉到了湛卢剑的异样。
纯黑的剑身之上，果不其然裂出小小的一道缝。
再好的剑也经不住被当做撬杆折腾么？我的心凉了半截，不知道是不是该劝萧霁放弃——再这样下去，他所珍爱的湛卢剑，名震江湖的湛卢剑，忠义化身的湛卢剑，真的会废掉！
我能感觉得到抱着我的人在微微颤抖，我扭过头，祁忘川眼中的怒色是我从未见过的。他紧紧盯着湛卢剑身上的裂缝，牙齿因为气极而磨出声响。我朝着祁忘川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我害怕萧霁一旦知道他也在下面，湛卢的剑刃会拐个弯插进他胸口。
可是他为什么要生气，湛卢剑坏掉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萧霁只是迟疑了片刻，继续撬动那块大石，似乎毫不在意那样一把不可多得的剑会因此折断；而祁忘川，已经开始拨开我紧紧攥着他衣角的手。
“师父，不要再继续了，您若再这般，湛卢，湛卢剑……会……会折断的！”我只想趁事态没有严重到无法控制的时候阻止这一切，然而我根本没有想到萧霁会全然不顾后果，一心只想挪开这块巨石。
终于有什么崩坏，透入坑洞的光亮越来越多，砸在我和祁忘川身上的碎石越来越大。
湛卢剑身上的裂缝，也越来越长。
最先忍不住的是祁忘川，他歇斯底里般的叫出声来，“……萧霁你够了！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弄坏的是湛卢剑！是前朝岳如山将军的遗物，湛卢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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