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地牢对峙【上】
目录：钓以卿心| 作者：云折烟| 类别：玄幻奇幻
牢房中，萧霁这才幽幽睁开眼，见是我，眉头紧紧一皱，“第八，怎么是你？”
我踉踉跄跄地挣扎到牢门边，“师父……你，你怎么又被抓了？你……有没有受伤……”我的话刚说到一半便咽了下去——萧霁衣服上染了大块大块的暗红，刺得我眼睛生疼，连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哽咽，“师父你……你又乱来了……”
隔着木栅，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萧霁略略侧开了身子，但并未避开。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似乎是比以前消瘦了些。我知道这些天，他在祁府里过得一定不好，或许还受了不少折磨。
祁忘川，祁忘川！
那张带着一丝倦意的脸浮现在眼前，我不禁握紧拳头，指节间一声脆响。
——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越是危险的事，就越要事必躬亲，从来不肯让手下的人去冒险。这性子，可把他害得凄惨，特别是他那种别人问十句也不会回一句的臭脾气……
我想起兰子君曾经这么说过萧霁，语气中带着些许忧愤。可我知道，与他共事这般久，她对他一定是既敬佩又担心，不然那日听灵鹫来报，也不会心急火燎，快马加鞭地赶来福业。
萧霁轻咳了一声，似乎是有些尴尬，“其实我……”
“你看你又流了这么多血，子君姐知道了一定又要数落你……”我咬了咬下唇，心里忽然就那么难过了一下，就像是被什么戳中了软肋一般，眼睛又酸又胀，很想哭，“师父……你真是……”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在萧霁的面前流眼泪，我必须慢慢学会坚强。我现在是枭鹰会的人，是要挑战这个世道的忠义之士，怎能再向从前一样任性妄为？！
“其实这血……算了。”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是一叹，轻声道，“第八，你不该回福业城，更不该跟着兰子君他们涉险。终归是……委屈你了，这里……”抬头望了望束缚着他的牢狱，萧霁忽而贴近我的耳边急促道，“为师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理由，你一定要想办法保护自己。我，很快便能出去……”
他说他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理由；他说他很快便能从祁府地牢里出来。
可是，除了今日这一次，再见到他的前提是：我林第八必须还活着。
未来得及回味方才的接近，我便被他手心传来的一丝凉意拉回现实，低头一瞥，我才发现，他递给我的是一柄乌金飞刀，是那三柄中的一柄。
依旧漆黑，依旧锋利，依旧泛着冷光。
“拿着。”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切忌……”
他的话没有说完，从石阶那里传来的一声埋怨便不禁让我眉头一皱，“林姑娘，你滚得怎么这么快，我想追都追不上……”
是阿飞，不紧不慢地追过来了。
萧霁猛然一推，拉开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我也顺势垂了衣袖，速速将那柄飞刀藏好，与先前从他那里顺来的一柄，如今两柄全在我的手上。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和他，都在祁忘川手上。
我只能没好气地瞪着慢慢走近的阿飞。
“萧大侠。”他拱一拱手，语气客气至极，丝毫不像是对着一名朝廷重犯，倒像是对着仰慕许久英雄豪杰，“这些林姑娘这些日子暂由我家公子照料，请大侠放心。”
萧霁阖目，以沉默回应。
假意悻悻！我不满咒骂。虽然知道了他是祁狗官的人，厌恶之意难免，可是他对萧霁的态度却着实让我觉得这男人身上倒是仍有可取点一二；不像那个大红枣，一言一行都流露着令人憎恶的气息。
阿飞不仅不生气，居然还朝我笑了一笑，又转向萧霁道，“不知我家公子前些日子的提议，萧大侠可考虑清楚了？”
提议？我紧张地将目光投向萧霁。他这才睁眼，目光凌烈似箭，声音沉稳若水，“城大人不必多言，萧某自知不才，辜负祁大人抬爱。”
“这么说……”阿飞剑眉一挑，“萧大侠是拒绝呐？”
鼻中轻哼了一声，萧霁似乎是不满他的纠缠，转过身去。
阿飞低头一想，又道，“我家公子的意思是：先奉上黄金万两，一切既往不咎，再说服圣上割九州，祥云两地交给枭鹰会，封侯拥王，日后全凭萧大侠一句话。”
我怔住：他们这是在做何等的交易！先不说割地封王，单是这黄金万两，便足以富甲天下！脑中的线一点点衔接上，我想我是明白了祁忘川挽留萧霁的目的：说得简单一些，便是武力不敌，便妄想用金钱和权力来招安。
枭鹰会不仅是瑞阳王朝皇帝慕容清眼中的毒瘤，更是祁忘川敛财青云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而萧霁，又是枭鹰会中举足轻重的力量——擒贼先擒王，说得便是这个道理。
而祁忘川，当真是慕容家族的一条走狗！
我自然信得过萧霁的为人，一定不会向这恶势力低头。只是兰子君的话，又不合时宜地在我脑海中响起：枭鹰会，穷到你无法想象。
萧霁是人不是神，想救天下苍生亦有捷径可取，他会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不该做的决定？聪慧如他，又会不会为了筹措枭鹰会的经费，甘愿背上一世骂名？我不敢再往下想，不经意间迈了几步，喃喃唤他，“师父……”
“住口！”他厉声呵斥我，不许我再多透露半个字。
我知道他这是在为我考虑，可是徒儿不孝，经不住那老奸巨猾的狐狸激将，早已暴露了身份……并且预感很快就要阵亡……
阿飞会意地拍拍我的肩膀，又朝萧霁道，“林姑娘与枭鹰会的关系我们已经调查清楚，萧大侠不必多虑。我家公子只等你一个回答，亦不会用林姑娘来威胁你，若是萧大侠嫌我们这里开出的筹码小了，还可以再谈。我所转达的都是我家公子的意思，圣上那里，定会有其他赏赐。您知道，他一向不喜纷争，若是交战，只怕死伤会更多。现如今，只要枭鹰会能放下偏见臣服瑞阳王朝慕容皇室，便可以……”
萧霁依旧不语。阿飞无奈耸耸肩，转而望向我，“林姑娘，你与萧大侠师徒一场，不妨也好好劝劝他，这条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开出的。林氏铁器的招牌在福业城也算有些名气，姑娘难道不想再回去么？若是林姑娘愿意，只要我家公子一句话，便可……”
我怯怯望向萧霁。
我从未想过要失去我的铁器铺子，可是也从未想过要失去良心。
那黄金万两，却是让我心动了一瞬，可是一看见萧霁清冷的身影，那一丝的萌动，又被生生压抑了下去——我想我真的是被他影响了，或者说，中了一种名叫“萧霁”的毒。只要在他的身侧，我脑海中邪念歪理，便统统失去了效用。他比那金针菇还神。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凛然道，“师父是不会答应的，大人您就别再多费口舌了。”
“你……”阿飞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般回话，一时间竟报以语噎。
“城大人。”萧霁冷冷开口打断他，“请您转达祁大人四个字，以表萧某心意。”
“嗯？”
“痴人说梦。”
“哈哈哈，好一个痴人说梦，说得好，说得真好！”慢悠悠的声线响起，阴暗的地牢中忽然开启一扇翻旋门，祁忘川从中缓步走出，脸上不在是先前那般的倦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如获至宝的欣喜模样。而他的身后是香菇平菇和金针菇三人，不知为何，几人的表情都有些肃穆，目光齐刷刷地注视着萧霁。
而萧霁一双墨瞳在扫视过众人之后，最终落定在一身官服的人身上，牙间挤出三字，“祁大人……”
我踉踉跄跄地挣扎到牢门边，“师父……你，你怎么又被抓了？你……有没有受伤……”我的话刚说到一半便咽了下去——萧霁衣服上染了大块大块的暗红，刺得我眼睛生疼，连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哽咽，“师父你……你又乱来了……”
隔着木栅，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萧霁略略侧开了身子，但并未避开。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似乎是比以前消瘦了些。我知道这些天，他在祁府里过得一定不好，或许还受了不少折磨。
祁忘川，祁忘川！
那张带着一丝倦意的脸浮现在眼前，我不禁握紧拳头，指节间一声脆响。
——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越是危险的事，就越要事必躬亲，从来不肯让手下的人去冒险。这性子，可把他害得凄惨，特别是他那种别人问十句也不会回一句的臭脾气……
我想起兰子君曾经这么说过萧霁，语气中带着些许忧愤。可我知道，与他共事这般久，她对他一定是既敬佩又担心，不然那日听灵鹫来报，也不会心急火燎，快马加鞭地赶来福业。
萧霁轻咳了一声，似乎是有些尴尬，“其实我……”
“你看你又流了这么多血，子君姐知道了一定又要数落你……”我咬了咬下唇，心里忽然就那么难过了一下，就像是被什么戳中了软肋一般，眼睛又酸又胀，很想哭，“师父……你真是……”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在萧霁的面前流眼泪，我必须慢慢学会坚强。我现在是枭鹰会的人，是要挑战这个世道的忠义之士，怎能再向从前一样任性妄为？！
“其实这血……算了。”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是一叹，轻声道，“第八，你不该回福业城，更不该跟着兰子君他们涉险。终归是……委屈你了，这里……”抬头望了望束缚着他的牢狱，萧霁忽而贴近我的耳边急促道，“为师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理由，你一定要想办法保护自己。我，很快便能出去……”
他说他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理由；他说他很快便能从祁府地牢里出来。
可是，除了今日这一次，再见到他的前提是：我林第八必须还活着。
未来得及回味方才的接近，我便被他手心传来的一丝凉意拉回现实，低头一瞥，我才发现，他递给我的是一柄乌金飞刀，是那三柄中的一柄。
依旧漆黑，依旧锋利，依旧泛着冷光。
“拿着。”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切忌……”
他的话没有说完，从石阶那里传来的一声埋怨便不禁让我眉头一皱，“林姑娘，你滚得怎么这么快，我想追都追不上……”
是阿飞，不紧不慢地追过来了。
萧霁猛然一推，拉开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我也顺势垂了衣袖，速速将那柄飞刀藏好，与先前从他那里顺来的一柄，如今两柄全在我的手上。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和他，都在祁忘川手上。
我只能没好气地瞪着慢慢走近的阿飞。
“萧大侠。”他拱一拱手，语气客气至极，丝毫不像是对着一名朝廷重犯，倒像是对着仰慕许久英雄豪杰，“这些林姑娘这些日子暂由我家公子照料，请大侠放心。”
萧霁阖目，以沉默回应。
假意悻悻！我不满咒骂。虽然知道了他是祁狗官的人，厌恶之意难免，可是他对萧霁的态度却着实让我觉得这男人身上倒是仍有可取点一二；不像那个大红枣，一言一行都流露着令人憎恶的气息。
阿飞不仅不生气，居然还朝我笑了一笑，又转向萧霁道，“不知我家公子前些日子的提议，萧大侠可考虑清楚了？”
提议？我紧张地将目光投向萧霁。他这才睁眼，目光凌烈似箭，声音沉稳若水，“城大人不必多言，萧某自知不才，辜负祁大人抬爱。”
“这么说……”阿飞剑眉一挑，“萧大侠是拒绝呐？”
鼻中轻哼了一声，萧霁似乎是不满他的纠缠，转过身去。
阿飞低头一想，又道，“我家公子的意思是：先奉上黄金万两，一切既往不咎，再说服圣上割九州，祥云两地交给枭鹰会，封侯拥王，日后全凭萧大侠一句话。”
我怔住：他们这是在做何等的交易！先不说割地封王，单是这黄金万两，便足以富甲天下！脑中的线一点点衔接上，我想我是明白了祁忘川挽留萧霁的目的：说得简单一些，便是武力不敌，便妄想用金钱和权力来招安。
枭鹰会不仅是瑞阳王朝皇帝慕容清眼中的毒瘤，更是祁忘川敛财青云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而萧霁，又是枭鹰会中举足轻重的力量——擒贼先擒王，说得便是这个道理。
而祁忘川，当真是慕容家族的一条走狗！
我自然信得过萧霁的为人，一定不会向这恶势力低头。只是兰子君的话，又不合时宜地在我脑海中响起：枭鹰会，穷到你无法想象。
萧霁是人不是神，想救天下苍生亦有捷径可取，他会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不该做的决定？聪慧如他，又会不会为了筹措枭鹰会的经费，甘愿背上一世骂名？我不敢再往下想，不经意间迈了几步，喃喃唤他，“师父……”
“住口！”他厉声呵斥我，不许我再多透露半个字。
我知道他这是在为我考虑，可是徒儿不孝，经不住那老奸巨猾的狐狸激将，早已暴露了身份……并且预感很快就要阵亡……
阿飞会意地拍拍我的肩膀，又朝萧霁道，“林姑娘与枭鹰会的关系我们已经调查清楚，萧大侠不必多虑。我家公子只等你一个回答，亦不会用林姑娘来威胁你，若是萧大侠嫌我们这里开出的筹码小了，还可以再谈。我所转达的都是我家公子的意思，圣上那里，定会有其他赏赐。您知道，他一向不喜纷争，若是交战，只怕死伤会更多。现如今，只要枭鹰会能放下偏见臣服瑞阳王朝慕容皇室，便可以……”
萧霁依旧不语。阿飞无奈耸耸肩，转而望向我，“林姑娘，你与萧大侠师徒一场，不妨也好好劝劝他，这条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开出的。林氏铁器的招牌在福业城也算有些名气，姑娘难道不想再回去么？若是林姑娘愿意，只要我家公子一句话，便可……”
我怯怯望向萧霁。
我从未想过要失去我的铁器铺子，可是也从未想过要失去良心。
那黄金万两，却是让我心动了一瞬，可是一看见萧霁清冷的身影，那一丝的萌动，又被生生压抑了下去——我想我真的是被他影响了，或者说，中了一种名叫“萧霁”的毒。只要在他的身侧，我脑海中邪念歪理，便统统失去了效用。他比那金针菇还神。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凛然道，“师父是不会答应的，大人您就别再多费口舌了。”
“你……”阿飞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般回话，一时间竟报以语噎。
“城大人。”萧霁冷冷开口打断他，“请您转达祁大人四个字，以表萧某心意。”
“嗯？”
“痴人说梦。”
“哈哈哈，好一个痴人说梦，说得好，说得真好！”慢悠悠的声线响起，阴暗的地牢中忽然开启一扇翻旋门，祁忘川从中缓步走出，脸上不在是先前那般的倦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如获至宝的欣喜模样。而他的身后是香菇平菇和金针菇三人，不知为何，几人的表情都有些肃穆，目光齐刷刷地注视着萧霁。
而萧霁一双墨瞳在扫视过众人之后，最终落定在一身官服的人身上，牙间挤出三字，“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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