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失踪的火箭专家
目录：从知青到中南海秘书：黑月亮| 作者：零下| 类别：历史军事
(.com) 朴凡似乎看见程道义眼中的苦水——一个市委书记，能向谁倾诉的苦水啊！
“道义兄，你说的非常好，真的非常好，其中有一些切肤之痛，肺腑之言，我们组织部门也没考虑的这么周全。”
秋光显然很满意程道义的这番肺腑之言。秋光也明白，如果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来听意见，程道义是不会如此坦率而动情的将心底之言一吐为快的。
“立此存照，凿言成碑。”程道义对秋光说。
“我会一字不落的把你的建议带回北京，如有机会，我会在政治局会议上当面汇报。我相信，这也许是你离任前，做的造福于上海人民最出色的工作。世上什么最难，找人最难，找对人，难上加难！”
程道义站起来，秋光也站起身，象刚才在门外见面时一样，两人紧紧的握着手。
……
剩下的话，都是可以在明天常委会上讲的了——秋光参加市委会，传达中央对市委未来班子的安排，同时也听取各位书记和常委的意见。
于是，秋光准备起身告辞了。朴凡立即用电话通知闻延安秘书长：书记和秋光部长的谈话结束了。打完电话，朴凡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走到程道义身边说了几句。程道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秋光兄，稍等片刻。”程道义对秋光说：
“朴秘书当兵在大兴安岭时遇到一位古怪老人，据说是从北京文革中逃难的科学家，是军委火箭动力专家。在大兴安岭隐居了十多年，也不知真假。上个月去世时，给朴秘书留下一包东西，嘱咐一定要转交给中央军委，朴秘书的想法，是不是可以请你带回北京代为转交。”
“什么东西？”秋光转过身子问朴凡。
“我也不清楚，全部密封，我没有打开过，李景峰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务必要，交到中央军委同志的手里。”
“什么！？什么！？”秋光听到朴凡说的这个名字后，他的眼睛突然放出惊奇的光亮：
“小朴，你再一遍，他叫什么？”
“李景峰。”朴凡回答。他不明白秋光怎么这么激动。
“木子李，景色的景，山峰的峰，是吗？”秋光说着走到朴凡面前，两眼盯着朴凡的嘴，仿佛怕朴凡嘴里的话漏掉。
“是啊！没错。就叫李景峰，木子李，景色的景，山峰的峰。”
“多大年纪？等等”秋光屈指一算：“七十六岁？”
“你怎么会知道？秋部长，属狗的，他自己说的。”朴凡肯定的说。
“老天爷，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秋光话语很兴奋。“小朴啊，怎么让你碰上了？道义兄，给我几分钟时间，这件事非同小可，非同小可啊！”
程道义点了点头，他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略知一二。
三人重新坐下。
秋光把朴凡拉到身边，有点迫不及待的问：
“小朴，你是怎么见到李景峰的？告诉我，越详细越好，你好好回想一下。时间没有关系，不用担心，就是今晚不睡觉，你也要给我讲清楚。”
实际上，朴凡根本用不着去回想，他和李景峰相见时的情景，甚至每一个细节，在脑海里都是历历在目，弥久如新。于是，他将五年前在大兴安岭中的“躲避者小屋”里见到李景峰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向秋光作了汇报。
那是一九八零年的夏天，朴凡所在的部队已经整建制的划归为基本建设工程兵，成立了一支黄金支队。专门在黑龙江我国流域探明更多的黄金储量，填补大小兴安岭的地质空白点。黑龙江，被称作为“金镶边”的河流，意思是黑龙江两岸有着极其丰富的黄金储量。当年，许多闯关东的农民在江边开荒种地，他们养的鸡年年都不断死去，开始以为是鸡瘟，后来才发现是被金粒坠肠而死的。原来，那些鸡在觅食中将碎金当作砂粒吞下，时间一长就坠破肠子死了。因此，欧洲国家的许多将领军装制服上的第二颗纽扣，都是纯金做的，以便在战败或者被俘后吞下自杀——
“长点见识，比氰化钾方便，还美观。”一旁听着的程道义插嘴说。
“黄金和李景峰有什么关系？”秋光也忍不住问道。
“正是因为找黄金，我才碰到了李景峰啊！”朴凡回答。
为此，朴凡接受了一项特殊任务——只身深入大小兴安岭，寻找当地的老人和鄂伦春族猎人，从他们的口中调查和采访历史的采金遗址与矿脉线索。因为在大小兴安岭中，从清代起，有满清政府督办采金的，有白俄越江盗金的，有日本关东军疯狂掠夺的，也有闯关东的农民到处开挖的。百年无序的开采，谁也搞不清楚哪里是富矿，那里是贫矿？朴凡自哈尔滨上路，沿途北上，到过被慈禧太后称为“胭脂沟”呼玛的乌拉嘎，到过日本人一天就采出两百斤黄金的嘉阴河的太平沟，到过传说中猎人连续掘出五十五颗鸡蛋大的狗头金的伊春磨子山——最后翻过伊勒呼里山，来到中国北方铁路的尽头——大兴安岭北麓的古莲小镇。因为，他在大兴安岭的首府加格达奇听到一个九十岁的淘了一辈子金的老人说：他听他的师傅说，古莲北面的恩和哈达河边，有个金窝子。八十年前，一个胆大的淘金人，带足一年的粮食，冬天从冰封的黑龙江上，乘爬犁绕道闯进恩和哈达河，第二年冬天奇迹般的回来，他在那里一年淘的金，全家六口人吃了六十年。朴凡在古莲寄宿在林场工人严天鹏的家里。住了三天，急的嘴里起泡上了火——他没有办法进到恩和哈达河——这里的林业工人都是解放后来的，没人去过。正在这时候，严天鹏的爱人刘丽春突然想到一个人。她对朴凡说：小屋里的老李头去过，让他给你带路。朴凡问：那个老李头？刘丽春告诉朴凡：一个孤老头，是她六年在车站上救的，那时，他又饿又冷，还生着病。后来，她的丈夫看老头可怜，就收留了他，还和一帮林场工人一齐伐下几十棵红松树，在古莲河边帮他盖了一间木屋，让他当个护林人。刘丽春还说：这老头人可好啦！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家里还有没有亲人？老头本事可大了，什么都懂，会教书，会看病，连他用的猎枪都是他自己做的。刘丽春把朴凡带到那间小屋后，朴凡见到了老李头——一个长相平平，身材矮小，沉默寡言的老头。老李头一看是刘丽春带来的人，又问清了朴凡的去意，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让刘丽春到林场去借了一匹马和两套伐木工人的装备，第二天就出发了。
从恩和哈达河回来后，朴凡病倒了，躺在老李头的小木屋里，连续两天高烧不退，人日夜昏迷不醒。刘丽春急的不只如何是好——古莲小镇上没有医院，要找医生就得去百里路外的漠河县城。老李不吭不声的到山上采来几把草，捣成糊状贴在朴凡的额头上，没过半天，朴凡就清醒过来。老李头又从腰间取出一个麂皮的小口袋，然后用匕首的尖刃挑出一小块乌黑的东西放在杯子里，用滚烫的开水冲入后，再将匕首伸进杯子搅动几下，端到床前让朴凡喝下去。朴凡撑起身体一口喝光。半小时后，朴凡就觉得鼻清口爽，浑身轻松。朴凡问：什么药，这么灵？老李头让朴凡从床上起来，他推开小木屋的窗户，指了指窗外。正是夏天，湛蓝湛蓝的天空下，远处是无边达子香簇拥的绿松，白桦，柞木和水曲柳林，近处的大草甸里是盛开的金针花，黄芍药，野百合和绛紫色的马兰花——朴凡不明白。李老头要自己看什么？李老头又用手指了指大草甸边上说：看见没有，那些矮矮的鲜艳的红花，那是我种的罂粟，你喝的就是用罂粟提炼出来的东西。叫鸦片——。鸦片！朴凡顿时楞住了。他说：你会提炼鸦片？老李头平静的回答：那很容易啊，化学分子结构都一样。年轻人，在我眼里那不叫鸦片，那是药，不用这种药，，你的神经会烧坏的。朴凡听完他的话，再回头看看屋，到处都是整齐的摆放着人们丢弃的瓶瓶罐罐。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这个李老头不象一个普通的护林人。究竟会是个怎样的人？朴凡当时实在是无法想象出来。两天后，他与李老头分手时，李老头向他提出一个请求，要朴凡每年都到这间小木屋里来看一次。朴凡答应了，为报答老李头的救命之恩，他年年做到了——
听完朴凡的讲述后，秋光问到：
“他让你看他去，没说让你带些什么给他吗？”
“开始没有，只带点酒和烟，吃的东西那里不缺，兔子，狍子，野猪，飞龙，木耳，金针，蘑菇，多极了。从前年开始，他就不断让我带东西——”
“他让你带什么？”秋光又急不可奈的追问。
“带书，好多，铅笔，白纸，还有词典，他特别要我带一台双波段的干电池收音机。对了，还有计算器，还有一把加长的算盘——”
“噢——”听到这里，秋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小朴，难道这么多年，他没有告诉过你，他是从哪里到大兴安岭去的吗？他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到大兴安岭去吗？”
“一直没有说过，一个字也没有透露过，”朴凡心情沉重的回答秋光：“只到他上个月病死前才告诉我。他说，他是当年被打成**反党集团成员，坐牢两年，后来被打成美国特务，出狱后得知他在云南建设兵团的女儿被连长强奸后服毒自杀，老伴儿活活气死。他绝望之中，只身逃出北京，坐着一列拉木材的火车躲进了大兴安岭。”
“说的一点没有错，是他。”秋光转身对程道义说：
“李景峰啊，我国最好的火箭专家之一，六九年卫星东方红一号的总设计师的三人小组成员。周恩来总理在病床上都念念不忘的寻找他。总理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年强奸他女儿的那个云南建设兵团抗美援朝立二等功的连长，就是周总理亲自下命令枪毙的。这些年，我们找他找的好苦啊，都以为他失踪已经死了，没有想到还活着……”
“不，是死了，我亲手埋的，埋在大兴安岭里。”朴凡纠正秋光的话。
“小朴，明天你把那包东西用市委的邮袋装好，切切不要在任何处露出李景峰这个名字，务必叫市委信使，专门以绝密件专送中央组织部，由我亲收。我会交给国防科工委的同志。请他们看看，如果真的是李景峰他留下的东西，那必定是万分珍贵的东西。这样一个科学家临终前，绝不会留下无用的东西。小朴啊，这于国于民，你可是奇功一桩啊！——”
秋光用干枯的手在朴凡的肩头重重的拍了两下。
朴凡被秋光的一番话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竟然秋光也知道和了解李景峰这人这事。
在旁听着秋光与朴凡对话的程道义，对朴凡做的这件事很满意。他知道，这些年来，朴凡年年都请假去看那位隐避山林的老科学家，少则五天，多则一个星期。并没有任何功利目的，纯粹是出于尊敬、友情、甚至是仗义和报恩。他开始也并不知道也没有问过李景峰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即便今晚请秋光带东西回北京，也只是出于完成一个老人临死前的遗愿。于是，他的心中不免生起几分更多对朴凡的喜爱。
门外，闻延安秘书长已经带着车在等候。
秋光临上车之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程道义拉到一旁，轻声的说：
“别把小朴在身边留的时间太长，他不是一只家雀，早晚会是一只鹰。”
程道义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秋光上车。?c=860010-03190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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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义兄，你说的非常好，真的非常好，其中有一些切肤之痛，肺腑之言，我们组织部门也没考虑的这么周全。”
秋光显然很满意程道义的这番肺腑之言。秋光也明白，如果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来听意见，程道义是不会如此坦率而动情的将心底之言一吐为快的。
“立此存照，凿言成碑。”程道义对秋光说。
“我会一字不落的把你的建议带回北京，如有机会，我会在政治局会议上当面汇报。我相信，这也许是你离任前，做的造福于上海人民最出色的工作。世上什么最难，找人最难，找对人，难上加难！”
程道义站起来，秋光也站起身，象刚才在门外见面时一样，两人紧紧的握着手。
……
剩下的话，都是可以在明天常委会上讲的了——秋光参加市委会，传达中央对市委未来班子的安排，同时也听取各位书记和常委的意见。
于是，秋光准备起身告辞了。朴凡立即用电话通知闻延安秘书长：书记和秋光部长的谈话结束了。打完电话，朴凡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走到程道义身边说了几句。程道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秋光兄，稍等片刻。”程道义对秋光说：
“朴秘书当兵在大兴安岭时遇到一位古怪老人，据说是从北京文革中逃难的科学家，是军委火箭动力专家。在大兴安岭隐居了十多年，也不知真假。上个月去世时，给朴秘书留下一包东西，嘱咐一定要转交给中央军委，朴秘书的想法，是不是可以请你带回北京代为转交。”
“什么东西？”秋光转过身子问朴凡。
“我也不清楚，全部密封，我没有打开过，李景峰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务必要，交到中央军委同志的手里。”
“什么！？什么！？”秋光听到朴凡说的这个名字后，他的眼睛突然放出惊奇的光亮：
“小朴，你再一遍，他叫什么？”
“李景峰。”朴凡回答。他不明白秋光怎么这么激动。
“木子李，景色的景，山峰的峰，是吗？”秋光说着走到朴凡面前，两眼盯着朴凡的嘴，仿佛怕朴凡嘴里的话漏掉。
“是啊！没错。就叫李景峰，木子李，景色的景，山峰的峰。”
“多大年纪？等等”秋光屈指一算：“七十六岁？”
“你怎么会知道？秋部长，属狗的，他自己说的。”朴凡肯定的说。
“老天爷，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秋光话语很兴奋。“小朴啊，怎么让你碰上了？道义兄，给我几分钟时间，这件事非同小可，非同小可啊！”
程道义点了点头，他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略知一二。
三人重新坐下。
秋光把朴凡拉到身边，有点迫不及待的问：
“小朴，你是怎么见到李景峰的？告诉我，越详细越好，你好好回想一下。时间没有关系，不用担心，就是今晚不睡觉，你也要给我讲清楚。”
实际上，朴凡根本用不着去回想，他和李景峰相见时的情景，甚至每一个细节，在脑海里都是历历在目，弥久如新。于是，他将五年前在大兴安岭中的“躲避者小屋”里见到李景峰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向秋光作了汇报。
那是一九八零年的夏天，朴凡所在的部队已经整建制的划归为基本建设工程兵，成立了一支黄金支队。专门在黑龙江我国流域探明更多的黄金储量，填补大小兴安岭的地质空白点。黑龙江，被称作为“金镶边”的河流，意思是黑龙江两岸有着极其丰富的黄金储量。当年，许多闯关东的农民在江边开荒种地，他们养的鸡年年都不断死去，开始以为是鸡瘟，后来才发现是被金粒坠肠而死的。原来，那些鸡在觅食中将碎金当作砂粒吞下，时间一长就坠破肠子死了。因此，欧洲国家的许多将领军装制服上的第二颗纽扣，都是纯金做的，以便在战败或者被俘后吞下自杀——
“长点见识，比氰化钾方便，还美观。”一旁听着的程道义插嘴说。
“黄金和李景峰有什么关系？”秋光也忍不住问道。
“正是因为找黄金，我才碰到了李景峰啊！”朴凡回答。
为此，朴凡接受了一项特殊任务——只身深入大小兴安岭，寻找当地的老人和鄂伦春族猎人，从他们的口中调查和采访历史的采金遗址与矿脉线索。因为在大小兴安岭中，从清代起，有满清政府督办采金的，有白俄越江盗金的，有日本关东军疯狂掠夺的，也有闯关东的农民到处开挖的。百年无序的开采，谁也搞不清楚哪里是富矿，那里是贫矿？朴凡自哈尔滨上路，沿途北上，到过被慈禧太后称为“胭脂沟”呼玛的乌拉嘎，到过日本人一天就采出两百斤黄金的嘉阴河的太平沟，到过传说中猎人连续掘出五十五颗鸡蛋大的狗头金的伊春磨子山——最后翻过伊勒呼里山，来到中国北方铁路的尽头——大兴安岭北麓的古莲小镇。因为，他在大兴安岭的首府加格达奇听到一个九十岁的淘了一辈子金的老人说：他听他的师傅说，古莲北面的恩和哈达河边，有个金窝子。八十年前，一个胆大的淘金人，带足一年的粮食，冬天从冰封的黑龙江上，乘爬犁绕道闯进恩和哈达河，第二年冬天奇迹般的回来，他在那里一年淘的金，全家六口人吃了六十年。朴凡在古莲寄宿在林场工人严天鹏的家里。住了三天，急的嘴里起泡上了火——他没有办法进到恩和哈达河——这里的林业工人都是解放后来的，没人去过。正在这时候，严天鹏的爱人刘丽春突然想到一个人。她对朴凡说：小屋里的老李头去过，让他给你带路。朴凡问：那个老李头？刘丽春告诉朴凡：一个孤老头，是她六年在车站上救的，那时，他又饿又冷，还生着病。后来，她的丈夫看老头可怜，就收留了他，还和一帮林场工人一齐伐下几十棵红松树，在古莲河边帮他盖了一间木屋，让他当个护林人。刘丽春还说：这老头人可好啦！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家里还有没有亲人？老头本事可大了，什么都懂，会教书，会看病，连他用的猎枪都是他自己做的。刘丽春把朴凡带到那间小屋后，朴凡见到了老李头——一个长相平平，身材矮小，沉默寡言的老头。老李头一看是刘丽春带来的人，又问清了朴凡的去意，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让刘丽春到林场去借了一匹马和两套伐木工人的装备，第二天就出发了。
从恩和哈达河回来后，朴凡病倒了，躺在老李头的小木屋里，连续两天高烧不退，人日夜昏迷不醒。刘丽春急的不只如何是好——古莲小镇上没有医院，要找医生就得去百里路外的漠河县城。老李不吭不声的到山上采来几把草，捣成糊状贴在朴凡的额头上，没过半天，朴凡就清醒过来。老李头又从腰间取出一个麂皮的小口袋，然后用匕首的尖刃挑出一小块乌黑的东西放在杯子里，用滚烫的开水冲入后，再将匕首伸进杯子搅动几下，端到床前让朴凡喝下去。朴凡撑起身体一口喝光。半小时后，朴凡就觉得鼻清口爽，浑身轻松。朴凡问：什么药，这么灵？老李头让朴凡从床上起来，他推开小木屋的窗户，指了指窗外。正是夏天，湛蓝湛蓝的天空下，远处是无边达子香簇拥的绿松，白桦，柞木和水曲柳林，近处的大草甸里是盛开的金针花，黄芍药，野百合和绛紫色的马兰花——朴凡不明白。李老头要自己看什么？李老头又用手指了指大草甸边上说：看见没有，那些矮矮的鲜艳的红花，那是我种的罂粟，你喝的就是用罂粟提炼出来的东西。叫鸦片——。鸦片！朴凡顿时楞住了。他说：你会提炼鸦片？老李头平静的回答：那很容易啊，化学分子结构都一样。年轻人，在我眼里那不叫鸦片，那是药，不用这种药，，你的神经会烧坏的。朴凡听完他的话，再回头看看屋，到处都是整齐的摆放着人们丢弃的瓶瓶罐罐。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这个李老头不象一个普通的护林人。究竟会是个怎样的人？朴凡当时实在是无法想象出来。两天后，他与李老头分手时，李老头向他提出一个请求，要朴凡每年都到这间小木屋里来看一次。朴凡答应了，为报答老李头的救命之恩，他年年做到了——
听完朴凡的讲述后，秋光问到：
“他让你看他去，没说让你带些什么给他吗？”
“开始没有，只带点酒和烟，吃的东西那里不缺，兔子，狍子，野猪，飞龙，木耳，金针，蘑菇，多极了。从前年开始，他就不断让我带东西——”
“他让你带什么？”秋光又急不可奈的追问。
“带书，好多，铅笔，白纸，还有词典，他特别要我带一台双波段的干电池收音机。对了，还有计算器，还有一把加长的算盘——”
“噢——”听到这里，秋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小朴，难道这么多年，他没有告诉过你，他是从哪里到大兴安岭去的吗？他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到大兴安岭去吗？”
“一直没有说过，一个字也没有透露过，”朴凡心情沉重的回答秋光：“只到他上个月病死前才告诉我。他说，他是当年被打成**反党集团成员，坐牢两年，后来被打成美国特务，出狱后得知他在云南建设兵团的女儿被连长强奸后服毒自杀，老伴儿活活气死。他绝望之中，只身逃出北京，坐着一列拉木材的火车躲进了大兴安岭。”
“说的一点没有错，是他。”秋光转身对程道义说：
“李景峰啊，我国最好的火箭专家之一，六九年卫星东方红一号的总设计师的三人小组成员。周恩来总理在病床上都念念不忘的寻找他。总理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年强奸他女儿的那个云南建设兵团抗美援朝立二等功的连长，就是周总理亲自下命令枪毙的。这些年，我们找他找的好苦啊，都以为他失踪已经死了，没有想到还活着……”
“不，是死了，我亲手埋的，埋在大兴安岭里。”朴凡纠正秋光的话。
“小朴，明天你把那包东西用市委的邮袋装好，切切不要在任何处露出李景峰这个名字，务必叫市委信使，专门以绝密件专送中央组织部，由我亲收。我会交给国防科工委的同志。请他们看看，如果真的是李景峰他留下的东西，那必定是万分珍贵的东西。这样一个科学家临终前，绝不会留下无用的东西。小朴啊，这于国于民，你可是奇功一桩啊！——”
秋光用干枯的手在朴凡的肩头重重的拍了两下。
朴凡被秋光的一番话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竟然秋光也知道和了解李景峰这人这事。
在旁听着秋光与朴凡对话的程道义，对朴凡做的这件事很满意。他知道，这些年来，朴凡年年都请假去看那位隐避山林的老科学家，少则五天，多则一个星期。并没有任何功利目的，纯粹是出于尊敬、友情、甚至是仗义和报恩。他开始也并不知道也没有问过李景峰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即便今晚请秋光带东西回北京，也只是出于完成一个老人临死前的遗愿。于是，他的心中不免生起几分更多对朴凡的喜爱。
门外，闻延安秘书长已经带着车在等候。
秋光临上车之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程道义拉到一旁，轻声的说：
“别把小朴在身边留的时间太长，他不是一只家雀，早晚会是一只鹰。”
程道义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秋光上车。?c=860010-03190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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