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心胸 13

    唐峻按此方法从基本开始，重新修行，仿佛第二遍入门般认真仔细。终于发现，照师公自创的方法掌握运息是高效、是快捷，但气息量有了限制。若按奇人首领的那套方法，虽进步缓慢，过程繁琐，掌握困难；但一经习得，能调动的内息就会变得无穷无尽——熟练了这个方法，就学会了把不同时间生成的精气相溶；而每一次、新的一轮精气生成，都能与身体内已有的气息相叠加；这就会使体内的血气连绵不绝，用之不竭 。

    由此，唐峻练成了一套铁甲守卫。随着行气不断进行，时间累积，把一身的肌体都保护在厚厚的一层气息下面，犹如穿了一套铁甲一般。

    唐峻当然知道、千霜族聂冰的一路攻击，尽选穴位与血脉枢纽；而自己这一派的师承，又从未系统学习过这些；争斗中不免不明深浅，身处劣势。可当下情势，迎着聂冰的挑战，自己绝不能退缩。这不仅是个人脸面问题，打赢了数位暗行队员久战不下的聂冰，就能很好地展颜立威，也给自己坐稳门主的位子、铺平前路。

    ——这一战关乎自己的威信！

    练成铁甲守卫后、还从未实战使用过，这一次用聂冰做实验对象，正好检测这套功夫的效果。

    唐峻知道秦枫是好意，可冷冰冰的语调中夹了傲气、透了威严，回复秦枫：“既然你聂叔叔非要和我切磋一下，我又怎能谦让呢？虽说他技艺精湛，可你师门的功夫、也不是谁都能欺侮得了的！”

    秦枫听唐峻这话明面上说给自己，实则是给全屋人听的，知道师傅要立威，不再多言，乖乖退下。

    唐峻前迈一步，“滋、滋——”的气场碰撞几欲现声。唐峻和聂冰都已处在了对方展臂即至的攻击范围之内，屋内其余的人也都压抑了呼吸，静等着谁先出手、撕开这一战的大幕。

    聂冰鼻中“哼”了一声，不屑、嗤笑、愤怒，尽含了进去。

    唐峻微笑，抬手扬起。

    就在唐峻一动，连一个招式都未成形时，聂冰已把巴掌印在了唐峻的小臂上，同时叱喝：“着！”

    众人皆是一惊：“想不到即将接任门主之位的唐峻大哥、在聂冰手下一招都未走过，连一个普通的暗行队员都不如。”想到此，又随即否定了这个荒唐的念头，“不会，虽说大哥极少出手，可他的功夫在门内绝对是顶尖的，这毋庸置疑！”

    唐峻仍是微笑着，把那被聂冰拍了一下的手臂原速抬起。受击后连丝毫的停顿、凝滞都没有，就仿佛未收到他这一巴掌似的。臂已扬起、成招、定势，正是洪家拳法中的本位拳。

    聂冰跳回，口微张，心微惊，“怎么会！”——脑中念。

    聂冰将手掌往身后背着的皮囊中搓了一下，重新架于身前。

    千霜族的传人，双掌至寒，专攻敌穴位、周身血脉关键。若被千霜掌击中，落点处血脉霜结，周边肌体失去知觉，且变僵硬，这一部位基本变废。算一算全身上下，加在一起总共能够几掌的？所以遇上千霜族的传人，即使挨他一掌，这架也就不用打了。

    这么厉害的掌力，也并非人肉身练成的，而是千霜族传人戴有一副手套。这手套由绝热的矿石打造，表面还附有无数个细微的凹凸坑槽，配合着另一种遇此矿石就变极寒的矿石粉末共同使用。戴上手套、隔绝了外表的温度，里面的双手自然感受不到矿石粉末的寒冷，但挨掌的肉身可受不了这个，当即就被冻僵了。

    唐峻看聂冰重新往双手上沾满了矿石粉，仍微笑着：“好了吗？开始吧。”

    聂冰看唐峻如此从容，一股被羞辱的感觉冉冉而升。他相信刚才那一掌没有奏效是因为之前的战斗中洒落完了表面的矿石粉，如今已重新布满，唐峻却还如哄孩子般、待与自己过招，真是找死。

    其实聂冰忽略了他这双手套的另一项功能设计：表面的凹槽是藏矿石粉的，而凸出的硬粒却是打穴的。人人都惊惧于千霜族双手的寒冷，却忽略了这双手套同时打穴的功能，刚才那两名暗行队员就是在寒冷惊惧和穴位被封的共同作用下才躺倒的。另外，聂冰手套上的残留矿石粉若能击在唐峻身上，已经足够了，他那一下攻击没能奏效的关键，在于碰不到唐峻的肉身。

    受了唐峻戏耍般的“攻击邀请”，聂冰反笑了，从新跃前，开始了一轮密集而迅猛的掌击。于此同时，唐峻照着那套本位拳的脚下方位，出拳相应。可看上去，倒好像唐峻在自顾自练拳一般 —— 因为他故意放慢了速度，根本不理聂冰出拳的节奏，只是在安闲地照章练拳而已。于是那套本位拳法虽防御周密，但仍有不少聂冰的攻击落在了唐峻身上。

    怪就怪在唐峻受了这么多“千霜掌”，自己的步调却丝毫不乱，行拳速度也始终如一，就那么老神在在的一下下打着。若不是在聂冰每一下的掌击过后，都从唐峻身上落下一些划过空中的冰渣，真有人怀疑是不是聂冰调换了矿石粉，和唐峻共同演了这么一出戏。

    现实是那些矿石粉多的足够把空气中的水汽凝华，簌簌落下，真如寒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