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刘虹

    刘虹没想到A会给她打电话。下班前，老公给她打了电话，说母亲有点感冒，他们晚上一起去看望一下。刚放下电话，A的电话就来了。刘虹本来是想多晒他几天，再给他电话的，没想到，他主动找她了。

    他没说别的，只说请她吃饭，请她务必赏光。她没有客气，问他地点。他说，那就到上次你请我的地方吧。老船长可以么？

    刘虹开了个玩笑，说你也喜欢吃我们中国菜了，真是大有长进啊。

    ，我想讨你喜欢啊，所以你喜欢的我都要喜欢。

    刘虹听着这话有点拐了弯，含义不大明朗，就没接话茬。A很自得地笑了几声。

    刘虹习惯事前充分考虑事情发展的各种可能性。她不傻，看得出A看自己的眼光里，有很多暧昧的成分。她也充分利用了这种暧昧，从中迂回盘旋，得了些好处。不过，她还真没有想到如果他明确了对自己的想法后，自己后路已断，该怎么应付。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A不把话挑明，自己还可以跟他打打太级，玩玩八卦掌，凭着多年的修炼，玩这个她内行，基本不把A放在眼里，自己一个媚眼抛过去，够他三天晕乎的。但如果，他挑明了，那基本是凭着自己的兰花指去对付他的大熊掌了。她如果不麻利逃跑，基本是没有腾挪的余地。

    但跑了怎么办呢？

    前几年，她苦心经营的是欧洲的市场。她喜欢做一单是一单，利润高些，量小些无妨。风格类似于自己挑对象，不要很多钱，不要做大官，舒心就成。忙活了很多年，她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方向性错误。欧洲的那些客户做得也太细了些。三条地毯也发，两条地毯也发。她每天忙得跟国务院总理似地，好象很趁钱。实际一年算下来，基本是白忙活。欧洲人做事细致，有条不紊，那市场似乎一万年也长不大，把她培养客户的心弄得瓦凉瓦凉的。

    色是色了点，但做生意很有头脑，很大气。这么说吧，她那几个欧洲客户似乎是缠了脚的小媳妇，每一步都风情万种，但迈得都是半尺碎步。A却是大刀阔斧往前进的红卫兵的做派。

    丢了，不止是可惜，简直是要命。她的在公司的地位将绝对不保，年终那六位数的奖金肯定也没了。

    那不丢，怎么办？跟他上床？

    想想都头大。她不是老封建，而是觉得窝囊。为了钱而跟人上床，那跟把自己卖了，跟当*有什么区别？

    她先打电话给老公，把情况说了，老公好大一个不乐意。她耐着性子，哄了老公几句。对付完老公，挂了电话，她又乱头无序地想了一大堆，还是没有个可行的办法。奶奶的，没法活了。不管了，到时候看吧。

    老船长就餐环境不错。价格也相当不菲。别的不说，蒜茸茼蒿，别的地方是六元一盘，在这是二十八元。深海鱼没有低于二百元以下的。A很殷勤，点了满桌子的菜，刘虹大体看了下，差不多三千元左右。A说，中国的菜好便宜。刘虹说，您的意思是您钱很多吧？

    ，是啊，到了中国，我感觉我钱很多。在美国没有这感觉。真的，我这样说错了么？

    刘虹笑了笑，没说话。她不喜欢A这种有点炫耀的说话方式。也许，他以为自己是一种真诚。然而，深受中国儒家教育的刘虹觉得含蓄是一种美德。在这方面，他就不及她的一个瑞典客户。那个瑞典人很沉静，不大喜欢说话。说起来很幽默，透着智慧。去年，她陪着他到很多工厂挑货，在一起六天，她几乎喜欢上了他的彬彬有礼，他的优雅，他的幽默。那真是一个典型的欧洲美男子。有时候，看着他性感的嘴唇，想象如果他吻起自己来该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如果，他对自己有这种想法，她也许也就是略一犹豫了。可这永远都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是一个同性恋者。他说他不找男代理，就是怕自己把持不住自己。呵呵，真好笑。

    给她倒了杯啤酒，和她碰了碰杯子。她说，您知道，我不喝酒的。

    我不勉强你，不过，我想你应该陪我喝两杯。我在中国，只把你当朋友。

    刘虹说，那张呢？

    ，谁也看不到她的心。

    刘虹说，那你能看到我的心么？

    无奈地摇摇头，不能。不过。他略一停顿说，你比她心好。我是这样感觉的。你是一个好人。

    刘虹差点被感动了。她朝他笑了一笑。A则眼光直直地看着她。她赶紧不笑了，尽量严肃起来。

    她说，A，价格问题……我好象没有落价的空间。

    ，今天不谈价格了。谈的太多了，今天我们只谈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