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卷015 费思量
目录：《血殇》| 作者：凌波| 类别：玄幻奇幻
到了晚间，凝止回到大屋时，他已经完全的气定神闲，喝一口九薇送上的汤，面具下的薄唇又抿了个轻巧地弧度，汤里加了料，汤性温凉宁神，这丫头大概当他是感冒发烧来对待了吧。不过他还是喝了个干净，看她眼中满足地笑意盈盈，也是一个乐趣。
九薇看着他，心里却又有别的打算，犹豫了一会才支吾说起，平日里得闲时想去书院逛逛，凝止看了她一眼，点头答应，也没多问。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她跑去书院准是为了给他找些降热地药理，就算他根本用不着，可他愿意看她费这份心，光是想到，已是满心地欢愉了。
得了他的准许，九薇离开大屋便不再偷偷摸摸，有时在书院里翻书忘记时辰，这边的丫头还会给她送去茶饭，若不是她执意要独自呆着，这丫头还会等着专门服侍她，那可是凝止少爷叮嘱的，谁敢轻慢，不过对着一屋子书怪闷的，丫头被九薇一阻也就不再停留了。
一连数日，九薇都在书院中停留很长时间，盘膝坐在中央，周围摊了一地的书，大多都医书，再不就是烹饪，每当她看到一个地草药，总会想法子去寻找，反正如今已入初夏，漫山遍野地绿意苍茫，有时还能摘采一束美丽地野花，装点凝止地房间。
这日她正埋头看书，却听到院里有些轻微地动静，这书院里最是闲静之处，简直没人愿来的地方，现在又没到送饭的时候，来的会是谁呢？九薇这么一想便歪着身子朝门外看去，一看之下，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二宫主。”她轻快地呼唤，二宫主神色一滞，却是微有诧异“九薇？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随便找些书来看，”凝止的事虽然他没交待，可她从没打算到处说，更何况二宫主那么在意凝止，知道他前些日子历了大难，怕是更要心疼，因此她更不提及。
“哦。”二宫主含笑“倒真是个好孩子。”他依旧温暖如春的笑容，却令九薇微微一愣，他明显瘦了，若非白缎遮目，九薇甚至可以肯定他的双眼下，必定有两只大大地黑眼圈，因为他看上去，十分憔悴“二宫主你不舒服么？”
“最近睡眠不佳，”他倒也不隐瞒，依旧笑着，又摸摸她的头发“你看书去吧，我只是随意走走。”说罢转身要走。
九薇却一伸手拉住了他“若是睡不好，那我帮你弄点儿安神地药粥可好？”
他失笑道：“你会弄那个？”
“会一点儿，不会的可以学嘛，这里好多书，”九薇一边说一边扶着他慢慢朝屋里走，又指点给他哪有书堆着哪里才能下脚，二宫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神色间却是颇为欢喜的“看这么多书？”经她一指，这地方简直没几个能站人的地方了。
九薇脸上一红“也不是都看的明白，好些摊开了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又得往别的书上找，所以才摊了一地的。”好容易她才扶着他坐到一旁椅上，又拿了桌上丫头送来的茶盅倒了茶捧给他，二宫主接过去喝了口茶，才道：“这地方的气味还是这么好闻。”
“二宫主也觉得好闻么？我也喜欢呢。”九薇好不欢喜，以前红桑曾说过这地方一股子书臭味，简直半刻也呆不了，她还以为自己鼻子有毛病呢，为什么自己就特别喜欢这味道，想不到二宫主这样飘逸地人也喜欢，想必是红桑不识字因此不喜欢吧。
“书卷地香味，无花可及。”二宫主悠然叹息“当年我也是很喜欢书院，总是能呆很久，累了就在书中睡去，醒时信手拈来又是一本好书，为书所望，比口腹之欲更强，读书之乐，至今难忘。”
九薇的大眼睛满是敬慕，看到他眼上的白缎却不由得心酸，迟疑了片刻，道：“二宫主，要不我读书给你听可好？”
他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又去摸她的头发“竟有这份心，真是难为你了。不用读给我听，你要看书便看吧，我只在这里呆一会就好。”
九薇哪里肯自己看书，看到他在眼前，便想起一事来，从书堆里找了本书打开“二宫主，这书上说的紫风兰草，是血族特有么？”
“不错。”二宫主含笑道：“血族所在之地，土壤与别处不同，因此许多植物都非人族所有。这紫风兰草便是其一，你看着便好，可不能去吞食它，这个药草毒性很强，入口始于面，肌肤先青，继而喉咙肿胀，哽止呼吸。有生命之忧。”
“可是化解此毒也是依靠它本身的花根，是不是？”九薇地声音忽然幽暗了些。
“不错。你这孩子很是聪明。”二宫主赞她“草上花卉是毒，草根却是解药。其实天下之毒往往相生相克，剧毒身畔，十步之内总有其解。而这紫风兰花就更是简便，如果整个花草连根服食，就只中毒而不得解，要另寻一株同样花根便可解毒……”说到这里忽然侧头，停了一停，问“九薇你怎么了？气息怎地不太平稳？”
“没，没什么的。”九薇忽然支吾起来。有一件事她也是想了很久，近日翻书倒有一半心思是想寻出答案，此时听他这么说，倒更令她迟疑不决。
二宫主还是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异样，伸手一搭她的脉搏“怎么了？你不舒服？”说着急急地又伸手来摸她的额头“有什么不妥的就告诉我，或是凝止，断不能独个儿撑着，知道么？”
九薇朝他望去，他的脸上满是忧愁之色，他分明有自己的忧烦不安，却反过来关注她，这令她眼眶微湿，犹豫片刻，终是开口“这紫风兰草，真的只有血族才有？”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重复相问，二宫主明显一愣，随即点头“不错。”
“我近日找了好多书，也没见过说这草在人族之地也能生长的，想来大概真的是这样……可是……”她顿了顿，终是一咬牙“我在天山见过这草。”
手腕上立刻传来剧痛，二宫主面无人色，声音都微有颤抖“当真？”
九薇忍着痛轻轻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便道：“真的。我当时就是用这个挟制别人，后来又吃了草根解毒。”当日在天山被宗母岳芝华所困，在那断崖上，她正是无意跌倒时发现此草，当即藏入怀中。当时本来是想用此草逼她让自己见爹爹一面，却没到第二日汐儿母女事发，她只得用此草自残，保她们母女两命。当时虽有疑虑，可总想到世事总有万一，这在血族生长的毒草也许也能在别处生长，可是这些天遍寻书籍，却始终没有能找到证明这个猜测结论地东西出现。而现在得了二宫主肯定地回答，她顿时便觉单以天宗竟能种有此草一事，此事本身已经十分蹊跷。
而二宫主地脸色更是复杂的多，得到她肯定回答，他终于慢慢放开她手，却是陷入沉思，好一会才道：“孩子，当日发生的事，你能原原本本告诉我么？小小一株紫风兰草，却可能就是契机。血族并非生来食血，虽然凝止存曦大宫主都在为振兴血族而受苦，可我……却其实是怀着与他们相背的方向而行。期待有朝一日，血族能够重回自由，不为血所困，不被世人憎恶，血族与人族和平共处，这才是我的目标，也是我，能为存曦凝止作出的最后一点努力。”
九薇心中也翻腾不已，她一直自困在天宗与血族之争中，她的处境实在是尴尬，虽得存曦凝止两番劝解，可是心底深处地认知却始终无法颠覆，可是此时地二宫主地话却如一道闪电，在她混沌难分地桎梏上划出裂痕——人族与血族和平共处！！
这可能吗？真的可以这样吗？
当日她在马车上就曾做过这个设想，凝止存曦虽没反驳可也没有赞同表示，想来这个愿望深藏于血族心底不能触碰，因为害怕不可实现，而无法着力。可是眼前的二宫主，温柔如春地这个男子，她的亲姑夫，居然就这样，为她打开了这扇门。
她再不迟疑，将天山点滴全数告之，只不过哑姑山洞之事，涉及哑姑安危，避而未言。二宫主越听神色越是凝重，待她说完，他朝门外侧过头去，就那样对着那片空荡荡地院落出了许久许久地神，才回过头来，握住九薇的手，他慎重而缓慢地说：“此事事关重大，我要好好想一想，我知道你是聪明地孩子，有一句话，我想让你带给凝止，”他面朝她，紧紧握住她双手“当日我就想说，那个黑衣人，能够吸食天宗之血而收其力，我们先入为主，认定他是血族，其实反过来想一想，若是他吸食血族在先，那么，他岂非也能通悉血族之法？那么，焉知他不是天宗？”
九薇看着他，心里却又有别的打算，犹豫了一会才支吾说起，平日里得闲时想去书院逛逛，凝止看了她一眼，点头答应，也没多问。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她跑去书院准是为了给他找些降热地药理，就算他根本用不着，可他愿意看她费这份心，光是想到，已是满心地欢愉了。
得了他的准许，九薇离开大屋便不再偷偷摸摸，有时在书院里翻书忘记时辰，这边的丫头还会给她送去茶饭，若不是她执意要独自呆着，这丫头还会等着专门服侍她，那可是凝止少爷叮嘱的，谁敢轻慢，不过对着一屋子书怪闷的，丫头被九薇一阻也就不再停留了。
一连数日，九薇都在书院中停留很长时间，盘膝坐在中央，周围摊了一地的书，大多都医书，再不就是烹饪，每当她看到一个地草药，总会想法子去寻找，反正如今已入初夏，漫山遍野地绿意苍茫，有时还能摘采一束美丽地野花，装点凝止地房间。
这日她正埋头看书，却听到院里有些轻微地动静，这书院里最是闲静之处，简直没人愿来的地方，现在又没到送饭的时候，来的会是谁呢？九薇这么一想便歪着身子朝门外看去，一看之下，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二宫主。”她轻快地呼唤，二宫主神色一滞，却是微有诧异“九薇？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随便找些书来看，”凝止的事虽然他没交待，可她从没打算到处说，更何况二宫主那么在意凝止，知道他前些日子历了大难，怕是更要心疼，因此她更不提及。
“哦。”二宫主含笑“倒真是个好孩子。”他依旧温暖如春的笑容，却令九薇微微一愣，他明显瘦了，若非白缎遮目，九薇甚至可以肯定他的双眼下，必定有两只大大地黑眼圈，因为他看上去，十分憔悴“二宫主你不舒服么？”
“最近睡眠不佳，”他倒也不隐瞒，依旧笑着，又摸摸她的头发“你看书去吧，我只是随意走走。”说罢转身要走。
九薇却一伸手拉住了他“若是睡不好，那我帮你弄点儿安神地药粥可好？”
他失笑道：“你会弄那个？”
“会一点儿，不会的可以学嘛，这里好多书，”九薇一边说一边扶着他慢慢朝屋里走，又指点给他哪有书堆着哪里才能下脚，二宫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神色间却是颇为欢喜的“看这么多书？”经她一指，这地方简直没几个能站人的地方了。
九薇脸上一红“也不是都看的明白，好些摊开了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又得往别的书上找，所以才摊了一地的。”好容易她才扶着他坐到一旁椅上，又拿了桌上丫头送来的茶盅倒了茶捧给他，二宫主接过去喝了口茶，才道：“这地方的气味还是这么好闻。”
“二宫主也觉得好闻么？我也喜欢呢。”九薇好不欢喜，以前红桑曾说过这地方一股子书臭味，简直半刻也呆不了，她还以为自己鼻子有毛病呢，为什么自己就特别喜欢这味道，想不到二宫主这样飘逸地人也喜欢，想必是红桑不识字因此不喜欢吧。
“书卷地香味，无花可及。”二宫主悠然叹息“当年我也是很喜欢书院，总是能呆很久，累了就在书中睡去，醒时信手拈来又是一本好书，为书所望，比口腹之欲更强，读书之乐，至今难忘。”
九薇的大眼睛满是敬慕，看到他眼上的白缎却不由得心酸，迟疑了片刻，道：“二宫主，要不我读书给你听可好？”
他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又去摸她的头发“竟有这份心，真是难为你了。不用读给我听，你要看书便看吧，我只在这里呆一会就好。”
九薇哪里肯自己看书，看到他在眼前，便想起一事来，从书堆里找了本书打开“二宫主，这书上说的紫风兰草，是血族特有么？”
“不错。”二宫主含笑道：“血族所在之地，土壤与别处不同，因此许多植物都非人族所有。这紫风兰草便是其一，你看着便好，可不能去吞食它，这个药草毒性很强，入口始于面，肌肤先青，继而喉咙肿胀，哽止呼吸。有生命之忧。”
“可是化解此毒也是依靠它本身的花根，是不是？”九薇地声音忽然幽暗了些。
“不错。你这孩子很是聪明。”二宫主赞她“草上花卉是毒，草根却是解药。其实天下之毒往往相生相克，剧毒身畔，十步之内总有其解。而这紫风兰花就更是简便，如果整个花草连根服食，就只中毒而不得解，要另寻一株同样花根便可解毒……”说到这里忽然侧头，停了一停，问“九薇你怎么了？气息怎地不太平稳？”
“没，没什么的。”九薇忽然支吾起来。有一件事她也是想了很久，近日翻书倒有一半心思是想寻出答案，此时听他这么说，倒更令她迟疑不决。
二宫主还是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异样，伸手一搭她的脉搏“怎么了？你不舒服？”说着急急地又伸手来摸她的额头“有什么不妥的就告诉我，或是凝止，断不能独个儿撑着，知道么？”
九薇朝他望去，他的脸上满是忧愁之色，他分明有自己的忧烦不安，却反过来关注她，这令她眼眶微湿，犹豫片刻，终是开口“这紫风兰草，真的只有血族才有？”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重复相问，二宫主明显一愣，随即点头“不错。”
“我近日找了好多书，也没见过说这草在人族之地也能生长的，想来大概真的是这样……可是……”她顿了顿，终是一咬牙“我在天山见过这草。”
手腕上立刻传来剧痛，二宫主面无人色，声音都微有颤抖“当真？”
九薇忍着痛轻轻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便道：“真的。我当时就是用这个挟制别人，后来又吃了草根解毒。”当日在天山被宗母岳芝华所困，在那断崖上，她正是无意跌倒时发现此草，当即藏入怀中。当时本来是想用此草逼她让自己见爹爹一面，却没到第二日汐儿母女事发，她只得用此草自残，保她们母女两命。当时虽有疑虑，可总想到世事总有万一，这在血族生长的毒草也许也能在别处生长，可是这些天遍寻书籍，却始终没有能找到证明这个猜测结论地东西出现。而现在得了二宫主肯定地回答，她顿时便觉单以天宗竟能种有此草一事，此事本身已经十分蹊跷。
而二宫主地脸色更是复杂的多，得到她肯定回答，他终于慢慢放开她手，却是陷入沉思，好一会才道：“孩子，当日发生的事，你能原原本本告诉我么？小小一株紫风兰草，却可能就是契机。血族并非生来食血，虽然凝止存曦大宫主都在为振兴血族而受苦，可我……却其实是怀着与他们相背的方向而行。期待有朝一日，血族能够重回自由，不为血所困，不被世人憎恶，血族与人族和平共处，这才是我的目标，也是我，能为存曦凝止作出的最后一点努力。”
九薇心中也翻腾不已，她一直自困在天宗与血族之争中，她的处境实在是尴尬，虽得存曦凝止两番劝解，可是心底深处地认知却始终无法颠覆，可是此时地二宫主地话却如一道闪电，在她混沌难分地桎梏上划出裂痕——人族与血族和平共处！！
这可能吗？真的可以这样吗？
当日她在马车上就曾做过这个设想，凝止存曦虽没反驳可也没有赞同表示，想来这个愿望深藏于血族心底不能触碰，因为害怕不可实现，而无法着力。可是眼前的二宫主，温柔如春地这个男子，她的亲姑夫，居然就这样，为她打开了这扇门。
她再不迟疑，将天山点滴全数告之，只不过哑姑山洞之事，涉及哑姑安危，避而未言。二宫主越听神色越是凝重，待她说完，他朝门外侧过头去，就那样对着那片空荡荡地院落出了许久许久地神，才回过头来，握住九薇的手，他慎重而缓慢地说：“此事事关重大，我要好好想一想，我知道你是聪明地孩子，有一句话，我想让你带给凝止，”他面朝她，紧紧握住她双手“当日我就想说，那个黑衣人，能够吸食天宗之血而收其力，我们先入为主，认定他是血族，其实反过来想一想，若是他吸食血族在先，那么，他岂非也能通悉血族之法？那么，焉知他不是天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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