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捏在手心

    梁经理把吴军波带到办公室，没骂，也没打，甚至连正眼也没看一下，正伏案写着她那些工作记录。好像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似的。办公室很静。

    静得让阿军很压抑。人们都说，工作的女人是最美的，阿军心里怎么跟揣着个定时炸弹一样。坐又不是，站又站得两腿麻软，只好交叉着换换身形。梁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阿军反而豁出去了，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你干晾着我会有什么好点子？我就要看看你这小娘皮还能翻出天去？

    阿军也知道，按自己这犯罪性质，顶多也就是一顿好骂。她干嘛不骂？还在等什么？豁不出脸面？还是想杀鸡儆猴？管她了，横竖是骂，她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骂。

    梁甜搬进这办公室才不到一个礼拜，装饰风格完全变了样。阿军记得前几个礼拜还给总经理办公室换过矿泉水，那个大鱼缸还在，只不过那两条金龙鱼不知哪去了？现在换成的鳗鱼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真是土鳖黄鳝的货，阿军快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淫笑，可谓是不知者无惧啊！

    山水工笔画，换成西洋印象画。阿军微微蹙了下眉头，感觉意境虽然差不多，但总感觉哪里缺了点东西。

    “你懂画？”梁甜眉眼上挑，刚好看见阿军对着西洋油画蹙眉。梁甜见多了不懂装懂的货，这副格里芬•乔治的画她也知道斤两，只不过是太不喜欢老头子的行事风格，她想把这里全部改掉，不留一丝痕迹，所以只好用它来充数。

    “普普通通，油画我不精。”阿军说得很坦然。没料到梁经理眼里满是蔑视，一种从心底看不起人的心态油然而生。也就是那一瞬，梁甜接着写她的工作记录。

    阿军感觉呆在这屋子里让他很不舒服，抓住把柄不说，人家没来由地蔑视自己。草，就说自己看过那书了，也不至于被她蔑视到这地步吧？阿军不由得干咳了几下。

    “渴了自己倒水喝。”梁甜还是不想理他，这种老油条的保安以前见多了，按她以前的脾气早就是见一个开一个。现在，她不能这么做，即使开个人，她也要慎之又慎，因为跟老头子决裂在即，不收买点人心，只要老头子来个釜底抽薪，她就真真正正地是个孤家寡人。可谓人在做，天在看，拢住人心最重要。所以她决定给吴军波一个机会，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阿军不是渴，即使是渴他也不敢去倒水喝，因为办正事要紧。

    “经理，能不能说说我的事？”阿军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却说出一句出卖自己底气的话。阿军知道，有些话打死都不能说，有些话要说得不清不楚的，有些话要到火候才说。反正该怎么说，那就要随机应变了。

    梁甜刚上位，不可能见谁灭谁，即使是看起来很不爽的，她也要先稳稳局面，但是在稳定局面中，搞掉一两个人，那是正常的，用句专业术语，那叫炮灰。阿军现在在赌，她想搞掉自己，至少要找个由头。只不过这个由头肯定是要有收买人心，又有杀鸡儆猴的味道。其目的是让人知道，她梁甜并不是胡来的，是赏罚分明的，还有她也并不是一个好被欺瞒的女人，她的眼睛亮着了。

    对付这种女人，你不能一杯水装满。你自信，她比你还自信，就像太岁头上的土，不是那个人都敢摸的，到时候很有可能吃不了兜着吃。更不能破罐子破摔，等人家打够，骂够，赏你颗糖，给你松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她已经把你开了。所以，你要给这件事一定的空间，但又不至于破罐子破摔。

    气也消了，威信也立了。就该顺着台阶下了。

    “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事？”梁甜干脆放掉手中的笔，坐正了身子。

    妈的，这娘皮不按常理出牌。阿军有点手足无措了，这要让自己来说自己的罪，这要怎么说了？肯定不能说得太过重了，要不然人家听都不会听，直接开了。也不能太轻，那就有捋虎须，触逆鳞的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