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其疾如风 正文 第十七章:君子可欺之以方

正文 第十七章:君子可欺之以方

目录:其疾如风| 作者:大白鹅| 类别:武侠仙侠

    只是项京手中的黑刀模样太过平平无奇,毫无特点。其实说起来,并不是因为它模样平常而有所怀疑,因为世上本来也有许多稀世奇珍在外表上十分普通,如同荆山之玉、灵蛇之珠,上好物事未必有上好皮相,这个道理萧然自然明白。可他看着这所谓的宝刀,产生了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

    显然萧然无法再这种时刻清晰地了解自己心中的那种感觉,他虽然第一感觉这三把黑刀有点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也没法去细想。只好默然不语,那项京却等得不耐了,见萧然虽然面露惊讶之色,却毫无畏惧之意。他也不禁犯难,由于不想节外生枝,他实在不想把一个无辜的路人牵扯进来,说不定就要伤人性命,项京也一时无言。

    秦良有些焦躁,他在这危急关头被萧然出手相救,一刹那间百感交集,原本他视萧然为死敌,但他内心中对萧然产生出来的感激之情虽然汹涌,却又无法表达宣泄,于是又化作满腔激动的热血。他见项京一时作难,知道项京和他一样,从小在“家”中长辈的淳淳教导起到了作用,不可滥杀无辜,这是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虽然项京打定主意今晚要设局杀死自己,但对萧然这样一个路过的人,一时之间难以下手。但是这样的犹豫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因为今晚的结果,项京必须要把挡路的人都杀掉,一个没有退路的人,早晚会做出这个决定。

    秦良担心项京发觉,在这双方默然不语的一个间隙,保持姿势不便,只是嘴唇阖动,对萧然道:“今晚我多谢你了,但你绝不是他们的对手,趁现在他对你没有杀心,尽快离开吧。”

    萧然一直没有理会秦良,但听他接二连三的劝告,只好转过头去,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秦良。

    秦良其实知道萧然虽然身为敌人,却是外冷内热,从他愿意挺身而出就能看出来。看他转头,以为他要辩解,便抢着说道:“以你的武功,把那个昏倒在旁边的那个书生救下应该也不成问题,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放心,他们不敢杀我。只不过麻烦你,无论如何找到我的妹子,保护好她。”秦良力图说服萧然,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首先,保护好你自己。”

    萧然几乎是有点想要发笑。但他忍住了,因为实在不合时宜。他本来不打算回答,但秦良话说到这,他却不得不说了,“你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在想着救这个救那个,你有那个本事,还不如先想想怎么救自己。”说完萧然便向前几步,不再理他。

    秦良被抢白得愣在原地。

    项京此时见他们低声交谈,刻意等了一会,没有打断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显然秦良与这个半路杀出的路人是认识的。他心中疑惑更深,难不成秦良早已察觉到自己欲对他不利,早早设局在此,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到这里项京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个路人不论武功如何,想必自己兄弟三人有神兵利器在手,自是不放在心上。但他若是还有后手又该如何?要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项京担心或许周围还有埋伏,是以不敢贸然动手。萧然莫名其妙地等了半天对方也没有出手的意思,便忍不住道:“我可以问你件事情吗?”

    项京一愣,道:“什么事情?”

    萧然道:“这把刀,”他指着刚才从项家老三身上包袱掉下来的刀,“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项京看了拿把断刀一眼,道:“这刀你认识?”

    林一的刀,萧然心想,我怎么会不认识。

    项京略加思索,便道:“这刀并不出奇,出处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但是我与阁下素未蒙面,为何要坦然相告?”

    萧然道:“这是我师弟的刀,请你告诉我是怎么得来的。若你见过我师弟,也请告知我他的下落。”说罢他看了秦良一眼,“我也并不想与你们为难,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立刻离开。”

    项京见萧然愿意离开,本来应该大为高兴,因为这样秦良就失去了最后一层屏障,杀他便容易得多。但听到萧然话里“这是我师弟的刀”时,不禁脸色一变,冲口而出:“这刀是阁下的师弟所有?”项京觉得自己手中顿时冒出了汗珠,竟然不可克制的紧张了起来,“你是林戍,唐荒,还是萧然?”

    秦良在一旁听得萧然三两句话便暴露了自己,几乎就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萧然榆木脑袋,本来要问别人事情,自己却把最不该说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此刻说什么都晚了,秦良只好在心里怒骂萧然“榆木脑袋”,便飞快的思索着对策。

    萧然即使真的是榆木脑袋,也明白项京神情和语气中的变化代表了什么。这时候他才真正理解,找上门来的麻烦,并不是一个或者两个人,对方绝对是一个团结并且目标高度一致的整体。很显然,无论秦良还是项京,目标都是自己。相比之下,他们互相之间的生死恩怨,竟然都不值一提一般。

    萧然回头略看了一眼秦良的脸色,见秦良一副苦苦思索的神色,看来一时半刻不会与自己为难。便加重了语气对项京道:“请告诉我,这刀你们从何而来。”

    项京没想到今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长辈们对此行目的千叮咛万嘱咐就在耳边。他即刻当机立断,冲自己的两个兄弟说道:“秦良受伤已经没有威胁,我们先制服这个人。”他不知道萧然的名字,所以只好这样说,“家中长辈说过,此人武功高强,且招式奇诡,似乎与我们有共同之处,一定要小心。”

    他的两个兄弟也握紧了手中的刀,见大哥如此紧张更甚于对付秦良之时,便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项京慢慢向着萧然走近,口中道:“倘若实在无法活捉,务必就地斩杀。”

    这句话萧然已经听见了,不禁心里骂娘,他不怕项京,不怕任何人来与他为敌。但是这种敌人的出现没有任何原因,蒙在鼓里的感觉非常非常糟糕。这许多天来那种时常升腾起来的莫名的烦躁感又再次出现。萧然神色凛然,全神戒备。来吧,你们既然不说,那我也不问了。

    秦良还在苦思冥想如何是好,萧然居然和项家三兄弟交上了手。白痴!秦良心里怒骂萧然没轻没重,项京三兄弟武功并不十分出众,但是他们拥有那无坚不摧的利器,自己清楚那三把刀的厉害,尚且无法取到半点便宜,何况萧然。

    但是秦良忽然看出,虽然项京三人用围攻自己的方法在围攻萧然,但萧然却并没有任何捉襟见肘之像。反而游刃有余。奇怪,秦良瞪大了眼睛。他了解项京三人那种刀阵的厉害,这是项家的独门绝技,曾经是在战场上三五成群的人为了在千军万马中保命而创出,经过项家无数先人改良摸索,才成了现在的模样。三人一旦使用,阵法便无隙可透,无机可趁。只有当他们自己出现失误,被围攻的人才能有一丝希望。

    很明显萧然并不知道这些,所以才轻易的被对方结成刀阵。秦良正在暗自着急,忽然感觉不对。因为萧然在刀阵中显得过于轻松,步伐的转移与项京三兄弟节奏一致,四人仿佛在互相练习刀法而不是搏斗,刀阵的威力完全没有显示出来,四人之间仿佛极有默契。秦良心中奇道,难道是项京为了活捉萧然而故意示弱?

    但转念一想,秦良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根本不是示弱,秦良仿佛感觉到了些什么,这仿佛是四人在练同样的一种步伐。即是说,萧然和项京三兄弟,互相之间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是却情不自禁的配合着对方。

    真真是奇哉怪也,秦良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难不成他们学的是同一套步法不成?

    就在这时,忽然看到萧然中了一刀,紧接着项京兄弟得理不让人,步步紧逼,不到三招,萧然身上已经是数出刀伤。秦良看着着急,确实没有办法相救。那三把黑刀锋锐绝伦,中了这么多刀,这就已经算输了。但是秦良却没注意到,这几刀虽然砍中萧然,却没有鲜血激射,可见萧然没有受太重的伤。正在三兄弟以为要得手之际,突然看到萧然步法一变,在绝不可能的角度下,转到了三人身后。

    秦良大吃一惊,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变化。因为仅仅在一招之前,项京兄弟还是围成一个圈在罩住萧然,但是就是刚才的一招,萧然漏出破绽,三人一同向着萧然进攻,本来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却因为萧然连中数刀。项京三兄弟同时进攻,本来是他们的阵法中最普通不过的事情,此时却出现了破绽,让萧然钻到了身后。

    项京也是心中大叫不妙,连忙回身,他这一下回身也是暗藏后招,并不是仓促回头,他知道手中的黑刀厉害,萧然决计抵挡不住,所以看也不看回头就是一刀。而另外两人也是如法炮制,三把黑刀如影随形,萧然还未站稳,刀锋又已经迫至。

    萧然这许多安排,就是为了这一刻,千钧一发之时怎容失手?正是说时迟那时快,萧然大喝一声:“着!”已经拿住了项京手腕,项京才发觉手腕穴道受制,紧接着就被萧然带的往两边各自一挡,将另外两把黑刀格开,发出清脆的噹的一声。这一下萧然运上了全身内力,另外两人淬不及防,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内劲震得连连后退。

    萧然此刻正是怒气勃发,下手不容情的时候。丝毫不停,左手为掌,一掌狠狠地打在项京胸口,项京直接一口鲜血喷在萧然衣服上。萧然这才微微解气,右手一收,用了一股巧劲,顺势从项京手腕上夺下了那把黑刀,随即跟上一脚踢中项京胸口,将他踢开好几步远。

    这一下,从萧然中刀,到利用步法的空隙钻到项京身后,接着利用项京手中的黑刀荡开另外两人的刀,又重伤项京夺刀后退。一气呵成,萧然也是竭尽所能,站定下来全省气血翻涌,忍不住大口喘气。秦良在一旁大喝道:“好手段!”

    萧然气喘未定,先打量了自己手里的黑刀,但只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这倒不是因为他看不上,而是他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在后来他跟荆梨玉说起今晚时,曾经说道:“神兵利器应该是工匠精雕细琢而成,可是那把黑刀,根本就是一副仓促而成的半成品模样。”

    项京这时已经重伤,心中万念俱灰,知道今晚一切打算已经泡汤,却还是强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咬牙切齿的冲萧然说:“这阵法是我们项家不传之秘,你从哪里偷学而来。而且……”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他已经看出萧然的步法比他还要熟练。

    萧然也不隐瞒:“没什么出奇的,这是家师要求每天都练的。我还奇怪你怎么会知道。”

    项京骂道:“放屁!”

    萧然冷笑道:“手下败将,还敢嚣张?”

    项京说道:“大不了一刀杀了老子。”

    没想到他不怕死,萧然当然是不想杀他的。他是想从项京那里知道事情的始末,于是便道:“我不想杀你,但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项京讥讽道:“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一刀杀了便是。”

    萧然见他抬杠,也真是觉得麻烦,心想干脆把这刀还给他算了,以示自己真心向他询问的诚意。便想把刀扔回去。可他一出手,便发现这把刀竟然黏在自己手上,一甩之下竟然没有甩脱。萧然心中莫名的一惊,他现在因为被太多突如其来的事情袭击,已经有点承受不住这种心理上的压力,其实只要是人,都会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产生畏惧,即使萧然再怎么心高气傲也不能例外。当下便仔细拿在眼前看。

    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越奇。黑刀和手掌的连接处冒着丝丝白气,萧然稍微用力把刀往外拉扯,便带动的一股钻心的疼。萧然一下被这股疼痛疼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吓了一跳。怎么这种剧痛好像是连着五脏六腑一样。他再仔细看,才发现是因为黑刀冷的像一块冰,所以才和手掌黏住了。

    这反而是萧然可以理解的现象,因为如果极寒天气用徒手去摸铁块,而且手上如果恰好有水或者汗,就会黏在一起,极难扯开。萧然心中大奇,但是心也放了下来,看来只是因为黑刀冷得像一块冰,才黏在了手掌上,并不是什么邪术。

    项京见状,哈哈大笑:“你倒是露了一手空手夺白刃的好功夫,可惜,可惜。”

    萧然说道:“可惜什么?”

    项京道:“可惜你毫无胜算,家中长辈早就叮嘱过我你武功虽高却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现下看来果然没错,你可知道这黑刀的异处,就敢贸然徒手来夺?”说着抬起自己的右手,这时候萧然才看到,项京手上戴着一个黑色的手套。只是因为夜色太深,加上黑刀本身也是这个颜色,他最初居然没有发现。

    但萧然不愿意示弱:“那又如何,你已重伤,能耐我何?”

    项京笑道:“你又何苦嘴硬。这黑刀比寒冰更冷上万倍,一旦徒手黏上,要扯下来,会活生生的扯掉你手掌的皮肉。那种剧痛,你武功再高也无法抵抗。但你又不可能让这刀永远黏在你手上。”

    萧然一时无言,心下恼恨自己又大意了。这种自负的心态,以后一定要好好收起来。大师兄说过自己多少次,还是没改,现在还是因为自己自负接连吃亏。

    项京见他愣在当地,却说道:“萧王爷,我有个提议,你想不想听。”

    萧然见他语气忽然一变,正有些奇怪,却看见项京在冲他使眼色。萧然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仿佛项京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不出口,他哪里看得明白,便不耐烦的道:“你眨眼睛干什么?”

    项京翻了个白银,几乎有点忍无可忍的样子,却又强装着笑说道:“萧王爷,那黑刀必须立刻从手上拿下来,如果时间太久,会把你的手臂都冻掉。”

    萧然这才一惊,见项京的神色不似作伪,而且又有些古怪。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秦良。

    秦良似乎因为手臂伤势发作,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萧然这才想起来,秦良已经好久没说话了。

    这时候再回头看项京,看到项京还在暗暗冲他使眼色。萧然此刻终于有了点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他心想,又是这种诡异的感觉,最近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有这种感觉了。

    项京道:“萧王爷,虽然有点疼,但是还是要把刀拔下来。赶快,赶快!”

    此时项京的语气中竟然流露出来关心的意思,似乎萧然的身体状况和他有很大关系一般。萧然想不通,但也准备先把刀拔下来再说。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动手。忽然旁边一个声音响起,着实在他意料之外:“咦,这位仁兄,你我怎么在这荒郊野外。”

    萧然回头,看见田游已经醒了。田游摸了摸脑袋,似乎有点疼的受不了的样子,冲萧然道:“这位仁兄,我们怎么在这里。”

    萧然知道他只是一个莫名被卷进来的路人而已,便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先别乱动,一会我就带你走。”

    田游道:“多谢这位仁兄了,难不成是遇上响马了?这离京城这么近都有强盗?”他揉了揉眼睛,仿佛没有完全清醒,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说。“在下田游,还没有请教仁兄你的高姓大名。”

    萧然没想到这书生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反而一阵轻松,“在下萧然。”

    就在萧然这一刹那的放松之际,忽然听到项京大吼一声:“住手!”

    这一声喊叫凄凉无比,仿佛一个人在绝望境地发出的求救一般。萧然猛然回头,看见秦良提着项京另外两个兄弟的黑刀,毫不留情的在另外两个被萧然击倒的项家兄弟脖子上抹了一刀。他也是一惊,对方既然没有还手之力了,就不该再下杀手,而且秦良不是身受重伤吗?萧然连忙道:“秦良,你干什么?”

    秦良冷冷的看了萧然一眼,“他们要杀我,我现在杀他们,有什么不对吗?”

    项京一听,不禁惨笑道:“没错,既然我们敌不过你,他要杀我们也是应该。”说着闭上双眼,“秦良你竟杀我兄弟,我项京,做鬼也不放过你。”

    萧然见项京虽处绝境,却似乎凛然不惧,而且他对自己兄弟也确有情义。萧然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师兄弟,正要组织秦良再下杀手,忽然又听到身后田游惊恐的叫声。

    田游紧紧靠着身后的一颗树干,一脸惊恐之色指着萧然,又指着周围:“萧然兄弟,咱们怎么……怎么到了这样一处坟地!这么多棺材和骷髅,你不害怕吗,吓死我了。”

    萧然莫名其妙,看了看周围这些茂密的树林,哪里来的什么坟地,田游是一介书生,见不得生死之事,恐怕是被吓出幻觉来了:“你别怕,这没什么坟地,你要是看不得杀人,就闭上眼睛不看就是了。”

    田游一下愣了,认真的看了看萧然,道:“萧然兄弟,你是不是傻了,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还有这个被你打伤的朋友,哪里有什么人在杀人?”

    萧然一怔,田游说的被他打伤的朋友显然就是在说项京,但是秦良就在身旁,田游哪有看不见的道理?忽然之间,一层白毛汗从后背直冒出来,萧然感觉自己整个身子如坠冰窖,这时,他才仿佛反应过来,急忙回头看向秦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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