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其疾如风 正文 第十四章:一个妙人

正文 第十四章:一个妙人

目录:其疾如风| 作者:大白鹅| 类别:武侠仙侠

    萧然和成爷、高平去到卢燕妮的住处去。敲了几声门没有人应,萧然觉得奇怪,推门进去却看见房里空无一人。被褥叠的整整齐齐,萧然和成爷尚未反应过来,却见一个门童飞跑过来,向萧然行礼后道:“公子爷,卢姑娘方才出门去了。”

    萧然一怔:“去哪了?”

    那门童似乎有些害怕,低着头道:“奴才不知。”

    萧然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成爷看萧然脸色不善,连忙劈头就是一句:“你们怎么当的差,一个丫鬟是想出门就能出门的吗,门上的人呢?”

    那门童方才嗫嚅道:“卢姑娘一向身份不同于寻常丫鬟,奴才们本就不敢用强。她抢了马匹出门,我们也拦不住啊。”

    成爷似是很生气,但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没再说话。

    萧然隐隐约约猜到是卢燕妮耍小性子,但没想到竟然这样不辞而别。他摆手让那个门童下去,只自顾自的想事情,一直往前走。

    成爷和高平不知所以,只好跟着。

    却见萧然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了一句:“你们觉得她会去哪里?”

    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成爷和高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成爷才叹道:“老奴委实不知。”

    高平却眼珠一转,对萧然道:“公子爷,奴才倒有个想法。”

    萧然道:“你说。”

    高平道:“依奴才看来,卢姑娘多半是为了荆梨玉姑娘的话,负气出走。时间仓促,想必也没有收拾多少东西。所以她根本走不了多远,咱们只要确定了她的方向,便可轻易追回来。”

    成爷听了这话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高平说的不错,他也早想到了。他之所以没有说,就是在想要不要去追,或者追回来怎么处置卢燕妮。刚才萧然和荆梨玉的谈话,他们也都听得清楚,现在卢燕妮的身份尴尬至极,她的存在是否会威胁到萧然还未可知。这下突然不辞而别,本没有错都已经有了错,如果追回来,处置是必须的了,但萧然和成爷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她?毕竟成爷相信,无论是自己还是萧然,都不忍心去处罚她。

    只听萧然道:“但我们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啊。”

    “最可能的就是京城,”高平显得胸有成竹,“这位卢姑娘的事情奴才们也都听说过,她的家似乎是在南方,她不想回家,当然也就不会往南方走。附近的地方京城是最好的地方,奴才要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会想去看看的。”

    成爷见高平如此说,连忙开口道:“公子爷,卢姑娘这一去,回不回来虽不可知。但无论怎样也不该劳动您亲自去找她。若是您吩咐,老奴即刻差人去找。”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萧然的反应,说道,“但老奴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萧然道:“你只管说。”

    成爷道:“卢姑娘来历不明,之前还有她的义兄之事,不论怎样,她总是不再适合在王府待了的。公子爷想将来怎么处置她才好?”

    成爷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萧然不禁踌躇起来。他看了一眼卢燕妮的房间,走了进去。见到她叠好的被褥,屋子里收拾的十分干净,很难想象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会自己收拾屋子。他忽然想起秦良当初对他的嘱咐,让他好生照顾卢燕妮。虽然与别人非亲非故,但诺言还是需要遵守的。并且秦良如此郑重其事,想必卢燕妮的处境,也未必就一定安全。

    她会遇到危险吗?

    这个念头在萧然脑海中一闪而过。

    萧然想了片刻,回头对成爷笑道:“我不打算处置她,只不过我有许多事不明白,必须问问她才好。”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也就没有再跟他们多说。当下也不理会成爷的劝谏,吩咐他们照顾好荆梨玉,便选了匹马独自上京城去了。

    萧然出门前,成爷硬要给他装了一个包裹。里面金银细软一应俱全,成爷这么做,固然是知道萧然是第一次出门,生怕他遇到不顺的事,仿佛家里的长辈对待即将远行的孩子。尽管萧然只是去一趟京城罢了。

    萧然对成爷的关心照单全收,耐心地听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唠叨的嘱咐。这才上路。

    他的王府距离京城并不算远,但其实骑快马也将将要大半天的时间,期间还要经过清河县。萧然刚出来时不敢放马奔驰,怕是错过了卢燕妮的踪影。但渐渐地他发现路上根本不可能有卢燕妮的线索,方才放心的策马奔腾。

    他三年没有出门,纵马疾奔时凉风不断划过,这是一匹成爷精心挑选的骏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地他都要睁不开眼睛了。但这种感觉却让他十分享受,索性半眯着眼睛,仿佛半梦半醒。

    沿途无事,书不细表。他原本以为很快能追上卢燕妮。却不知不觉日近西山,清河县已经到了,而卢燕妮还是踪影全无。

    萧然身上银子带的很足,便找了县里较大的老店。决定让马匹休息一会,自己也顺便考虑考虑是连夜赶路上京城还是在这住一宿。

    他牵马走到那家老店门口时,天已经快要黑了。店小二忙不迭地迎出来:“老客来了!马交给小的们,您里边请。咱们店里正热好了黄酒,给爷上一壶去去乏,不收钱,权当是咱们店给老客接风了!”

    听着那店小二一叠逢迎话倒豆子一般,萧然倒觉得奇怪,自己从没来过这清河县,怎么能称得上是“老客”?却不知这是寻常客栈招揽生意的寻常事,当下也不好多问,随口吩咐给马匹喂足清水草料。自己便踏进了客栈。

    客栈门口有厚重的布帘,萧然在外面不觉得怎样,一进去才听见里头原来热闹非凡。他看一楼大多是行止放纵的江湖豪客,他懒得听这些吵闹声。索性就问跟在身边的一个店小二:“你们楼上有安静点的地方没有?”

    店小二本来看萧然衣衫不俗,知道是有钱的主。但听他这样问,不禁面露难色:“不瞒客观说,咱们是百年的老店了,不论是清河县自己人还是外来人,都愿意来我们店里赏光。加上近日秋闱开了,上京赶考的学子近一半都在清河县住着,实在是没地方了。楼上原本的雅间都拆了,您要的安静地儿,现在真的没有。”店小二眼珠一转,继续道,“不过看您文质彬彬的,莫不是也上京赶秋闱?楼上虽然也一般多人喝酒,但大多都是学子秀才,他们在一起喝酒行令,虽不算安静,想必也能对爷的胃口?更何况今天来了个高人。”

    萧然听他这么说,已经往楼梯走去,随口问道:“什么高人?”

    店小二道:“一个神人!掷卜算卦一算一个准,现在楼上的举子们都在请他喝酒,想让他给算算功名呢。”

    店小二话还没有说完,萧然已然听见楼上传下来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萧然虽然没看见人,也能知道他年纪颇大,只听那声音随着店小二的回答大声道:“你们都要问富贵命,其实老道眼里富贵是求不得的,即便我告诉了你们,该没有的还是没有。但有些人天生就有,比方说即将上来这一位,富贵不可言!只怪这店小二有眼无珠,竟把他当成你们这群白丁秀才一样!”

    萧然不禁有点讶异,同时又对这个老道人来了兴趣。自己还没上去,听他如此说,分明是知道了自己是皇家的人。那店小二也听到了,不禁又打量了萧然一番。但看萧然并不穿着华丽,只是简单的皂色长袍,实在想不到他的真实身份。

    萧然上到楼去,见二楼和一楼一样的格局,原本隔开雅间的屏风被集体摆到了一边。看到正中央两三个大桌,围坐着二十多个举人模样的年轻人。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菜肉食,一个穿着破布衣裳的人坐在上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须发皆白,年纪必然已逾花甲,与周围众人的气质更是截然不同。那老道士看见萧然,微微一笑冲萧然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萧然当然不会因为他说中自己的身份便像这群人一般对他敬若神明。但他对这人并无恶感,便点头示意,双方算是打过招呼。萧然也不打算多搭理他,便做到窗边一处小桌子。这店家说的不错,楼上也是人满为患。但几乎所有举人都向那个道士围了过去。萧然身边反而空出了一大片。

    他也乐得清静,便吩咐店小二摆上荤菜素菜一桌子,没有要酒,一个人的时候他不爱喝酒。此时已经立秋,小地方的店家不会预备各种各样的菜式,最多的便是火锅。萧然索性点了火锅,摆上荤素配菜,准备好好吃上一顿。

    那边厢,一干子文人还在缠着那老道士喝酒。萧然饭菜才吃到一半,那个老道士似乎已经被灌醉了。之间那老道士提着一坛子酒,也不坐,一脚踩在椅子上,对周围的人几乎有问必答。形骸放浪,哪里像个什么高人,根本就是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萧然边吃边听,那边对白倒也精彩。只是那老道士对于别的问题都回答的清清楚楚,但要知道这些秀才举人,最想知道的还是即将到来的秋闱,所以问功名的不绝于耳。萧然却从未听到那老道士回答过关于功名的任何一个问题。

    那老道士提着酒喝了一大口,衣襟都湿了半截,大声笑道:“诸位要灌醉我,无非就是想问个功名。实言相告,问功名的免开尊口。”

    周围的人岂肯放过这个道士,仍是纠缠不休。萧然没有看到这场闹剧的前半部分,不知道这个道士显了哪手功夫让这些人对他深信不疑。只听到其中一个人道:“老仙长好没意思!您若是一开始就说天机不可泄露,我们也不会这般死缠烂打。偏偏在座这么多上京赶考的,您就单单指点了田游一个,叫我们如何甘心!”

    那老道士大笑道:“这便是缘分了!我与田居士有缘,自然多说两句。但其实我也根本没说什么,只不过提点了一下田居士的画儿,值得你们这么吃心!”

    随即人群中又有声音,是一个年轻书生,笑着敬了老道士一杯酒。笑道:“老仙长这话我不敢信。要说子丰兄做时文考试,多半比不过我们在座多少人。但要说泼墨丹青,我此生没见过有人能比得过子丰兄的,术业有专攻,老仙长纵使能窥天机,未必在丹青上的造诣就能胜得过他。指点云云,怕是唬我们罢了!”

    老道士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刘居士这话不错!田游居士确实称得上丹青圣手,老道自愧不如!”说着干了一碗酒,便道。“冲着刘居士这话,我可跟你说,今科你只管放心去考!”

    那年轻书生不想一言逢和那老道士的意,就能得到这样一句保证。不禁大喜过望:“老仙长是说……”

    那老道士截断他的话头:“我什么也没说!只告诉你,人事若不尽,天命也帮不了你!”

    那年轻书生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接着又乱成一团。

    萧然在一旁看着有趣。他知道这些文人,除了名字之外还有“字”。方才那些人说的“田游居士”和“子丰兄”其实是同一个人。再找那叫田游的人。只见窗边的另一张桌子上,一个白衣书生面对着自己这边的方向坐着,右手支肘,对周围喧闹恍若未闻。眉头紧皱,桌面上什么吃的也没有,只有一幅画,他看几眼便喝一杯酒,不一会萧然就看见他喝掉了一壶酒。

    萧然感叹这世间百态确实有趣,难怪大师兄当初决定要游历天下。若是深居王府,又上哪看来?

    感叹归感叹,萧然还是置身于世外一般,只顾自己吃喝,并不放在心上。

    却听那个老道人忽然站起来,须发戟张,冲着萧然的方向大声说道:“可叹可叹,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却不知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萧然听得此话,不禁看了那老道人一眼,那老道人也在看他,老道人的话语中气十足,盖过了在场所有的喧闹声,但声音却沉稳有力,并不刺耳,若不是身负极高内力,断断做不到这一点。这人怎么知道自己要找人,当真神了?萧然忍不住出口相询:“前辈原来深藏不露,在下正要找人而不可得,还请前辈赐教。”

    萧然也显了一手功夫,他只淡淡说出这句话,却也用内力盖过了在场诸人,而且在场的其他人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般,仍然在吵闹着。但萧然这句话,明明白白的传到了那老道士的耳中。

    那老道士却不以为然的大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夫已经给居士指的明明白白,何必再问!”说罢便坐下喝酒,也不再搭理萧然。

    萧然好生奇怪,却不敢再小觑这人。当下不由得又环视了周围,却哪里有卢燕妮的踪影。卢燕妮年方二八,又是十分出众的相貌,若是混在这一堆人当中,几乎是一眼可见。萧然环视许久,始终只看得除了这群书生围着那个老道士,就只有田游一人对着桌上一幅画苦思冥想,哪里来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忽然,萧然的眼风掠过了田游桌上那幅画一眼,仅仅一眼,却惊得萧然非同小可。

    那幅画长宽都是寻常宣纸式样,并无出奇。萧然吃惊的,是画中画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黄衣黑发,身材曼妙,画中形象乃是回眸一笑,而且此画极为传神,将那美丽女子的笑容画的飘然欲出。但萧然一看之下,全然无暇去感叹作画之人技巧高超,只因这画里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意外流落他的府上,与他相处一月有余的姑娘。

    清理绝俗的画中仙子,不是卢燕妮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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