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其疾如风 正文 第三章:语出惊人

正文 第三章:语出惊人

目录:其疾如风| 作者:大白鹅| 类别:武侠仙侠

    萧然只道让她坐下吃东西是很寻常的事,加之成爷此刻又不在旁边。当然也就没想太多。而卢燕妮被他这么一句话,登时改了初时对这个王爷的印象。她看成爷对这王爷的任何事情都非常的小心谨慎,还以为这个王爷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子。现下反倒觉得这个主子即不难伺候也不为难人,温文儒雅容易亲近。加上卢燕妮本来也不大明白主仆之分,听得萧然这么说,也不推让,直接大方的坐下说了声:“是。”

    萧然也不以为意,因为他虽然是“主子”,但他也没有过与下人们这种接触的经验。见卢燕妮毫不推让就坐了下来,反倒不觉得她无礼犯上。反而觉得这个女孩率直可爱。两人各自不同的心思,却恰恰消除了两人主仆之间的隔阂。这一男一女竟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聊起天来。

    当下卢燕妮把如何遇见成爷的原委,仔仔细细的向萧然道来。她口才极好,加上声音清亮悦耳。口说手比说得好不热闹。萧然只静静的听着,时不时脸上会现出一些笑意,但也转瞬即逝。听卢燕妮说完,顺手倒了杯水给她润润喉。卢燕妮接过一口喝了。萧然自然而然的接下她的话头,问道:“那你为什么会一个人昏倒在那间破庙里?”

    成爷初时也问过这个问题,但卢燕妮略过不答。萧然此时又复提起,卢燕妮也一时犹疑,要不要跟这个主子说明白。但她片刻犹疑之下,萧然已是看了出来。他本来也不对卢燕妮的身世有丝毫好奇之处,只不过他不善与人聊天,顺着她的话头接下去罢了。便道:“不想说便不说罢。”

    卢燕妮听得他这么说,还以为是自己的犹豫惹得这个主子不悦。她心思机灵得紧,便说道:“公子爷,为什么你不让人叫你王爷呢?”

    萧然一怔,他自从定下这个规矩之后。还从来没有哪个下人敢当面问自己这个问题。但他听得卢燕妮这么说,也并不动怒,说道:“我不是王爷。”

    卢燕妮听他这么回答,心中好生不解。按成爷说来,这个王爷定是龙子凤孙天潢贵胄无疑,怎地自己又说自己不是?卢燕妮自然不知道萧然因幼时如何如何在宫中受尽欺凌,又如何如何逃出宫外十几年。是以对这个皇宫没有半点好感。她只道这些金枝玉叶生下来就是使唤人的,哪里会有什么不如意?所以一时间也不明白萧然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就是转移萧然的话题,不想让他深究自己的身世。现已得手,不由得沾沾自喜。她本就是个好玩的孩子,只觉得能左右萧然的注意,就如同牵着他鼻子走一般。心中甚是自豪。

    萧然当然不懂卢燕妮这点心思,但见她不说话,自己也不多问。卢燕妮再吃得几块点心,便站起来道:“好啦,我吃饱了。”

    萧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他难得遇到一个敢跟自己这么面对面聊天的人。心中已经对她产生了许多好感,他自出师之后从来没有过朋友。心底已是在想如果能有这么个朋友时常闲聊解闷,那也是很好的。他正要出言挽留,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当下便点点头,说道:“嗯,你走吧。”

    卢燕妮也不行礼“告退”,只自顾自的转身便走。但她走得几步,忽然想起一事,转身说道:“我不认得出去的路啊。”原来萧然这个花园建的与外面王府是有些距离的,方才成爷带她进来,在那么多交错纵横的走廊中走来走去。她自己又根本没记路,要走了才想起自己并不认得路。

    萧然也是一怔,他听得出卢燕妮话中之意是要自己送她出去。他自然从来没有被下人们提出过这种“要求”。成爷每日进来,自然是知道路的。而其他下人是极少进来的。但他也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何不妥,于是也不犹豫。站起来道:“那我送你出去。”

    卢燕妮也不推辞。这两个人虽然有主仆之别,但是主子不懂礼数,婢女年纪也小没有丝毫伺候人的经验。所以两人所作所为虽然大悖寻常主仆之礼,但两人都浑然未觉。萧然自是丝毫不以为意,而卢燕妮也觉得本该如此并无不妥。

    当下两人走出院子,穿过那个荷花池旁。卢燕妮见得这番美景,忍不住驻足观望。萧然也不催促,卢燕妮说道:“公子爷,这荷花真美。我采一朵行吗?”

    萧然点点头。卢燕妮便蹲下身子去摘荷花。那时节荷花开得正盛,高高拔离水面,卢燕妮轻而易举的采了一朵在手中。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爱不释手的轻轻抚摸着花瓣。也不理萧然,一步一蹦的向前走,萧然心觉好笑,但也不说什么,几步便走到她身旁。

    两人正走到花园与回廊的连接处,萧然内力深厚。早听得成爷的声息便在那里,卢燕妮尚欢天喜地地把玩荷花,并未发觉成爷所在。他们二人走到回廊入口,萧然便停了下来。

    成爷本来藏身在回廊之中,他本意是来接卢燕妮回去的。因为他知道这回廊四通八达,卢燕妮初来乍到,非迷路不可。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萧然竟然亲自送一个婢女出来。他初时便会错了萧然的意,只以为这个冷面王爷对这个貌美可爱的女孩有了什么好感。他当了一辈子奴才,自然知道此时不该打扰。于是便退在一旁。但见到萧然忽然驻足,便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萧然耳目灵于常人,成爷是早就知道了的。当下也不在躲藏,走了出来。向着萧然一躬:“公子爷。”他只说出三个字便不知该说什么了,心中只怪自己扰了主子的兴致。

    但萧然却没这么想,见成爷在此。心中寻思也没必要自己送这女孩出去了。便道:“你带她出去。”

    于是卢燕妮和成爷双双辞过萧然,走进回廊里。

    走了多时,成爷寻思此时萧然再也听不见自己说话了。便向卢燕妮问道:“主子跟你都说了什么?”

    卢燕妮兀自看着那千娇百媚的荷花,没明白成爷此问乃是为了揣度主子的意愿。当下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成爷听到卢燕妮说萧然叫她坐下与他同席进食,又见她手中那束荷花。问道:“这花是你在池里采的?”

    卢燕妮点了点头道:“是啊。”

    成爷心中又是惊讶又是不解。他与这王爷相处三年,日日进出这个花园为萧然送酒食,向来事事小心如履薄冰,尚且自觉不够。盖因这个主子性子奇怪已极,生就的不喜不悲的性格。是以成爷着实无法弄清这个主子的脾性。今日这个十多岁的少女行止如此大胆,几乎能称的上“放肆”二字。但这主子似乎没有动怒,反而饶有兴致。他对这主子的脾气越来越捉摸不透,但就这个婢女的事情上,萧然的意思却是明了的了。当下心中已是越发确定萧然对卢燕妮别有好感。

    但实情并不是如同成爷所想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样。卢燕妮心中其实也没有刻意去迎合讨好萧然的意思,这一来纯系误打误撞。正好合了萧然的心意。卢燕妮也只觉得像成爷他们这般惧怕这个主子没有必要,除此之外也再无其他想法。更别提成爷所想的两人暗生情愫之类的了。

    三人经今日之事,各怀不同心思,才导致后来的许多事情。

    当下成爷将卢燕妮带回王府正院,两人分手之后便各自回去。此后又过了十几日,成爷仍旧每天送饭去给萧然,再也没有带着卢燕妮前去。萧然也不多问。而卢燕妮也渐渐以一个婢女的身份融入了王府中的日子。盖因萧然不管府中之事,成爷又待人宽厚。所以规矩也不甚严。卢燕妮跳脱的性子哪里闲得住,加之天生丽质,本就颇为引人注目。没得几日王府上下便没人不认识她的了。

    距卢燕妮进府那日已过了大半个月,整个王府相安无事。本来府邸建的就在京郊,萧然与其他皇子平常都没有来往。所以府里也落得清静,大家融融恰恰,没有因为卢燕妮的加入而发生什么改变。卢燕妮越在这里待得久,越是觉得这里好。但到底哪里好,她自己也不明白。只觉得在这里生活大家都很和睦。没有寻常大户人家下人之间互相使绊子斗心眼的事情。她偶尔会想起这间王府的那个奇怪主人,想起那日的见面。但她有几次想向府里的人打听这位王爷的消息,却都没有任何结果。其他人不是说不知道就是避而不谈。而萧然似乎也从来不出那个花园一步,直至卢燕妮那日采回来的荷花都枯萎了。也没有再见萧然一面。

    这天早上,正值府里下人吃饭的点。成爷与一帮子平时比较亲近的下人在一间屋子里吃早饭。他们平时都没什么事做,闲的厉害就出门到京城玩玩。反正府里是不会限制下人的行动的。大家如同往常一样,正边吃边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笑话。成爷忽然出言打断:“你们还记得上次的差事么?”

    有一个便道:“就是救那个小丫头回来那天?哪里不记得。”其他人也随声附和几句。

    那日成爷一行人在破庙救起卢燕妮,之所以会在那间破庙落脚,固然是因为雨下得太大。但起因是萧然难得差遣他们去办一次差事。其实这些奴才的心思也都很简单,倘若寻常人家的奴才,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偷懒。但萧然这间王府却恰恰相反,只因寻常时候萧然从来没有吩咐,这些奴才几乎就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还闲。加之人人拿着这么高的月例银子,若总不做事,便会觉得惭愧。但府中平时确实闲的厉害,好容易又一次萧然吩咐了事,但他们又没办成。是以人人心中有愧,虽然萧然事后完全没再提这件事,但他们还是念念不忘。

    成爷道:“咱们没办好。主子虽不责怪,但我总觉得心中有愧。”

    当下立刻有人接到:“谁说不是呢?主子待我们这般好,月例银子多不说。咱们平时都闲着没什么事,想玩了还能出去玩。这日子当真过的比神仙还快活。”他顿了顿,另一个人接着道:“着啊!好容易主子爷吩咐一次,咱们还闹个铩羽而归。真是没脸见主子了。”

    其中有个笑着接道:“你倒是想见,主子日日呆在里面。大闺女似的不出二门一步。你怎么见?”

    这下出言不免有些不逊,成爷正想喝止。但又觉得说的是实。便不好责怪什么。继续说道:“这大半月来我也去过几次那个铺儿了,那间主人嫌我们不守时。说什么也不愿卖给我。”说着轻轻摇了摇头。

    当下有人“哼”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忒,说道:“那间铺子是六王爷名下的。他妒忌咱主子,老是下绊子.........”话才说到一半,成爷立刻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厉声喝道:“住口!主子们的事是你这奴才议论得的?!”

    成爷很少发怒,是以这突如其来的喝骂立时震得一屋子十几个人都不敢出声。

    成爷缓了缓气,待得自己平静下来。便道:“不是我为难你。这话要是让季王爷听了去,你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了了。”

    所谓季王,就是当今圣上的第六子。萧然名义上同父异母的“六哥”,封号为“季”的就是。当今圣上年过半百,许多儿子年纪相差不远。是以难免会有“季孙之忧,萧墙之内”的流言。其实萧然虽然得蒙皇帝偏袒许多,但他自己哪里会对那个“龙椅”有半点想头?只不过他的其他哥哥对他甚是忌惮,把他看做心腹大患罢了。其他的几个哥哥年纪稍长,虽然不满但并不显露。偏生是这个年纪相仿的“六哥”,对他稍有不满便会表露出来,处处掣肘与他为难。好在萧然从不跟他们相争什么,所以一直以来都还算“相安无事”。方才成爷之所以那么着急的喝止那个奴才,是因为那个奴才这么说,无论是否属实。都会落个“挑唆”王子们不睦的罪名。成爷素来将他们都看做自己人一般,是以心中很是着急,说话难免失态了一些。

    成爷见话谈到这里,已是僵了。于是也都不说什么,大家各自吃罢饭,便都散了。

    府里素来没什么要紧的事,成爷也是经常闲着无事。加上心里又在想萧然所吩咐的那件事,便有点心神不宁。独自在府里溜达。正自想着事情,忽然听得一声娇喝:“爷爷!”

    成爷一怔,立时明白过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他向后望去,果见卢燕妮正一脸笑意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十几日不见,她在府里衣食不缺,是以元气回复。容貌比之当日昏迷于破庙时又增秀丽。成爷等她跑近,便笑道:“王府里也是这么没规矩,咋咋呼呼的。”

    卢燕妮也笑道:“爷爷,这么久您都不来看我的啊?”

    成爷笑笑,没说什么。虽然这萧王府里没有其他府里那种杂七杂八的规矩。但是男女奴才之间还是有很严格的规矩的,不许私自来往。成爷是管家,加上年纪又大。如果经常去见卢燕妮,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但他自己觉得应该为其余人做个表率,是以谨守这个“男女大防”的规矩。大半月过去也再没跟卢燕妮见过面了。卢燕妮年纪尚小,于许多世间的礼仪都不甚明白,是以不觉得在府里男女见面有何不妥。

    但这下碰见,两人便边走便说话。卢燕妮是个静不下来的,不待成爷问起,就把这大半个月在府里的种种事情给成爷说了个明明白白。她因感念成爷之恩,看他就如同自己的亲人一般。成爷自然也甚是喜爱这个天真活泼的“孙女”,两人之间也就没有什么隔阂。只不过成爷是这一百多奴才的总管,在旁人看来不免有些“没上没下”。

    两人说着说着,只听卢燕妮话锋一转,忽然问道:“爷爷,为什么我总不见那个王爷啊?”

    成爷没有立时答话。府里下人极少有人敢谈论萧然的,这个主子行止怪癖,人人都对他敬畏有加。只成爷与他接触颇多,却也从来没有人问过成爷关于萧然的事情。听卢燕妮这么问,一时倒不知如何作答。总不能说主子“行止怪癖,性子乖戾”吧?思量了片刻,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卢燕妮率性天真,有许多事都不及细想其中关窍。她虽然聪明伶俐,但是好歹年纪太小。加上初来乍到,全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府里的人对萧然如此敬畏。便说道:“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不知道。我无论问什么关于这个公子爷的事,都是说不知道。还有人让我最好别问,这到底为什么?你们怎么总觉得他可怕?我一点也没感觉他哪里可怕啊?”

    成爷暗自叹了口气,这位王爷与当今其他皇子的身世经历大不相同。说白了算是皇家的“家丑”。这些倘若传扬出去,难免有伤皇家“体面”。是以萧然的经历,是人人都心照不宣缄口莫言的。卢燕妮一窍不通,她只是从那日与萧然的交谈中觉得这个王爷不至于让这些下人这么害怕。成爷自然明白这些,但是却怎么好明说?萧然的身世,是个禁忌。不让谈的。所以此时卢燕妮问起,成爷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只淡淡道:“公子爷性子有些孤僻,不爱与人交谈。所以下人们都对他敬若神明,哪里敢在背后议论他的不是?”

    这下卢燕妮更是不明白,为什么议论就一定是要议论“不是”?她不明这些世事复杂。见成爷也不愿细谈,加上以前碰的钉子,便知道再问也是无益。当下不免有些意兴阑珊,沉默片刻,便换了个话题:“爷爷,那您知道他的名字吗?”

    成爷笑骂道:“你一个府里的丫头要知道主子名字做什么?只管叫‘公子爷’便罢。”

    卢燕妮摇着他的手臂,做撒娇状,道:“哎呀,您告诉我嘛。万一出去玩给人问了‘你家主子是谁’,我却答不上来,那该多丢公子爷面子呀?”

    她伶牙俐齿,成爷自是远远不及。听这一番“歪理”,倒觉得她说得对。于是便笑道:“你可记住了,咱王爷受圣上赐封号为‘萧’,单名一个‘然’字。”其实萧然不愿与皇家同姓,这个说出去也是皇室丑闻,上不得台面。偏生皇帝事事偏袒,半点也不愿拂了萧然的意。于是便换了个好听的说法,那便是赐个封号了。

    但卢燕妮听不懂,心想:什么赐封号,又不是姓,光有个名儿吗?便问道:“什么意思啊,那他到底叫什么?”

    成爷就是喜爱卢燕妮这点天真率直,当下便解释道:“因赐了封号,所以倘若外人问起,你就说咱家主子名叫‘萧然’便是。主子不愿别人称他王爷,只要不是对官场上的人,就不必说明白咱们主子是王爷,知道了么?”

    这下卢燕妮算是明白了,“哦”了一声,嘴里喃喃念道“萧然,萧然”。成爷听得好笑,说道:“行了,老把主子的名字挂在嘴上算怎么回事?”

    卢燕妮做了个鬼脸:“我偏要时时挂在嘴上!”说着故意气成爷般放大声说了几句“萧然”。

    成爷听得好笑,这府里还没哪个下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喊萧然的名字的。正想制止卢燕妮,但卢燕妮自己忽然停了下来,声音仿佛被切断一般。成爷正觉奇怪,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只见到自己身前数丈开外,一个男子一身闲装,一声不响的站在那里。

    成爷陡吃一惊,那人衣着平常,浑身梳理的一丝不苟,脸庞瘦削,轮廓分明,脸上并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但眉目硬朗,只站在那里便凛然生威。这张脸成爷几乎天天见着,不是萧然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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