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玄天擒贼

    （四十）蝶仙瞧看睿智的幻真，回想这些天不寻常的经历，她心中封存已久的冰川开始消融。他们飞到四面临水的山丘地带，忽见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在山地刨土。蝶仙问幻真：他们在干什么？幻真说：这两人是盗墓贼，为金钱私欲做出卖良心亵渎祖宗的恶行，蝶仙鼓动幻真：盗墓贼罪不容恕，我们应该拦住他们。幻真看向尚在昏迷中的小茉莉，面有难色，随后他冲蝶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幻真辨认一下位置，他们正处于宁慈地界，风水极好，是贵胄富绅大户人家的安葬宝地。他们凑近一些，听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说：你太磨蹭了，照这样的进度，猴年马月才能挖到玉器珍宝。另一个略显稚嫩的年轻后生说：爹，我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还摸不着门，多做几次就有经验了。天色渐暗，落日西沉，幻真和蝶仙商量，先按兵不动，不要打草惊蛇，远望静观父子俩意欲何为。

    虬髯大汉用半圆形铁铲挖掘泥土，窃喜道：土质松软，埋的较浅，今晚这一票老子算是吃定了。他招呼儿子一同挥铲大干，约摸一盏茶的工夫，他扒开罩在墓葬上的浮土，露出一方仅供单人出入的洞口。儿子要往洞口钻，刚一探身，老爹将他拽了回来，儿子险些摔倒。老爹训斥道：你晓得里面有机关吗？莽莽撞撞进去，会丧命的，先从袋子里掏只鸟儿出来，放入墓穴，就可知道是否安全。

    老爹动作熟练，把小鸟绑在绳子上，送入洞中。等候了一会儿，他再提绳查看，小鸟活蹦乱跳的，他放心了，面带喜色。老爹对儿子说：真乃天助我也，我们要发达了。两人俯身钻进狭窄的陵墓，蝶仙跟随幻真在洞口蹲守，洞内有烛光闪现，吱呀一声，盗墓父子在开启石门。幻真正欲进洞，身后的声音响起：何劳屈尊大驾，这等小蟊贼由我出马即可。蝶仙回头看去，一名男子立在他们后面。

    这名男子身材颀长，目光冷凛，最惹眼的是他那一头白发。蝶仙不认识他，那男子说：我是白狼族的玄天，现在弃恶从善，痛改前非，蝶仙可认得我是谁吗？蝶仙左看右瞧，也未想起此人，而他一语道破玄机，玄天就是狼妖，那个化敌为友的狼妖，没错正是他。玄天说：自从与你一别，我重归白狼部族，劝诫族民不和人类为敌，我此番出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达成人妖之间的和解。

    蝶仙再向玄天背后观望，惊奇地发现小茉莉竟然痊愈，完好无恙。在蝶仙和幻真紧盯盗墓父子的行迹时，玄天刚巧路经此处，见到奄奄一息的小茉莉，他携带的救急补药正派上用场。服药后，小茉莉苏醒过来，他们有一面之缘，这次聊得十分投机。里面的盗墓贼听有动静，慌忙找地方躲藏，不想接连撞墙碰壁，乱作一团。幻真蝶仙留守洞口，玄天和小茉莉主动请战，玄天在前，小茉莉断后，双双跳入墓洞。

    玄天点燃火把，霎时洞穴内光亮通明，映红父子俩惊惧的脸颊。玄天还没有出招，小茉莉已抢先甩鞭抽打，一声声霹雳落在两人周围。小茉莉先声夺人，只为恫吓这两个胆大包天的盗墓贼，岂料他俩被吓得瘫软倒地，哀号求饶。小茉莉说：你们这种胆量，也配做盗墓贼，还是回家老实种地去。小茉莉讲话间，轻轻一笑，笑靥如花，玄天似乎忘记教训一下盗墓贼，正不错眼珠凝视身边美貌佳人。

    两个盗墓贼连呼大侠饶命，小茉莉清澈如水的眸光望向玄天，征求他的主意。玄天问道：你们知道掘人坟墓罪当天遣吗？两人磕头似鸡啄米一样，一连迭声回答：大侠高抬贵手，小人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玄天说：你们可以出去，不过必须保证今后不能做盗墓勾当。父子俩齐声说道：多谢大侠，我们从今往后绝不干伤天害理的事。玄天挥挥手，那盗墓父子连滚带爬，从他们身侧逃掉。

    （四十一）盗墓贼老爹慌不择路，一头撞在石坎上，隆起大包，儿子扶着老爹爬出墓穴。紧接着，又传来两人的惊叫声，幻真和蝶仙已在洞外等待多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痛揍二人，父子俩解释了半天才得以放行。玄天和小茉莉出洞观瞧，盗墓父子远去的背影很是狼狈，他们不由酣畅大笑。玄天不自觉和小茉莉并肩而立，蝶仙和幻真站成一排，他们都注意到这一细节。他们均不予点破，免得好事不成，弄巧成拙。

    碧蓝如洗的苍穹之下，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黄土沙丘，在余晖的映照中，蝶仙，幻真，玄天和小茉莉长久伫立，缘分的相逢，难得的聚首，定格为他们最美的记忆瞬间。幻真感慨道：生命轮回本是虚空幻梦，前生后世穿梭循环，唯有我们的友情永恒不变，玄天，欢迎你加入我们队伍。玄天说：你们是正义一方，我已改邪归正，有缘际会，我们跟你们在一起，惩恶扬善，我们便是同路人。

    小茉莉带头击节叫好，蝶仙也欢欣雀跃，毕竟玄天是她的旧相识，不打不相识。更主要的，蝶仙知道玄天和小茉莉过从亲密，有玄天的加盟，小茉莉就不会跟她争抢幻真了，蝶仙的心事，只有她自己明了。她特意变成蝴蝶来赴未竟之约，她不曾忘怀从前许下的誓言。这里有幻真，她的救命恩公，她已经熟悉了幻真的味道，清清爽爽，另有一丝恬淡的气息，惬意舒心，她不能没有幻真。

    在他们远道跋涉之余，玄天和小茉莉时常切磋武功，而幻真教给蝶仙身轻如燕的绝学及调息吐纳的技法。谁也未料到，玄天精通音律，与小茉莉搭档表演节目，以解旅途疲惫。小茉莉照例吹箫，玄天弹拨古琴，曲调动感激越，两人配合相得益彰。仙乐飘飘，撼人心魄，轻快婉转，间或柔细清润，似一名女子的深闺情怨。本来是一曲感人心扉的乐章，后续乐曲则未免哀婉感伤，如泣如诉，如慕如怨。

    在场的人为之心情沉重，忽然曲风陡转，如同阴暗的黑雾中透射晨光，沉抑的空气里生机乍现，万物复苏，春归大地，清脆悦耳的声音正恰如百鸟争鸣，鹏飞九天，鹰击长空，他们的心境又敞亮起来。一曲终了，蝶仙感觉鼻子发酸，双睛潮润，怅然有失，悲凉的心情难以平复。蝶仙说：你们合作十分默契，我真羡慕你们。小茉莉快言快语：你也很好啊，嗜睡的幻真竟然失眠，他答应收你为徒是假，是要和你长相厮守。

    蝶仙道：那是你瞎猜疑。蝶仙转脸看幻真，此时月至中天，明洁如练，幻真正定定注视着她，眼里流露富有深意的目光。蝶仙感叹颇多，人生行程中有太多变幻，真心相许未必修得圆满，前世她和子连擦肩而过，茫茫人海里再难觅寻良缘。通过变身蝴蝶，大费周折，她才终于找到了幻真，不知他是否也有同感，此后又将如何收场？夜风清凉，月光洒满一地碎银，蝶仙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

    而后蝶仙迅速收敛起笑意，倘若被伶牙俐齿的小茉莉瞧见，她又该取笑自己了。如果不是她转世为蝶形，也不会遇见幻真，可是他们要想过上平凡相守的日子，确实何其艰难。落日斜阳将四周景致映衬得通红亮丽，清涧溪水，柔煦和风，远近均是葱郁连绵的群山，堪称世外仙境，未曾蒙尘丝毫的人间烟火色调。小茉莉问大家：你们觉得我吹的音乐好听吗？蝶仙寻到突破口：玄天的古琴技艺高超，把你比下去了。

    小茉莉恼怒地还口：你不懂音乐，问问玄天，我吹得怎么样？玄天称赞道：绝对是天外之音，此曲只应天上有，在下望尘莫及。蝶仙气愤地说：分明是玄天奉承你，口是心非。幻真道：平心而论，小茉莉箫声委实动听，与玄天相比尚略逊一筹。蝶仙高兴了：听听，幻真讲了公道话，玄天完胜茉莉仙子。小茉莉岂肯服输：我们俩所用的乐器不一样，不可简单地比较，公平地说，我们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