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深宫胭脂泪:罪妾为妃 第三卷 君心所向,妾心所归 015 宠爱,孰真孰假

第三卷 君心所向,妾心所归 015 宠爱,孰真孰假

目录:深宫胭脂泪:罪妾为妃| 作者:娃娃菜| 类别:其他类型

    015 宠爱,孰真孰假

    风拂过垂柳,轻柔的柳絮随风飘荡,一朵朵似小雨伞般,漫了整片天空。

    我倚栏而立,春之将过,太明湖边柳絮如飞,湖中养育了数十只红嘴绿缨的鸳鸯,在水面拔弄着。

    湖中荷叶刚冒出了尖尖的嫩叶,青翠欲滴。

    自我回宫已有数日,各宫妃嫔都前来问安,而我仗着身子未愈,便迟迟不去凤鸾宫向岚皇后请安,岚皇后也不为难我,着人来告诉我,不必急着去向她请安。

    我心中冷笑,如今后宫她最尊,她的话我又岂敢不从。

    今日天气尚好,云秀便撺掇着我出门走走,我本是不想看宫妃那些虚伪的脸孔,但是想到我自回宫以来,确实没有再出过景泰宫,便也就随着她们的摆布,妆扮了一番才携着云秀与雨轩出门。

    春末夏初,空气中的寒意似乎并未消去,和着湖面上的风,一下一下的吹拂过来,云秀拿了素锦披风与我披上,道:“娘娘,此地乃风口之上,您大病初愈,实不能在此地久留,不如我们去御花园走走。”

    我怔忡的瞧着湖上那一对对交颈的鸳鸯,甚是羡慕它们,传说鸳鸯是最钟情的禽类,一生只寻一良伴,直到相偎老死。

    “姑姑,你看它们游得多自在。”我指了指远处那对形影相随的鸳鸯,羡慕的道。

    云秀笑了笑,无意道:“是啊,这是岚皇后命人饲养在太明湖里的,她说太明湖荷花未开,显得过于沉静,便饲养了这些鸳鸯,以添活力。”

    我的心骤冷,回头看向云秀,她悄悄的敛了脸上的笑意,雨轩见状,连忙道:“姑姑怎么突然爱嚼舌根了,这可不像你。岚皇后也不过是仗着皇上一时的疼宠在后宫作威作福,现如今娘娘回来了,想来皇上也会收心了。”

    我瞥了雨轩一眼,没说话,径直望向远处波光潋滟的湖面,君珞一颗心已然扑在岚儿身上,又如何会收心?

    我清醒的当夜,君珞曾说晚间会来看我,然而夜幕低垂时,只来了陈公公,陈公公带着君珞的赏赐而来,件件皆是世间罕见的至宝。可是却没有君珞。

    他只让陈公公带来一句话,“安心静养。”

    我苦涩一笑,陈公公念着当日我们同在御书房当差的情分上,悄悄对我说:“娘娘,皇上也是走不开,如今与南陈大战在即,他也**乏术。”

    然而第二日,我从景泰宫一名小宫婢口中无意得知,君珞是歇在了凤鸾宫。岚儿岚儿,她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竟没能让君珞退避三舍么,她是怎么办到的?

    我恨得呕血,却只是平静的将那小宫婢遣离,至此更不愿意走出景泰宫。

    后宫向来便是一个拜高踩低的地方,如今我不受宠,怕是连宫婢都能给我几分脸色瞧,我又何必出去受这冤枉气?

    云秀瞧了我一眼,叹息一声道:“娘娘,如今岚皇后的风头正劲,我们要避其锋芒才是,奴婢知道娘娘心里不好受,可是娘娘更要为将来好好考虑一下才是。”

    我知道自己很没用,明明说过不期盼君珞的爱情,可是听他夜夜宿在凤鸾宫,心里也是极为不好受。

    放出去的感情怎么可能一下子便收回来?正陷入沉思中,远处传来一声娇唤,“臣妾给娘娘请安。”

    回眸望去,竟然是顾清风,此时她身着一件绯色绣梅花长袍,露出里面若隐若现一点翠绿色的抹胸,看来媚态逼人。

    瞧她所来的方向,分明是从昭阳宫而来,再见她满面春风,喜不自甚的模样,想来此去收获不小。

    心里暗暗一笑,“妹妹勿须多礼,本宫听闻凌嫔妹妹身子不适,不知道近日可有好转?”

    顾清风神色未变,道:“多谢贵妃娘娘关心,皇上已遣了多名太医看顾着,想来出不了什么大事,倒是娘娘身体染恙,不知是否已痊愈?”

    我撇开头,极力不去分辩她眼中的关心是真心还是假意,遂道:“劳妹妹记挂了,本宫身子并无大碍。”

    顾清风轻笑了一声,将身后的一干宫人遣退,站到我身边来,“臣妾今日前来,是想与娘娘单独说几句话,娘娘……”

    云秀是极有眼色的人,她领着雨轩向我们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我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道:“三姐有什么话想与我说?”

    “若惜,你可知道皇上正在打压顾家的势力?”我以为顾清风要谈的是与她联手对付岚儿,但是没想到她会提宫外之事。

    我微微一愕,顾正言权倾朝野,实在是君珞的大忌,他迟早都会对顾家动手的,这是毋庸质疑的。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君珞对会对顾凌舞不闻不问,是让顾正言明白他收回权利的决心。

    我轻轻一笑,不甚在意的道:“皇上打压顾家的势力与我何干,我可没有忘记在顾府,我是一个连仆婢都不如的人。”

    “顾若惜,你怎能这么说,你不要忘了你姓顾。”顾清风咬牙瞪着我,俏脸恼得通红,两手死死的扣在身侧,仿佛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便会掐上我的脖子。

    我并不害怕她,这众目睽睽之下,她位份比我低,又能奈我何,遂讥笑道:“你也知道我姓顾,那当初为何对我那么残忍?”

    我仍旧记得思思身首异处的悲惨情景,她们有今日,也是自作自受。

    顾清风被我的话梗住,她转眸望向一旁,道:“若惜,不管你相不相信,那日我并没有料到娘会那样对你,我也喝过那碗粥的,不是吗?”

    “谁知道你是真喝还是假喝?再说你们不是想方设法的要置我于死地么,宓儿之事想必你并没有忘记才是。”我冷冷的瞅着她,直到现在她才想起我的重要性了?

    “若惜,我知道你还在介怀往日的事,可是我们是姐妹,你要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倘若顾家势力倒台,我们在后宫又岂能安然无恙?”顾清风也不于我争辩,或许是认为此时再争这些也无济于事。

    冷笑一声,在君珞心中,我们可不就是姐妹,“那么你想怎么做,皇上若真想削减宰相大人的势力,又岂是你我能左右的?”

    “我与凌舞是不行,但是你可以,若惜,皇上很宠你,只要是你说的话,皇上定然会听进耳里。”顾清风急急的道。

    “后宫不得干政,忆妃娘娘是不是忘记了?”我冷冷一嗤,君珞宠爱我,这又从何说起,他宠的不过是岚儿罢了。

    顾清风脸上掠过一抹焦躁,她狼狈的看着我,良久才咬牙道:“我知道今日前来也必定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的,可是若惜,你不要忘记了,顾家若倒了,我也不会让你独享荣华富贵。”

    顾清风说完,便扭头怒气冲冲的离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轻勾起唇细思起来,顾清风说得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顾府倒台,我再不受君珞的宠爱,在这后宫,我终究不过是个空有皇贵妃头衔的空架子,到时只凭君珞喜恶,便能随意将我废黜,任人宰割。

    我不敢想自己会有岚儿那么好运,得到君珞全心相待,可是要在后宫生存,就不得不靠着前朝的势力。

    云秀与雨轩去而复还,见我微怔的看着顾清风离去的方向,云秀并未问什么,只道:“娘娘,湖上风大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睇了她一眼,道:“风大也好,如此正好能让我清醒清醒。”我在云秀与雨轩面前,向来便不爱自称“本宫”,或许我并不想用那虚伪的称呼将我们的距离离疏远吧。

    云秀与雨轩对视一眼,雨轩急忙道:“娘娘身子刚刚好,岂能再吹风,待会儿回去又要嚷头痛了。”

    我笑了笑,又站了许久,云秀脸上已经出现几分焦躁,雨轩忍不住又要开口说话,却被云秀拉着衣袖,止了话头。

    我这才回身缓步向岸边走去,阡陌交错的宫道上绿荫成林,日光从间隙中洒下来,落了我们一身细碎的银光。

    抬头望向远方,赫然看见天上飘着一只凤凰模样的风筝,我微微一惊,皇宫中向来便不许人随意放风筝,谁这么大胆敢犯宫规?

    云秀跟在我身后,见我脚下凝滞,寻着我的目光望去,看到那尾火红的凤凰风筝时,脸色变了变,道:“娘娘,那是岚皇后在放风筝,每日颜色都不同,但是绝对是凤凰图样。”

    “哦?”这些日子我一直闭宫不出,也不知道岚儿竟还有这喜好,现在她是后宫之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能管得了她?

    雨轩嘴快,急忙道:“娘娘可不知道,自岚皇后回宫,这宫里越发没有规矩了,可是说没规矩又完全不是,反正这宫规约束的仅仅是其他宫妃,对于岚皇后,那形同虚设,皇上真是宠她宠得无法无天了。”

    我心中一黯,盼了三年才盼回的人,他如何会不宠?只是那日见岚儿的样子,不像是如此张扬的人啊。

    “看那风筝的地点,怕是就在前方不远处,我不想与她碰面,我们绕道而行吧。”始终不愿意见到岚儿那张脸,或许怕见到她便想起自己活在深宫里的卑微,今日这一切的得来,都是因为这张神似她的脸。

    云秀没说什么,跟在我身后从另一侧绕向景泰宫,可有时候,你越想避开的人便是越是避不开,比如此时。

    我刚与云秀雨轩转出那大片林子,头上便被什么东西砸到,接着入眼的便是刺眼的红,云秀连忙将那东西从我头上拿开,刚要掷向地面,身后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风筝在那里呢。”接着有一名身着湖烟色宫装的女子快步跑了过来,瞧见我时眼眸陡然撑大,又急急的垂下头去。

    “奴婢参见皇贵妃娘娘。”来人正是碧萝,不知道她怎么会成了岚儿的贴身侍婢的。

    身后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我回过头去,只见岚儿一身深紫凤袍,脸覆白纱,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见我在,她神色僵了僵。

    纵使很不愿意,我也携着云秀二人向她福了福身,“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岚儿黛眉微蹙,想要伸手来扶我,又踌躇了一下,最终只是清淡的道:“妹妹请起,妹妹带病回宫,不知身体可好些了?”

    我轻轻一笑,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妾已无大碍了,刚才正想去凤鸾宫向娘娘请安,不想却在此处遇上了。”

    不管我心里怎么憎恨他,明面上的和谐还是要维持的,否则让人捉住把柄,往后的日子怕是会过得很凄惨。

    “不碍事的,妹妹静养,本宫倒不好去景泰宫打扰,其实本宫一直很想与妹妹见见面,只怕惹得妹妹不高兴。”岚儿轻咬着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我似乎能明白君珞为何会独独钟情于她了,即使已身为皇后,她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嚣张跋扈,反而将那楚楚可怜的气质装得更像,也难怪宁容华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不仅是败在君珞对岚儿的宠爱上,还败在岚儿这副楚楚可怜的面容上,试问谁见了她心中不升起一股怜惜保护之意?

    “娘娘言重了,这后宫谁不巴望着娘娘金足一踏,臣妾也是俗人,也想瞻仰瞻仰娘娘的凤姿。”我微微勾起唇,她怎么还能在我面前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岚儿顿时委屈的垂下头,她略带惶惑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妹妹是在怪姐姐不曾去看过你么?其实本宫……”

    我极是不耐,让人瞧着这副样子,指不定以为我欺负了她,“娘娘不必内疚,臣妾已出来多时,该回去了。”

    岚儿急急的抬起头,看我脸色微凛的看着她,她又像小媳妇般委屈的垂下头去,一双手用力绞着手帕,让见者生怜。

    我心里突然窜起一股烦躁感来,她便是用这样的姿态获得君珞的保护么,正想向她行礼告退,前方已传来数道脚步声。

    我抬头望去,只见明黄黄盖下,君珞正一脸不豫的站在那里,他周身似乎笼上了层怒意,这是我回宫后第二次见到他,可是他却并没有瞧我,而是瞧着岚儿,眼眸深处掠过几抹心疼。

    我的心似被刺猬蛰了一下,陡然生起一股疼痛来,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岚儿。

    正神思恍惚间,君珞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见岚儿面带委屈,保护似的将手环在她肩上,冷冷的望着我。

    那眼神似冰,直透入我心里,激起冽冽刺疼,我连忙向他请安,他却低了眸看向怀中双眸盈上泪光的岚儿,轻言细语的问道:“岚儿,怎么了?谁又让你受委屈了?”

    我心中暗暗冷笑,她已是后宫至尊,别人怕是奉承巴结都来不及,谁还敢给她委屈受?

    岚儿连忙摇头,泪却已大滴大滴的向下落,“没有,没有,珞,没人给我委屈受。”

    君珞见她掉泪,一颗心大疼,遂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我,“小七,是不是你?不要仗着朕宠你,你便能欺了皇后去。”

    我的心一阵涩苦,他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我,我撑大双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那日,他说:小七,你在我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他所谓的重要便是多日不见,一见面就疑我欺负了他心爱的岚儿么,这种重要我不要也罢。

    “珞,不是皇贵妃……”岚儿急急的想要申辩,可她对我的称呼却让君珞的眼眸更为笃定。

    君珞闻言,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又垂下头去安慰着岚儿,“你现在是后宫之主,不需要容忍任何人,倘若有人敢再欺你,你就治她死罪,朕倒要看看,谁还敢再欺你。”

    说完此话,他凌厉的眼锋冷冷的在我身上刮过,我的心顿时一片凄苦,一个人绝情的时候竟然会变得如此之快,他难道忘记了,他也许过我不再让我受委屈么,可是他现在所做的又是什么?

    “珞,真不是的,是刚才风沙刮进眼里,真不关妹妹的事。”岚儿慌忙拿起手绢擦了擦眼角,我看着她做作的样子,恨得咬牙切齿。

    “真是这样么?”君珞的尾音拉长,犹似不信,我的手在宽大的水袖中紧紧捏成拳头,君珞,你要表现你对岚儿的怜爱,大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为何一定要在我面前?

    岚儿怯生生的瞧了我一眼,又转头向君珞坚定的点了点头,“真的,我与妹妹一见如故,我很想与妹妹多走动一下,皇上切莫误会了妹妹,让妹妹对我生恼才是。”

    君珞这才怜爱的抚了抚她柔嫩的脸颊,似乎并没将那道隐在白纱里的狰狞疤痕放在眼里,我见他俩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满心都是悲苦,遂转了头,望向远处的蓝天白云,将眼底逐渐升起的雾气一并逼回心底。

    “在宫中难得有你愿意亲近之人,看到你与小七如此合得来,我心也宽慰了不少,小七,你与岚儿同属位份最高的后妃,今后要和睦相处才是。”君珞见误会了我,脸上有些讪讪,却依然道。

    我看着他,突然便觉得很陌生,但依然应诺,君珞这才恍惚忆起我大病初愈,关切的道:“小七,你身体好些了么?”

    我心底冷笑,我的病好没好,他不是让吴太医随时向他禀报么,又何须来问我?可是仰人鼻息,这样的气却是万万撒不得的。

    “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许多了,吴太医说,这副药吃完,便可大愈。”毕恭毕敬的回道,此时他在我心中,只是皇上。

    君珞满意的点点头,此时一直安静的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珞,妹妹回宫多日,你还没有去陪陪她,不如今晚去景泰宫歇息吧,也好与妹妹话话离别情。”

    岚儿的大方再度刺痛了我的心,在这后宫,也只有她敢将圣宠往外推,因为她手中握有最大的王牌,不管君珞宿在哪个宫,心里都只会有她。

    然而如果真心相爱的人,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将自己深爱的人推向别的女子枕边的?

    我竟似再也看不透岚儿了。

    君珞抬眸瞅我时,我已然垂下头,心里只觉得万般受辱,竟比她狠狠的掴我一巴掌还让我疼。这样施舍而来的恩宠,真是让人难堪啊。“皇上,臣妾……”

    我话还未说完,已被君珞截断,他冷凝了声音道:“岚儿,你说过再也不会将我往外推,怎么又使这性子了?”

    岚儿微咬着唇望向我,眼中夹杂着些许歉意,我心头一震,原来后宫不能雨露均沾,都是因为君珞为了岚儿守身如玉,这样的事放在哪个后宫,怕都没有人能做到吧。

    “珞,我明白,可是妹妹……”

    “你不要一味的顾虑到他人感受,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听你这样说,你可知道我的心会有多疼,你明明是不喜的,还要故作大方的将我让出去,岚儿,别让我再为你心疼了。”君珞清淡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心疼,似乎极其不舍岚儿的自苦。

    我再也听不下去,他们每说一句话便像在我心上扎了一针般,直扎得我的心千疮百孔,鲜血肆流。

    君珞,我到底是回来错了么?

    “皇上,臣妾突然感觉不适,想先行回宫了。”我向君珞福了福身,转身就走,因为走得急,步履有些踉跄。

    云秀连忙上前来搀扶着我,我感觉身后有道目光一直紧紧的跟随着我,直到消失在宫殿的转角处,那道目光才消失。

    我强撑着走到暗处,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全身犹自颤抖着,云秀惊呼一声“娘娘”,连忙与雨轩过来搀我。

    而我身上半分力气也没有,刚才的一切已经消磨了我所有的力气,君珞君珞,他怎会如此对我?

    “娘娘,地上寒,小心着凉,奴婢扶您起来吧。”云秀焦急的道,见我满面凄惶,她的动作终于止了下来,眼眸深处流动着几缕深沉的光芒。

    “娘娘,奴婢早就说过,与其盼望君王的爱情,不如手握实权,您如今也看到了,君恩凉薄如水,昨日可对您嘘寒问暖,今日便能将您弃之不顾,您要早日清醒好做打算才是。”

    我怔怔的望着青石地砖,一颗心似被人攥在手里,疼得喘不过气来,早就已经决定不再对他抱有希望,为何亲眼见到他对岚儿的宠爱,我的心还是会这样疼?

    君珞,你能告诉我,我还能再盲目的相信你么?

    你对岚儿的一举一动都是出自真心,发自肺腑的,倘若你真有什么苦衷,不是也该随着东吴的灭亡而烟消云散了么?

    “娘娘,要在后宫中屹立不倒,你要做到的是无心,只有无心,你才不会痛苦。”云秀一直是最清醒的那个人,她总是在我陷入迷茫时提点我,可是此时的我却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争宠的话。

    “姑姑,你让我静一静。”涩然开口,对于未来,我并未想那么多,现在君珞连踏足景泰宫都要顾虑岚儿的感受,我又如何去邀宠?

    云秀闭了嘴,我知道她此时一定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我却无法在短暂的时间内自那满腔情思中走出来,或许是君珞给我种下的情毒太深,让我难以自拔,或许再过段时间,我便能走出来,那时我才能真正做一个后妃该做的事。

    心一遍又一遍的被他伤了,即使在前世,乐意也未曾这样对我,一壁安抚我,一壁又毫不犹豫的做着伤害我的事,君珞,你到底凭什么?我又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容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这是爱么?倘若你爱我,又如何舍得我难过?

    曾经在话本里见过一句话,让你流泪的人不值得你爱,值得你爱的人,他不会让你流泪。难道你真的不值得我爱么?

    眼睛干涩难忍,却无泪,或许心到死时,便再也流不出泪了。

    良久,我才伸手搭在云秀的腕上,清冷的道:“云秀,扶本宫回去吧。”只有不爱了,才会冷眼旁观他对别人的宠爱吧,那么就这样吧。

    云秀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又与雨轩对视一眼,才慌忙将我从地上扶起,她思虑了一下,终是问道:“娘娘,您……”

    “云秀,你说得对,只有无心,便不再痛苦了。”陷入这繁华的后宫,即使我对君珞不爱,但今后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倘若可以,我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回来过。

    刚走了几步,前方便传来马蹄声,我一惊,皇宫内苑是不许人骑马的,谁这么大胆敢骑马而入。

    抬眸望去,只见一名身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端然坐在马背上,他逆光而行,让人瞧不清楚长何模样,然而他跨下那匹骏马我倒是识得的,当日乐意便是抢了这匹马才逃出兰陵王的包围圈的。

    想来马上之人便是兰陵王了。

    思及此,我连忙敛了敛满眼的悲凉,再抬眸时已是笑靥如花。

    “我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宫里策马畅游,原来是兰陵王,多日未见,不知近来可好?”笑容明媚,再不复见先前的悲苦。

    我想我也很会演戏的,可是在他面前,我就是无法将满心的悲怆随意流露出来,徒惹人笑话。

    当初是我执意进宫,虽然未曾料到兜兜转转之间会是这等境况,但也不想让兰陵王担心,毕竟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关心我的人。

    兰陵王翻身下马,大步走向我,爽朗的道:“一别多日,不知娘娘可还安好?”

    听他不再唤我丫头或是小七,我的心竟微微有些苦涩,是啊,如今我们在皇宫内苑中,我是他兄长的妃子,他又岂能逾越?

    “多谢王爷关心,本宫身子还好,王爷今日进宫所为何时,皇上此时怕不在昭阳宫。”想起先前的一幕,我的双眸里又淡淡晕上一层忧郁。

    兰陵王却道:“无妨,多日未见娘娘,本王还想与娘娘说说话,不知道娘娘方便否?”

    我还未回话,云秀已道:“娘娘正满心不痛快呢,王爷与娘娘是旧识,还请王爷多多宽慰娘娘,奴婢这就去为娘娘与王爷把风。”

    云秀本是极识大体之人,或许刚才是被我吓倒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番不妥贴的话来,然而她的话如已倾覆之水,根本就收不回来,我只能苦笑着看她带着雨轩退了下去。

    兰陵王看着云秀的背影,赞赏道:“云秀这丫头越发伶俐了,小七,看来是你管教有方啊。”

    我跺跺脚,撇过眸光看向那匹径直打着响鼻的白马,道:“王爷真会说笑,想来云秀是受你之托才会在宫中多加照拂提点我吧,否则她怎会心甘情愿的为我所用?”

    “被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我瞒得极好呢。”兰陵王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见我看着那匹白马,他自豪的道:“想知道它为什么会回到我身边么?”

    我点点头,那日乐意本是要将这马给杀了的,被我拦了下来,只道:“它已被你缚了双眼,又从迷域中走过来,就算它有通天本领,又怎么可能再原路折返回去。”

    或许乐意只在于讨好我,遂将它放了,我当时是真的觉得它回不去,没想到却还能再见到它。

    “这马自小便有灵气,凡是走过的路都不会忘记,那日它载着你与乐意离去,没过多久便折返回来,然后引着我们跨过迷域,来到东吴地宫,要不是皇兄嘱咐过不能轻举妄动,我们也不会在凤凰山下等那么久。”

    听他说起他到过东吴地宫,我连忙问道:“你们到了东吴地宫,那么地宫里的人呢,是死是活?”

    原来那日君珞与兰陵王是分开行动的,东吴地宫是乐意最后的根据地,只有攻占了地宫,乐意才再没有退路了。

    兰陵王眼眸一沉,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我见他这样,心里止不住的凉,兰陵王已然道:“皇兄吩咐过,倘若你被带出地宫,那么便以炸药轰之,如果你没有在出行人中,便攻进地宫。”

    听了兰陵王的话,我似乎看到眼前碎石横飞,烟雾缭绕的悲惨景象,不由得倒退了几步,道:“地宫里尽是些女人,你们怎么会这么残忍?”

    兰陵王走过来,双手紧扣住我的肩,沉重的道:“小七,这就是战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便是这个道理,她们……只管她们命运不济,进了东吴皇宫。况且她们死了也好,才免受沦为军妓之苦。”

    摇了摇头,这是什么道理,“王爷,为什么,你明明可以阻止的。”

    兰陵王垂下了眸,眸中流转过一抹痛苦之色,“与其让她们沦为军妓,不如让她们有尊严的死去,至少不用面对更残酷的事。”

    我明白兰陵王所说的话,然而一颗心还是止不住的悲凉,怔怔的瞧着地面,“战争,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和平相处不是很好么?”

    兰陵王叹息一声,却什么话也没说,过了良久,他才转了话题,“小七,刚才瞧你神色凄苦,你在后宫不开心么?皇兄他对你好么?”

    忆及君珞,我忽而恬淡一笑,“何谓好,何谓不好呢,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不是么?”

    兰陵王心疼的看着我,伸了手想要揉揉我的发,却终是无力垂下,“小七,我很后悔,当日不该送你入宫。”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王爷,你一定也很喜欢岚儿吧,否则怎么会将她从东吴接回来?”我抬起眸看着兰陵王,语气中还是藏着幽怨的。

    他明知道我在宫中,却还是将岚儿带回来了,他在做这个决定时,可曾想到我的处境会显得多尴尬?

    兰陵王的清炯的双目中掠过一丝歉意,更多的却是我看不明白的神色,他涩涩一笑道:“小七,你是在怪我么?”

    “我怎么会怪王爷呢,不能牢牢抓住皇上的心是小七无能,小七又如何能责怪旁人?”当初是我执意要进宫的,况且如今我也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小七,你别这样说,见你这样,我很心疼。”兰陵王眉头紧皱,在眉宇间形成一个‘川’字,在他清雅的容颜上添了一抹苍桑。

    我展颜一笑,不再提起这让人悲伤的话题,看向他道:“皇上已大婚封后,何时能讨王爷一杯喜酒吃呢,兰陵王府可还少了一位女主人呢?”

    兰陵王瞅了我一眼,意有所指的道:“我属意的女子,她却未必属意我呀。”

    我故作没有听懂他的弦外之音,道:“这世间还有看不上王爷的女子,那位姑娘也太没眼色了,王爷说说是哪位,不如由我去向皇上请了旨,让你们早日缔结良缘,也算我积下功德一件了。”

    兰陵王却笑笑没再答话,我看着他俊雅的容颜,其实兰陵王与君珞长得极为神似,只是一则强硬,一则温文罢了。

    我自讨了没趣,便讪讪的以脚尖在地砖上画着圈,沉默良久,兰陵王突然道:“小七,南陈使臣不日将到达北齐,想来这些日子皇兄会很忙。”

    他是在向我说明皇上不到景泰宫的原因么,其实心里真正想着一个人时,哪怕他再忙,他也会抽空去看看她,哪怕是小坐一会儿,或是看一眼,他都会让她知道他是在乎她。

    可是君珞只在乎岚儿,景泰宫与昭阳宫有多远呢?并不比凤鸾宫远吧,然而他每日从景泰宫而过,却未曾走进来看望我一眼,这便已经说明他心属何人了。

    “王爷,南陈使臣来京,你不是也很忙么?”

    兰陵王见我不动声音的拆穿他的谎言,只是轻笑一声,叹道:“小七,有时候我觉得你很笨,但有时候你又聪明的吓人,可是为什么你总在该笨的时候聪明,该聪明的时候笨呢?”

    兰陵王绕口令似的话让我哭笑不得,他到底是想要称赞我聪明呢,还是拐弯抹角的骂我笨?我故作着恼的睨着他,道:“王爷,你莫欺负我笨,便绕着边儿来骂我,我那叫大智若愚,懂么?”

    兰陵王大笑出声,笑得前仰后俯,嘴里一个劲的道:“是是是,大智若愚,大智若愚。”

    见他毫不遮掩的笑话我,我跺了跺脚,转身就走,“王爷再这般嘲笑我,我便要生气了。”

    兰陵王连忙拉着我的手,他的手温温热热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可是在这深宫内苑中,他此举无疑是逾矩的,我慌忙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兰陵王的双眸变得有些幽深,我不敢再看,只得抬头去看着头上的梧桐树,树上已冒出崭新的嫩叶来,带着一股清香,甚是怡人。

    “好好好,我不笑便是,小七,你可知道此次来访的南陈使臣是谁么?”兰陵王一本正经的道。

    见他如此慎重,我倒想不出南陈会派何人出使,难道会是南陈老皇帝亲自驾临?

    想到他曾想老牛吃嫩草封我为紫皇贵妃,我就一阵恶寒,他此番前来不会也是为了紫薇星宿主吧?

    “是南陈皇帝的第三子肃王爷墨渊。”兰陵王轻轻的道。

    我心头微微一动,大哥,他要来京,为什么而来?

    正当我沉思时,兰陵王轻柔的声音已再度在耳畔响起,“据说墨渊从小便流落在外,十年前才回到南陈,然而南陈皇帝却对他疼爱有加,他是第一个被封为王爷并且拥有行宫的皇子,南陈朝中大半势力皆靠向他,看来只要老皇帝一死,他便是皇位的接替人。”

    “如此说来,这墨渊倒是极受南陈朝臣的拥护了。”我假意不知墨渊是谁,倘若墨渊的另一重身份曝光,不仅是顾家上下,就连我也会被牵连在内,到时君珞想抓住顾正言的把杯,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兰陵王侧眸看向我,良久说了一句让我悚然一惊的话,“你失踪的那段时间,不是住在肃王爷的行宫里么?”

    明明是一句无意的问话,却让我惊得全身激颤,好在此话是兰陵王问我,倘若是君珞问我,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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