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生活篇 第四十一章 稀薄的羽翼

    郑涛嚎啕大哭之后，心情平复了许多，扶着姻姻坐在床沿，自己则跪在她的脚边，哭哑的声音带着内疚道：“茵茵，对不起，哥这身伤大大小小的手术连累你了。我爱你，舍不得你受苦，但现在却一步步地把你推向深渊。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如果早知道你要来南方这城市，我就应该早点来阻止你的。”他始终坚信姻姻拿回来的钱并非是干净的，只要一想到这，他就痛苦万分。

    姻姻把郑涛扶了起来，让他在床上躺下：“哥，别恨了。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我。”

    即使这些话都不足以消除郑涛的怀疑，但姻姻还是一直如此坚称着。她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有裂缝，坦露着一道道旧伤，没有愈合的可能，却也维持着整体的完整性。是啊，与几十年来的感情和恩情相比，这点裂痕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她常想如果不是郑涛的父母收养了自己，自己也许早就不在人世了。与其他的弃婴相比，她经常暗自庆幸自己是幸运的。

    “茵茵，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的伤还没完全好，还不能给你什么。”郑涛望着姻姻裸露着的身体，心急如焚。

    “哥，没关系。医生说了，慢慢医治就会好的。”姻姻拿起一条碎花睡裙套上。当年她考上艺校，郑涛不仅没有替她高兴，反而第一次对她大发雷霆，说害怕失去她。为了让他安心，姻姻那年就把自己交给了他，换来了自己进艺校继续跳舞之梦。她想在成为他的妻子之前，能拥有自己安排的美好生活，哪怕是短暂的几年时间，她觉得也值了。

    一般人听到姻姻这番安慰的话，会觉得正常，但郑涛听在耳中却另一番想法。觉得姻姻说的所谓慢慢医治象针似的刺着自己，她不希望自己好吗？她在外面干的那些勾当已让她餍足了？某些熄灭的火苗又开始死灰复燃了。

    “茵茵，别穿衣服了，就这样睡在我身边。我要抱着你睡。”郑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姻姻说道。

    姻姻听罢，迟疑了半晌，还是温顺地又把刚穿上的睡裙除了，然后乖乖地睡在郑涛的身边。她知道，有些折磨的花样总会随着郑涛的情绪而转变。只是，她不知道这种生活还要过多久，自己是不是会一直这样垂眉温顺地忍受着？也许会，也许不会，她不得而知。

    郑涛把头窝在姻姻的脖颈那里，大手抚在她的身上，粗鲁而毫无温情。

    姻姻仰着的头望向窗外黑沉的星空，此时才深刻地理解到萧红曾说过的那句话：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

    第二天姻姻顶着黑眼圈去买菜的时候，碰到了风信子和诗云结伴去菜市场。

    风信子的脸上顿现尴尬神色，诗云已听她讲过昨晚被紫少吼着说换人洗车的事了，见到姻姻反倒开心地揄揶道：“姻姻，看来紫少还是离不开你啊。恐怕紫京城第一头牌空姐非你姻姻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