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丧心病狂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目录:丧心病狂| 作者:且安| 类别:都市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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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朔回到家,只见厉志诚坐在大厅沙发上喝茶。他偏过头去问下人向浮生所踪。下人说,夫人在楼上睡了大半天,约莫半个多小时前下来取了点吃喝的,就又回房去了。林朔点了点头,就举步往厉志诚那走去。

    “四十三分钟,林少,你生意做大了,架子也大了啊。”厉志诚斜靠在沙发上,棕色的瞳仁注视着林朔。

    林朔松了松衬衫扣子,不以为意地坐下,一手搭在沙发上,一手拿起了厉志诚摆在桌面上的文件:“你没见到我的面,但律师费可是照算的。你厉大状可一点没亏。”

    “那帮你那么多年,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等人。”厉志诚坐直了身体,道:“这单生意我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下周就可以安排对方签约。不过,我想你今天找我,应该不只这件事吧。”

    林朔放下文件,抬眼见厉志诚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他将资料扔回桌上,道:“和她打过照面了?”

    “对,并且被很彻底地无视了。”

    “你不是已经习惯了么?跨年舞会那次被你背后恶言中伤,之后她就再没给过你好脸色了。”林朔挑眉。

    “我对她做的坏事,可不及你万分之一。”厉志诚不屑地说:“所以我就弄不明白了,你找她回来作甚么?摆在家里辟邪?”

    佣人在林朔面前摆上茶水,他拿起杯子来抿了一口:“她回来是事实。我找你来,只是想解决一些我和她之间存在的法律问题。”

    厉志诚眉头蹙起:“你和她之间现存的法律关系就只有委托关系。难道你想撤销她的委托?”

    林朔扬眉,顿了顿,道,“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别开玩笑了。当初是我们冒了多大的风险才弄了张精神问题的报告,让法院相信她没有办法履行股东职责。这才签了委托书,让你成为最大股东。你如今要那么轻易让位给她,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林朔了。”

    “难道我就不能良心发现一下么?”林朔问。

    厉志诚盯着林朔的脸孔半晌,说:“你是认真的。”

    “我手里的资产已经远远不止利恒这一块,而且我从来贪图的都不是利恒的那一点股份。何况本来就是她的东西,还她也是天经地义。”

    厉志诚眯了眯眼,他在等林朔的那一句“但是”。

    “就是,把事情做得干净点。我可不想栽在自己手里。”林朔淡笑。

    “我做事从来都很干净。”厉志诚拂了拂衣服,道:“所以,交代完了?”

    “暂时没有了。”林朔放下手里的杯碟。

    厉志诚起身,“那我先走了。”

    “不送。”林朔依旧悠然地品着茶,佣人将厉志诚送到大门口。

    出门前,厉志诚却突然返过身来,问:“算我多嘴问一句,你真觉得事到如今,你和她还有挽回的余地么?”

    闻言,林朔放下茶碟,望向厉志诚:“我不是很喜欢,厉大状你对向浮生所表现出的浓厚兴趣。别踩我的线,你知道我的脾气。”

    佣人虽知会了林朔回来的消息,向浮生却没丝毫下楼的意思。他们虽喊她少夫人,却不代表着她也要跟着做戏着下楼去迎接男人。再者,厉志诚在,林朔不免要和他商议事情。林朔不是一般人,断然不会让她打探到什么。她下去,也是自找没趣。

    外头天暗了,向浮生便进到里屋来,开了灯,躺在床上看闲书。刚看了十来页,敲门声便响起。来人敲了两声,见她不应,便推门进来了。

    林朔进屋,向浮生眼皮也没有抬,照旧靠在床上翻书。她虽然嘴上说习惯变了,可是……她还是习惯在家的时候将头发束在脑后,用发夹夹起盘成一朵花苞的形状,清爽干净;的时候为了避免刘海遮挡住视线,便捋到耳后;拿书的姿势也一直是单手,另一只手总闲闲地放在边上,偶尔会无意识地敲打着手边的东西,或仅仅是桌面。

    眼前的她,和旧时的她没有太大的差别,就像是穿破层层叠叠的时光和隔膜重复出来的一映像。可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唇角,从上扬的笑意转变成紧抿着的一条弧线。

    林朔亦能读懂她紧抿的唇线所表述的语言,意味着她对他的抗拒。

    向浮生不搭理林朔,林朔也就顾自在她床边坐下,不说话,只看着她。过了五分钟,向浮生终于放下书来,冷冷地对上男人的眸子。

    “有何贵干,林先生。”她在称呼上加重了语气。

    林朔眼里的温度骤降,向浮生唇边却因此有了笑容。这一次久别重逢后,她竟然发现自己喜欢上看他愤愤的样子。他在乎她,即便将这种在乎以愤怒的形式隐藏起来,她还是能明白在这种轻易愤怒的背后的蛛丝马迹。她从前与他明争,是她不懂。而如今,她笑意转浓。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林先生。惹怒我,你很开心么?”

    他收敛起神情,认真问她。

    “想听真话么?”向浮生坐起来,凑近他,压低了声线:“对啊,我好开心啊。你还能拿我怎么样呢?所有的手段不早就被你用尽了么。”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挑衅的味道,而在同样的瞳仁里,他曾经看到的是爱慕和甜蜜。

    他明知一切自作自受,但扯开笑来,却依旧有苦意。到底,感情的游戏,太容易引火上身,伤了别人,也灼到自己。

    “浮生,我接你回来,不是为了和你斗气。”

    向浮生闻言,却是一怔,她略显震惊地看向林朔:“斗气?”她嗤笑,随即笑声越发地大,“斗气。你害死我爹地,夺走利恒,毁掉我同贺家的婚约,还诬陷我是精神病,我甚至还为了你去打……”向浮生上扬的声线陡然止住,但依旧仅仅盯着林朔,“你做了那么多卑鄙的事,竟然说我只是在同你‘斗气’。”

    “向浮生,对于你爹地,我从来没觉得有任何的愧疚,是他欠我一条人命在先。何况,你爹地是突发心脏病过世的,这笔账还算不到我头上。”林朔的眸子稍稍起了波澜,“只是,sorry,把你扯进去。”

    “一句sorry,就完了?好轻巧啊。在商言商,输掉我不会有一句怨言。可是你欺骗的是我的感情。林朔,我真的怀疑,你做人到底有没有底线?”

    “我会把利恒属于你的股份还给你。”

    林朔出声,向浮生的质问深深一滞,转而探究地看向他。片刻,她偏过头去,语气很轻:“这算什么?施舍?难道林朔林先生竟然真的有愧疚之心了?真好笑。”

    “过几天律师就会把相关文件准备好,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了。”

    多么诚恳地语气,就连表情都那么真实,向浮生将书摆在膝头,抬手去抚男人的脸。从他笔直的眉骨,到眼睑,再到鼻尖,她的指腹带着温和的力道,脸上的表情有些迷惘。

    如果是三年前的向浮生,或许她此刻便会退让,头盔弃甲。他的每一寸也都是她所爱的,她所熟悉的。手指停留在林朔的唇上,这动作带着些微的暧昧,让男人的眼神变幻。

    向浮生笑,凑到他的耳边,呵气如兰:“林朔,你猜,我会不会……再杀你一次。”言语间,她的手指已经抵住林朔的喉结,但下一秒便被男人攥住了手腕扳到身后扣住。

    一如既往地快准狠,向浮生背对着他被他压制在身下,轻笑。

    “向浮生。”林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来的。

    “林朔。”向浮生斜着眼,仰视着男人,她却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认真地吻我,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

    林朔蹙眉,他竟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

    “不记得了?”向浮生挑眉。

    “你大二去美国交流前,在机场。”

    对,在机场,八月二十日,她永远都记得这个日子。

    从那一天开始,她用短暂而虚假的美好给自己埋下了一个颠覆人生的祸根。

    “林朔,我把我最美好的青春给了你,你却忍心让我输得一败涂地。”向浮生一字一顿地说:“就算是施舍,也来得太晚了。如果你心里当真有愧疚感,那么我告诉你,林朔,我和你不同,我不会问你讨债。相反,你欠我的,我要你欠我一辈子!”

    林朔眼中闪过一股戾气,但片刻,他唇角就模拟出一丝温和的笑来,可只有向浮生感觉到,被反剪在背后的手有多疼。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了你么?”他语气柔和,“就算是彼此折磨,我也不会放你走。”

    男人语罢,放开了对向浮生的钳制,向浮生揉着臂膀转过身来,还未回神,却被男人抓紧了怀里狠狠吻住。撬开她的牙关,缠着她的舌挑逗吸吮,逐一扫过她的敏感,这个吻狂虐却又深情。向浮生被他拖住后颈,被迫仰起头,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衫,耳根却因他的吻而慢慢染上绯红。

    当她被纠缠地几近缺氧,他终于放开她,头埋在她颈项,语气失了平日里的淡然,他说:“浮生,我不是铁石心肠。”

    “对,你当然不是。”向浮生的话让林朔的身躯微微一怔,但随即,她却道:“因为你是蛇蝎心肠嘛。”

    她被他圈在怀里,抬起手指滑过他的耳后脊背,更加明显感到他的僵硬。没错,他了解她,她亦知晓他。

    “林朔,把我留在你身边,你不会好过的。考虑清楚。”

    从向浮生的房里出来,林朔起情绪很糟糕。他下楼,遣散了佣人,径直去吧台那里开了瓶酒。他从来都不喜欢有佣人在一旁,只是向浮生习惯了,他也就跟着去习惯。烈酒从喉咙一灌而下,灼烧了空空如也的胃。

    她问他记不记得第一次认真吻她,他怎么会忘?她的每一件事,他全记得,就像是有人在脑子里植入了芯片,不管他怎样努力去忘掉,只要她喊一声,他的记忆就会全盘复苏。

    那天是八月二十号,她参加了学校的交流项目,要去美国一年,二十一号下午的飞机走。趁着最后一晚,邀了众好友狂欢,他也在受邀之列。那时他和她的关系虽不明确,但已然在朋友之上。

    他还记得,那晚她穿的是香槟色的及膝小礼服,小露背的设计,一头长发精心挽起,高跟鞋很高,她却踩得游刃有余。他和贺劭烽一同去的,贺劭烽的视线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向浮生。可其实,他也一样。

    那日很多人来敬酒,她喝了不少,多少有些醉了,脚步有些不稳。他支开贺劭烽,回头见她独自上了天台,便也跟着上去。

    天台上没有人,却有凉爽的风,她走过去倚着栏杆。像是有些疲惫,她脱下了高跟鞋。赤足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看着外头的景色。

    她不知,她亦是他眼中的景色,如画亦如诗。只可惜,他并不是一个懂诗词歌赋的人,他只是个商人。

    “累了?”他终于出声。

    她像是受了惊吓,直起身来,回头见是他,这才扬起一个没有戒备的笑,回头继续看着夜景,“里面有些闷。你这是跟踪我来的?”

    他走到她身边,背靠着栏杆,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还是第一次一个人跑那么远的地方。”许久,她低声说。

    “大小姐。”他轻笑,却没有嘲讽的意思,“你也该学会独立了,没人可以一直帮你的。”

    她偏头看他,上了妆而分外有神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林朔,我发现,你还挺消极的。”

    “我只是比较现实。”他语罢,扫了她一眼:“不过,如果你求我呢,我就常常飞去美国照应照应你。你知道那里我比较熟。”

    “哟,求你?想得美啊。”向浮生推了一把林朔。

    他详装着被推地后退了一步,脸上却收起了调笑的表情:“说真的,你有事,我一定第一时间飞来帮你。”

    “啊,够兄弟啊。”向浮生像是意识到什么却又要掩饰过去,玩笑一般地说。

    他却偏不放她,追加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一顿,转过头去,把碎发往而后捋:“谁知到你什么意思啊。”

    “向浮生。你清楚,那是我中意你的意思。”他抓住她的手将她转过身来,勾起她的下巴,唇便欺了上去。她的腰纤细,只手便能掌控,唇彩带着水果的香味,诱人去一亲芳泽。然而,她却生涩地出奇,僵硬在他怀里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他眼角眉梢都像要笑,不急不缓地厮磨她的唇瓣,诱导着她张开唇来迎接。她缓慢地闭上眼睛,两颊绯红,让她竟显得有些媚,他也就此跟着沉醉。

    多年后,她向浮生知道那一刻堕落的是她,却不知道他林朔亦是从那一刻开始弥足深陷。同一时间的怦然心动,本该浪漫,于他们,却是别样的灾难。

    又一杯烈酒下肚,林朔的眸色更深。

    她三年前刺伤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也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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