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安富尊荣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一夜之间变了半边天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一夜之间变了半边天

目录:安富尊荣| 作者:一个木头| 类别:玄幻奇幻

    梁五在安家住下来,当夜大醉,半夜口渴醒来。对着房中明晃晃灯光,梁五突然眩惑,这是哪里?连枝灯,鼓腿几,梁五分外思念当年那小草屋,自己大雨时蹲在屋顶上帮着换草。

    “梁将军,醒了。”房中有服侍的人倒茶过来,梁五心里的话突突地往外面跳,他忍了又忍,问她:“少夫人是怎么嫁的公子?”

    那人回答也很简单,梁五更听不明白,只能再咬牙。咬过牙后想想还有留弟,自己在西北苦上加苦,支持自己的信念就是回来成亲。大的到不了手,小的出落得漂亮。梁五恨过又想笑,有弟是个姑娘?以前就没有看出来,真是笨透了。

    夜风入帘栊,熏风频频吹得窗棂响,留弟和莲菂也在争执。留弟抱着个迎枕嘟囔:“为什么我不能嫁梁五哥?”冕哥儿在母亲怀里,看到姨娘不喜欢,他是张开嘴笑,呵呵流着一线口水,这口水随即就被母亲擦去。莲菂在苦口婆心劝留弟:“亲事等公子回来。”

    留弟眼睛骨碌碌地转,突然迸出来一句:“你不喜欢梁五哥,对他一直有偏见。”莲菂生气地道:“我有偏见,还年年给他寄东西?”

    “嘿嘿,”留弟这样笑两声,冕哥儿听到乐得拍着小手,也格格笑几声。留弟接住冕哥儿的小手,对姐姐小声道:“你不喜欢他,相不中他,要是他娶别人,你肯定会好好给他操办,但是换作是我,你就要阻拦,”留弟快乐的露出一口小白牙,觉得自己能洞察莲菂内心:“所以你要证明你当初是对的。”

    自由太过了头。就体现在这里。莲菂被噎在这里,有几分恼羞成怒。恼羞成怒过后,她才发现留弟说得也有道理。可以恼羞成怒。不可以否认自己内心的喜厌,莲菂也只能笑起来,把这笑脸给冕哥儿去。把责怪给留弟。

    “你上学就学出来这个?和有些人没有两样,白上学白认字。”莲菂说过,留弟机灵地问道:“白上学白认字的多呢,那时候让我上学,不是让我明白道理,”

    莲菂拦住话头:“你这道理明白得不错,我嫁给公子你才能上学,上过学你来指责我。”留弟又机灵地道:“所以我小呢。我不大。”

    “好吧,留弟,至少你喜欢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你没有不切实际地说喜欢一个英雄,也没有看不清自己地说喜欢现实中不可能的人,可这事情,还是要等你姐夫说好,”莲菂决定让步,已经让留弟足够自由,就象手心和手背。手心还是手心,手背不是手背,这不可更改。

    留弟嘀咕道:“他更不喜欢,他走以前和你说过我的事情。被我听到过,”这次换莲菂笑起来:“那你还争什么,”留弟干脆站起来:“好吧,我不争,让梁五哥争去。”

    “如果他争,我就给他,”莲菂对着留弟的背影道:“不过你不能告诉他,不然你白看了书。”留弟回身扮个鬼脸儿:“这我知道,我等着他来和公子争论。”莲菂扑哧一笑:“那就是秀才遇到兵。”

    冕哥儿对着姨妈起劲的挥着小手,脸上笑容灿烂:“争,要争。”莲菂抱起他再擦口水,擦得冕哥儿左躲右躲只是笑。母子笑成一团,把留弟的事情先搁下来。

    梁五在安家住了好几天,每天要对着莲菂发脾气。这一天靴声囊囊又过来,就是冕哥儿也睁大眼睛,听到这靴声后,就会有不小的说话声响,因为天天来,冕哥儿也知道马上要来的是表舅舅。

    “坐吧,蓝桥倒茶来,”莲菂还是笑容可掬迎接梁五。梁五这次进来,脸上有难掩的情绪,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很是面熟。莲菂一下子认出来,是到家里来过的史大郎,他走路肩膀有些微晃,和家里常出入的家人弯腰走路不一样,和常来的公子们摇晃脑袋也不一样。莲菂微微吃惊,这个人果然是位将军,他一身的战甲行走在梁五身前,看起来比梁五军阶高。

    史大郎面上更焦急,来到就拱手道:“末将史勋,有话要对少夫人说。”莲菂把儿子给小枫,再屏退众人。史勋才压低声音说出来:“公子在京里性命堪忧。”

    “为什么呢?”莲菂不动声色,冷冷地道。此时看到戎装的史勋,莲菂是没好气,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史勋没有注意到她的冷淡,低声把话说一遍:“王爷帐下走丢一个秀才,他知道公子去过西北…..我紧跟在少夫人之后从京里出来,京里在严查,”

    莲菂打断史勋的话:“我丈夫现在哪里?”史勋停顿一下道:“在昭狱里。”莲菂身子一僵,史勋急急道:“他手里有东西,王爷急需要。”

    “你不救人命,要东西?”莲菂讽刺地道:“是什么东西这么要紧?”史勋干脆说出来:“是能让王爷发兵的东西。”

    莲菂默然,过一会儿慢慢问出来:“王爷的兵在哪里?”史勋也默然,梁五对着莲菂使眼色,意思是让莲菂答应史勋。

    “好吧,你要我做什么?”莲菂不再逼迫问话,史勋松一口气:“请少夫人去劝劝,让安大人拿出来。”梁五又对着莲菂使眼色,莲菂答应下来:“几时走。”

    “快船这就有,这就可以动身。”史勋满面笑容站起来:“少夫人一定要收拾收拾,我外面候着你。”史勋大步走出去,梁五还留在这里,莲菂动也不动,对着梁五更没好脸色:“是什么东西?”

    梁五很是为难,莲菂拂袖走进去。半个时辰后出来,梁五也放下心来:“你辞行还是挺快。”莲菂淡淡道:“我没辞行,辞行就走不了,我不过是把哥儿抱到老夫人房里,再收拾下东西就来了。”

    “我也陪你去,”梁五没有别的话说,只能说出来这个。

    夜晚行船水声轻响中。莲菂抱膝坐在船头。黑压压河水似怪兽,两岸行道树民房旷野都象怪兽的爪牙。莲菂一腔心事,对着河水在说。这船行得很快。足以让船上的人都放心。身后传来响动,梁五走过来坐下,他换上便衣。在夜风中看他,也是高大端正的人。莲菂想到留弟的指责话。突然一笑。

    “笑我?”梁五也摆摆脸色:“笑我是个粗人,昨天见到留弟,笑我的信写得丑。”莲菂更是一笑,举头再望明月,心中苦涩又出来。梁五趁她凝视,低声问道:“为什么嫁他?”那浓眉下还是不情愿。一个人的梦被打破,在她看来。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莲菂幽幽长叹一声,没有回答。梁五陪着她,继续低声道:“我在军中常梦到你,也梦到有弟。”

    “以后可以梦我儿子,”莲菂故作轻松,趁着梁五不悦,也问道:“到底是要什么东西,你还不肯告诉我?”

    梁五偷偷摸摸地才敢说出来:“是王爷一直想要的东西,有了这个东西,他就可以…..”梁五翘起大拇指。莲菂心中雪亮,她需要弄明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公子几时去的西北?”

    “应试前去呆了好几个月。”梁五说过,又不死心地道:“我为着你和有弟才这么卖力,你为什么要嫁他?”

    受到再一次的追问。莲菂还是没有立即回答。梁五静静等着,从他知道有弟成亲,他受到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梁五轻轻沙哑道:“为了你们,不想你……”

    “你要娶留弟是为着不甘心还是知道我不会答应才这样做?”莲菂有些忧伤,梁五黯然:“留弟愿意不是吗?我还能娶谁。”

    莲菂想刺他一下:“梁将军,你如今倒挑不出来人了!”梁五无奈:“咱们不是好好在说话。”一句话让莲菂泄了气,嘟囔道:“对你发脾气,这又算什么!”

    梁五想笑:“你尽管凶我,我喜欢。”两个人同时一愣,互相对视过,梁五真正心灰意冷:“难道是公子对你很凶,所以你才嫁给他。”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理,梁五居然也明白了,莲菂忍不住笑一笑:“不是,”又静静坐一会儿,莲菂才开口:“不是对你解释,也不是对任何人解释,只是话到嘴边突然想说。”本来其实还想忍着,被一通一通的话弄得要说一说。

    “原先想的多简单,和留弟过得好就行,”浸润在月光中的莲菂微微而笑:“后来什么也想不成,后来只想我儿子。”说到这里,莲菂收起笑容,有人说是随遇而安,有人说是随波逐流。随波逐流与随遇而安是一个意思吗?自己想去。莲菂淡淡:“我告诉你,你也告诉我,那东西是什么好吗?”

    梁五叹气:“还有这样交换的,好吧我告诉你,反正你去了就知道。封藩王有皇家血统只有四、五个人,王爷想如愿,需要别人支持。而别人肯支持他,需要事先许点儿什么。”

    “这东西公子怎么会有?”莲菂只大概明白,梁五摇头:“他说他有。”对着莲菂突然睁大的眼睛,梁五摸摸鼻子:“你别瞪着我,这引火烧身的事情,是你丈夫干出来的。”梁五也故作轻松:“哦,你同他还有个儿子。”

    莲菂只是低语:“难道是为着左大人,他早就下了狱,为着什么九锡,他反对的太厉害;要么就是孔补之,他和公子早就绝交。”

    梁五听完,也讽刺地道:“你知道得还不少?”莲菂没有理会他,对着划得飞快的小船道:“这船真快,咱们到了京里能进去吗?”

    “保你进去,我陪着你。”梁五说过,与莲菂异口同声说出来:“你不稀罕,”莲菂同时在道:“我不稀罕。”站起来就进船舱里去。

    独自在外面的梁五对着河水皱眉:“看看,我也会凶人了,你不稀罕,我也得陪着去,这是史将军说的,他在京里进出次数太多,已经是脸儿熟。”

    安公子在昭狱里,是单身的牢房,一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桌上有纸笔,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动。这境遇算是不坏,不过喂牛吃草是等牛下奶。安公子在薄薄的板床上仰躺着,回想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不是为章益,而是别的事情。处于生死线上的安公子失笑。他还能笑得出来,嘴里自语道:“是我太着急了,或许还可以再等一等。”可是这东西拿到手里。安公子一下子就难以忍耐,结局就是他下了狱。而那东西呢,藏得不错。安公子嘴角边一丝微笑,藏得很严实。

    门外传来脚步声,安公子一跃而起,外面的动静他时时听着,拉自己去动刑,还是杀了我?这随时都有可能。这个时候说后怕都已经太晚。接下来是什么才最重要。

    “安大人,刑部的大人来看你。”外面的狱卒还算客气,“咣当”打开门,进来两个人。进来的的确是刑部里的人,而后面跟着的从人,安公子愣了一下:“菂姐儿。”

    来的这位大人轻声道:“你们快说,我不能出去,有话赶快交待。”这声音急迫地让这一对夫妻只是难过。莲菂走到安公子面前,黑幽幽似一汪潭水的眸子对着他垂询看过来:“为什么要这样?”

    真是弄不明白,当英雄的人大有人在。自己家里出一个不是好玩的。莲菂以前只想挣钱有钱呼奴唤婢,以后也只想好好过日子,珍惜一下属于自己的。她屏住气息,灯下的安公子看起来没有明显的消瘦。也没有明显的憔悴,可是你为什么这样做?

    安公子微笑,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他不顾房中有人,在莲菂肩头抱一下,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象是又胖了?”

    生离死别弄得有点儿滑稽,莲菂板起脸:“我胖着呢,你喜欢了吧。”后面大人轻咳一声,莲菂依到安公子怀中,对他附耳道:“他们要找你要东西。”

    安公子抱着妻子,耳语道:“告诉他们没有,要打就打,不打算了。”莲菂深深吸一口气:“给他们,你就能出来。”

    “你看好了,这是昭狱,等他打下来也许三天五天的,我的人可还在这里。”安公子说过,对着妻子低低道:“要是我不在了,再没有人欺负你了。”

    莲菂慢慢说出来:“你是这什么话!这话等出去再说,”安公子示意她看桌子上的纸笔:“让我招供的,”再告诉莲菂:“我看到了小周公子,一身是伤,他也看到了我。你记得告诉周家。”

    油灯下,莲菂只是问:“一定要这样?你一定要这样?”安公子含笑:“此时不是你我说了算,有时候世事欺人,不由人作主。”

    莲菂仰起面庞,说不上有深情但是有关切,安公子伏下身子:“这里笔墨纸砚俱全,要不要休书?”……

    外面黑灯灰暗中,梁五等在外面的街角。莲菂气呼呼地过来,虽然外面没什么光亮,也可以看到她气得脸色都变了。来时是一辆马车,莲菂坐车里,梁五赶着车,折腾到天明才出了城。

    天光大亮,朝霞渐起,莲菂突然从车里伸出手来拍着梁五的背:“我要见你们王爷,我现在就要见。”

    梁五停下马车:“你知道他在哪里?”莲菂咬牙:“你知道,你肯定知道。城里乱成什么样,这是兵临城下,他在哪里?京里不是一般的城,他要是在长城外面?”

    “那就远了,难找的很。”梁五说过,背上又挨了莲菂一拳,梁五喃喃自语:“我身上应该总穿着盔甲,”

    莲菂在后面说得恨恨:“等你这样了,我也一样对你,你就没听说过兄弟如手足?”梁五心里觉得舒坦,人还嘴硬:“那你关心的,还是这件衣服。”天光更大亮,梁五仔细打量过,又喃喃自语:“你象是没哭?”

    “没哭,没有眼泪,你要是不带我去……”莲菂刚说过,梁五悠然地赶着车:“我不正带着你去。”

    “你认识路吗?当然在京里赶车象是很熟悉。”莲菂明白过来,从车里出来坐梁五身边:“你看过地图?早就背熟了,你是要打哪一条街?”

    两边绿荫浓密,梁五对着树上看看:“这鸟叫的,叽叽喳喳不让人安静。”莲菂在旁边皮笑肉不笑:“梁小将军,从五品的将军不是吗,你知道的挺多?”

    “从五品也是五品,”梁五一听就不干了:“表妹你说话中听点儿。你在里面受气了是不是?”梁五就是不敢笑,只是小声问:“有没有问他要休书?”

    莲菂夺过马鞭子来,气得自己赶车。梁五摸摸头:“前面该拐了。要是你也认识路多好,我就可以到车里睡一会儿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梁五又自说自话:“你见到王爷准备说什么?”莲菂不说话。闷声不响的赶车。梁五叹气:“好吧,你别说错了话。让我教教你,这仗迟早要打,你去以后,记得多拍王爷,多说他好话,”莲菂霍然回身,把梁五下面的话堵回去。狠狠地马鞭子塞到梁五手上:“赶车,多久能到?”

    “你又对我凶上了,好在留弟没有你这么凶。”梁五力争一下,我陪了你一夜,就这么对我。已经进去马车里的莲菂从车里探出头来:“公子不在,没人送亲,你还想不想成亲?”

    梁五哼一声:“你怎么不说,他不在,留弟就不出嫁。”说过以后,还是老实地赶着车。车里又传出来声音:“多久能到?”

    “快了快了。你睡吧,”莲菂一觉醒来,是下午,问梁五。还是回答:“快了快了,你饿了,车里有水有饼子。”

    第二天下午,莲菂问梁五:“咱们停下车打一架吧?”梁五想想:“打过了你赶车吗?”莲菂一气头的火:“不赶!”

    “那就不打!你别催,咱们从城外面绕过去就是这么远,”梁五不一小心把实话说出来:“再说我是看的城里地图,这城外面我还不熟悉。”

    两个人足有一晚上没说话,夜里的时候,马车里才传出来轻轻的哭泣声。熬了两天的梁五心软了:“明天一准能到,你放心。”

    “我知道会到,不是和你吵架才哭。”莲菂抱膝坐在马车里闷声闷气地道。又过了一天才到,莲菂远远看到黑压压的军营,不觉得解脱,只觉得深恨。有时候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其实不容易。就象安公子不理解莲菂对于成亲上的推托,莲菂也不明白安公子不缺钱用,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一对夫妻其实互相不理解,更不存在有共同语言,为什么还在一起过,各人见仁见智。

    最大的牛皮帐篷里,简靖王见到这位安少夫人。进帐篷以前,莲菂特意理过衣衫。简靖王见到的,只是一位容貌端正的少妇,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了不起。莲菂也不想今天来出什么彩,人幼儿园的目标不可能搬到大学里还维持,小学里想什么,到大学一定不要。她今天跑来,只是觉得应该做这样做。

    “有一句话问王爷,如果王爷要的东西就是没有,王爷您是要退兵的吗?”莲菂就问出来这一句,然后等着简靖王回话。

    简靖王足足想了一刻钟,才说了一句话:“京里见!”安少夫人从容出帐篷,不是为显示自己,就是她要来问问,兴师动众调动人马到这里,没有想要的东西就回头?这不大可能吧。

    外面有士兵引她去梁五的帐篷里,梁五换上一身盔甲,对她察颜观色:“你不满意也别总拉着脸。”

    莲菂拉着脸:“你等会儿再说话。”帐外突然响起来擂鼓声,梁五一跃而起,不无兴奋:“王爷点兵了。”然后迟疑道:“你,你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莲菂静静坐着,她突然想起来安步说过的一句话:“少夫人不快意,因为有些事情不是她做的。”此时想到这话不是讽刺安步,只是莲菂多少明白一些,太多人喜欢英雄就是自己当不成,所以希望看别人是英雄,只可惜别人也未必是。

    深夜里攻打城池的火把特别亮,看在莲菂眼中有如烟花一般。城门一破,梁五护着莲菂先往昭狱里去,打了一天又半夜,梁五不无担心,人还在不在?嘴上可以问有没有休书,可是其实不希望是真的。

    带着一行士兵赶到昭狱街口,大家一起瞪眼睛。半条街起火,人都过不去。梁五第一次发现莲菂心肠冷硬就在此时。对着熊熊大火,莲菂只看着。他们来得太晚,只能干看着。

    先说话的是莲菂:“走,”梁五愣了一下。不相信地道:“你不看着?”莲菂反问他:“看着有用?能进去看看我就看着?”

    觉得恍惚的梁五只是不真实,是几时她变得这样心肠硬,还是她原本就如此。眼角瞄到莲菂的手在颤抖。梁五不说话了,一个人忍到这样地步,说她态度不好的人是不长眼睛。应该什么态度。哭着往火里扑?

    地上一件闪亮的东西突然吸引莲菂的眼珠,那是一个闪闪的金钮扣。低头把这金钮扣握在手里。冰凉的钮扣冰着莲菂的手心,她大步奔到火场的另一边,在另一边的路上也发现了同样的钮扣。

    “给你,我也捡到两个,”梁五也注意到了,莲菂一起握在手里,在路上奔跑起来。一直跑到近天亮。足有两个时辰,也没有找到人。气喘吁吁的莲菂这才告诉梁五:“这是公子一件衣服上的,这个在人就在。”

    梁五也说出实话:“皇上登基以前,皇位很有争议,先皇写下一道遗诏,后世者有能力者居之,大意是这个吧,是指近亲的皇族,具体是如何写的我不知道。王爷找的就是这道遗诏。有人说田公公帮助皇上夺位后烧毁了,可是他请封九锡以后。王爷觉得遗诏应该还在。”

    “可他不是近亲皇族,要这有什么用?”莲菂大为不解。

    “你还真是不听外面的事情,可见你们夫妻之间也不说这个。有几位皇族小王爷,年纪都还小。扶持哪一个都行。王爷就是怕遗诏落入别人手上,不好调度才迟迟没有发兵。”

    梁五说过,对着莲菂手心努努嘴:“你们家大人,或者说是我表妹夫,他下狱还带着这个干什么?”莲菂不说话,从捡到第一个时,她的手心里只觉得冰过后是滚烫。带着这些金东西做什么,莲菂不敢想。

    “至少他没吞,丢在地上给你捡。”梁五说过,莲菂抬起头:“他丢在这里,就是给我捡的,让我知道他还在。”

    梁五慢腾腾:“是吗?”莲菂突然跳起来,拎着裙子招手:“安权,我在这里,”安权满身大汗过来,他第一句话就是:“公子不放心,让我来看看,”刚才那冷硬的一幕又出现在梁五眼前,还是让他冰冷。

    安公子寄居在一处民房中,身上只着小衣,外衣脱下来裹在小周公子身上:“关着的几位武官有力气,他们藏了东西磨了半夜,把木栏杆弄断,把人都放走了。”

    梁五加意地观察这夫妻两人,互相找了半夜,见到面时就开始说家常,男的没有逃出生天的激动,女的没有见到丈夫的深情,两个人对站着,如寻常夫妻一样在说话。梁五不能接受,他是血性汉子,要哭时有泪,要笑时欢欣,看不下去的梁五借口到外面去。

    莲菂这才搂着安公子的脖子,紧紧地抱着问他:“以后你衣服里不许有金扣子,也不许带金的东西。”安公子没有抱她:“我身上脏呢,你不放开。”

    睡在地上的小周公子呻吟一声:“我在这里看着呢,你们太着急了。”

    城里烧杀声不断,等秩序稍稳,梁五把他们往城外送:“有干净的民居。”行不过半里路,听到马蹄声响,车外是欢呼声:“王爷来了,咱们这一仗打得好。”

    “这京城也没有什么难打的。”

    安公子在马车里苦笑,这些人无法无天,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约束?如何约束他们才好。他突然打开车帘钻出去,对着就要擦身而过的简靖王大声道:“王爷!”

    马上的简靖王一身是血,想来冲在最前面。他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永年先生,何其狼狈哉?”黑色盔甲包着简靖王的身子,更象是神祉;安公子白色小衣上沾着血和泥,已经快要灰白不分。两个人对峙过,简靖王大笑挥挥手:“有话再说。”打马这就驰开。

    重新回到马车中的安公子,看到莲菂担心的眼睛。莲菂有心劝他别再牵扯进去,碰到安公子毅然地眼神,只能低下头。

    “我没说,”小周公子虽然重伤,也能感受到这夫妻之间的汹涌。他咧开嘴对安公子道:“我知道你不会变,所以我没说。”

    莲菂更涨红脸,小周公子是她一向不齿的人,不想了解安公子上,也比自己强。莲菂茫然,总以为自己有几分小聪明,总以为自己可以应付事情,其实不然。一双手臂过来把她搂入怀中,安公子在她发上摸摸没有说话。

    “你们又当着我亲热了?我妻子可不在身边。”小周公子说过,心里格登记一下,莲菂心里也格登一下,她一听小周公子提女人,就不可遏制地要想到翠翠。这都不是完人,不能完美控制自己情绪。

    现在安公子感受到莲菂和小周公子之间的汹涌,安公子笑了几声,在莲菂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你就不能喜欢他一下。”

    一急说错了话,莲菂白他一眼,依到他怀中。身后人温暖身子让莲菂突然颤抖起来,突然有了泪珠。

    “对不起,菂姐儿,对不起,”安公子到此时才是温柔抚慰,跟他在昭狱里要写休书,是两个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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