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文慧到底没有吃到蔬菜，郭燕用几个凉拌菜替她解了馋。

    别人还好说，财神爷李应倒是笑眯眯的跟文慧抢东西吃，把小文慧急的吃饭的时候死命护着自己的菜盘子：“你去吃你的肉，别跟我抢，这是娘专门给我做的。”

    脸红啊，不就一点木耳，蘑菇，山野菜，还有一些可以食用的树叶子吗？郭燕站在文慧后面伺候她吃饭，听到这些话极不好意思，连忙道歉；“李大哥别跟她一般见识啊，小孩子不懂事，――”郭燕原本是要带着文慧到后面跟钱展鹏一起用饭的，可是这一帮子老爷们非要留文慧跟他们一桌吃饭，还盛情邀请郭燕同桌而食。

    郭燕倒是没有男女不同席的思想，只是，自己家的桌子倒是不小，可是架不住人多，几个老爷们已经坐不开了，而且一桌子几乎都是肉类，只有女儿跟前放了点干野菜，自己也跟她抢，还不如等会自己在后面吃点，可是文慧禁不住他们蹿搓，非要在这里用饭，郭燕只好客串起老妈子的角色，在文慧身后站着帮忙布菜，如此听到女儿的话，很是不好意思。

    “弟妹不用客气，我不过逗她玩儿呢，你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孩子，看到这漂亮孩子就稀罕。”李应哈哈笑了几声，又两眼笑眯眯的，看着就有什么馊主意，“我有些后悔前几次没有留饭了啊，没有想到弟妹居然可以弄出这么多的花样出来，弟妹啊，要不咱们合作，开家饭馆什么的？”

    李应是管军需的，向来有生意头脑，而且，他们在此地久了，跟士兵之间都处出感情来了，像钱元脩这样的地方官员，遇到顺眼的他们会聊几句，合作几年，遇到不顺眼的，压根就不打照面，至于军需粮饷什么的，也都是自力更生，当然，那些相看两厌的地方官也不会给自己找事。

    李应就是专门挪用军饷做生意发军需的首要人物之一，这人对于如何赚钱有天生的敏感性，不过在钱元脩家吃了一顿饭，那些肉食就不说了，因为多了几位调料，味道自然是好，可比京城的酒楼还是差了些火候。

    李应看上的是郭燕这就地取材的机变头脑，山上常见的木耳，山菇，树叶子都可以做的这么美味，今天还是时间紧迫，就可以弄这么菜色。李应相信，要是材料时间都充足，她定还有更多的菜品出来。

    这在吃厌了油腻，又不缺银子的苦寒山区，就是一个等着赚钱的生意啊。

    这里两国相邻，国家又鼓励通商，地方上的百姓只要家里的人能够走动，就会出国门去挣钱，所以，这里看似贫苦的百姓人家，不一定都是金银满屋，生活富足安然，所以即使自然条件艰苦些，他们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往所谓的中原京城等地迁徙。

    当然，这也是因为国家有政策，就怕边境苦寒地区人员往内地迁徙造成土地抛荒，在景圣祖时代，大兴就执行了相当严厉的人口户籍制度，严禁人员无故流动，若是没有路引被官府抓获，轻则遣返原籍，重则当奸细处理，格杀勿论。

    这也是钱元脩每到一地，都要到当地备案的原因，大兴的人口户籍制度是非常严格的，边境苦寒地区嫁女儿娶媳妇，都有严格的限制。要想把本地女儿嫁往外地，一般婆家要先交人头费，先给媳妇卖户口，当然，本地人娶外地媳妇是有补助的，促进人口繁殖发展嘛。

    虽说这些条款有种族歧视，践踏人权的嫌疑，可这本就是在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又是对大多数人有利的条款，所以，即使少数人不满，也不敢反抗，再说，他们的思想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权，当地人只有庆幸皇帝有这么一个婆家出钱买户口的政策，要不本地的姑娘都嫁走了，他们岂不是打一辈子光棍？

    扯远了，话说回来，有了李应的参与，郭燕的饭馆很快就开了起来。

    郭燕管日常经营，菜色的开发，李应提供原材料，盈利对分。

    如此一来，就等于这一片，只要是当兵的，如今都在跟郭燕合作，替她服务。

    本地人因为可以跟天竺贸易，对那些费时费力要挖采的山珍野味根本就不屑一顾，宝库般的森山林海，他们除了上山砍柴，自己吃用才采摘一些以外，几乎就不踏足山林。

    换句话说，那广阔的原始森林般的大片区域，几乎就是这些当兵的私产。

    自从跟李应合作以来，源源不断的野兽，山珍都被送到了饭馆，害的郭燕还要操心烘干，晾晒，储存。

    没有办法，送来的东西太多，饭馆即使天天爆满也用不了这些，郭燕又不舍得把这些东西白白扔掉，只好把剩余的都烘干晾晒起来。可是这里这里天气寒冷，就是酷夏的烈日，到了这里也带着一股子寒气，晒东西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

    好在还有烘干一说，这里的柴禾不要钱，郭燕只要说一声，李应就派人堆满的柴房，任意取用。加上郭燕坚持要给饭馆烧地龙，就在旁边建了一个烤箱似的小屋子，有了需要烘干的东西，放进去，顶多三天，差不多都可以当柴禾烧了。

    这些被烘干过的山野菜，回头就会那些郭燕让人腌制处理过的野味一起，交给李应，让他或者运回大兴内地，或者运到天竺销售。

    所以自从开了饭馆，郭燕在军中的名气反而比钱元脩高，没办法，谁让她荣升了财神奶奶的位置。

    因为要给钱元脩、郭燕面子，那些士兵也都约束了各自的行为，打架闹事，斗殴，为何地方百姓的行为基本绝迹，一时间，地方治安空前的祥和安宁，把钱元脩闲得一天到晚唉声叹气。

    “要不你领我们到天竺去转转，”郭燕自己也霉的发毛，饭馆的生意简直太省心了，没有人，士兵顶，没有材料，士兵送，钱不可能没有，每天的流水都够得上天文数字，那些有钱的本地人就差一天三顿都在这里吃饭了，那些路过的客商要是不事先派人过来定位置，都吃不上饭。

    她当初卖的几家店面都开了饭馆都不够，后来干脆专门划了一块地，专门盖了一个大型饭店，当然，连建筑工都没请。李应只跟郭燕要了图纸，直到建成完工了才让她去看，好家伙，真大，吃饭、住宿，洗浴，娱乐，各种设施几乎一应俱全，称得上是吃、喝、住、玩儿一条龙服务了。

    这个饭店太大，郭燕自己无法管理，干脆把它交给李应经营了，自己在家坐收干股就行，所以，她也闷的不行，因此才想着出国门转一圈，要不等钱元脩那天接到调令，后悔啊。

    “那个，好像官员不得私出国境。”钱元脩想了一下，对郭燕道：“你要是想出去玩儿，我可以让秦明他们护送你过去玩儿几天。”

    郭燕有些遗憾，“偷偷去不行吗？咱们又不做什么违法乱纪，叛国投敌的事情。”

    “你知道，这是边境，皇上既然敢给我们这些官员足够的权利，就不怕他会失去控制，私底下没准有多少人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钱元脩摇摇头，“我要是跟着一起出去了，没准三天以后，皇上的案头上，就会有弹劾我的折子。”钱元脩不是危言耸听，这也是因为郭燕跟李应这一帮子人打的火热，他们才私下里提携钱元脩，作为一方父母，没有建树不要紧，千万别犯皇家的忌讳，所以钱元脩宁愿在家里哄孩子读书，也不想去近在咫尺的邻国开开眼界，侥幸心理要不得，这种险还是不要冒的好。

    这就是传说中的监视，暗卫，甚至有可能睡到半夜脑袋就没有了？郭燕脖子里凉飕飕的，突然感觉到生命的可贵，“算了，我也不去了，”前世虽然没有出过国门，可是电视上好歹看过一些，比起游玩，开眼界什么的，还是性命比较重要。“那你说我们跟李大哥他们这样合作，会不会让皇上反感？”地方部队太有钱了，就有可能会不服从国家的管束，万一起兵造反，自己如今搅合在里面，算不算同谋？

    “李大哥他们做了半辈子的兵了，要是不能够做，他也不敢折腾的这么大。”钱元脩倒是气定神闲，“没准这还是皇上的意思呢。”

    “你是说李大哥有可能就是那个监视咱们的人？”这也太可怕了，郭燕再次缩了缩脖子，自己竟然还跟这种人天天见面？

    “这可不能乱说，”钱元脩叩了叩桌子，“他们中谁是皇上的探子谁也不知道，想必皇上不会只放一个人在这里，所以说，即使你现在知道了，以后也别露出来，跟以前一样就行，”钱元脩见郭燕一幅后怕的样子，把她揽到怀里安慰道：“其实他们跟咱们一样，都是身在其职而已，只要咱们不做犯法的事情，自然不会出什么事，再说，咱们没有后台，多一个朋友，也多一条路不是？”

    能够做皇帝的密探，还三天后就可以把信传到龙案上的，可见都是直接联络，跟皇帝的关系不可谓不近，能够跟这种人套上关系，对于钱元脩以后的仕途，自然是大有帮助。

    郭燕想了一下，也释然，李应既然都把身份透露给了钱元脩，自然跟他已经有了交易，既然他是皇上的人，做什么事情自然是皇上的意思，自己一家人自然不会出事。

    “既然这样，咱们也不能坐等调令啊，”这地方虽好，可是能走的谁也不想在这里呆一辈子，郭燕想了一下，“咱们也得做点什么，以后就算是皇上提拔你，也不至于让别人说道不是。”郭燕不信李应就这么直白的告诉钱元脩自己的身份，而不让他做些什么，这明晃晃的看似交易的东西，没准就是替皇上培养下一个暗卫，监视别人的人，或者说，就是皇上直接下派的任务，否则，明知道身边还有别人监视自己，还敢把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

    既然已经入了道，也就只好老老实实的替人办事了，索性，这个主子是皇帝，不是其他的什么想要谋反的王爷什么的。其实他原本就是皇帝的官，已经是道中人，这一辈子都别想改变身份了，如今只是又做了一个兼职而已，只是，这个兼职有些与众不同，见不得光，明面上的那个才是升职的正常途径。

    所以，有功劳自然也要往明面上摆！

    “我也在想，只是并不容易啊，”钱元脩会把这些事情告诉郭燕，主要就是想听听她的注意，要不然这种机密大事，他就算是妻管严也不敢跟郭燕泄露分毫的。稳定了这里的治安，保障了地方军需，本来也算是大功一件，可是历任也都没有大过大非，他这点功绩也算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