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其实环儿也找过吴年，说是她喜欢自己，还说让自己去跟夫人说，娶她。

    其实吴年知道环儿跟阿力的约定，阿力老实，有什么高兴的事情都会告诉吴年，――所以对于环儿的话，吴年连理都不理，就又回头去找阿力了。

    朋友妻不可戏，环儿就算是天仙，她早就跟阿力私定了终身，自己就算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娶环儿的，再说，自己的妻子早在三年前，就定下了，凭老爷如今的地位，自己没准还能够找一个小户人家的小姐，也说不定。

    吴年美的冒泡，眼神止不住的往来看热闹的年轻女子身上瞟，这个脸盘太大――，这个有些黑――，这个瘦了些――，这个屁股不小，应该好生养，只是，这脸蛋也实在是差了些――。

    说起来，环儿和阿力身为奴婢，自然是要跟着主人走的，谁知道，临要走的时候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郭燕当时也是有些恼怒，却想到人各有志，这样养不家的人留着也是祸害，就把环儿和阿力的卖身契还给了他们，环儿自然不肯，抱着郭燕的裙子哭的好不伤心，只说铺子还是主子的，她们不过是替她打理而已。

    然而，郭燕是不会听这些鬼话的，家里的情况谁都知道，要不是那块山地处理不掉，她又想跟从老家一样，卖的一干二净跑路--家里人手少，得力的人就这几个，能带在身边用处才更大。

    何况，在钱元脩管辖的地方挣钱，那地方再艰苦，生意再不好做，也比在这里看别人眼色要强。

    郭燕让吴仁跑了趟衙门，把环儿和阿力的奴籍给消了，还让他告诉衙役，这两人跟钱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将来若是这两人打着钱家的旗号办事，那就是招摇撞骗，请他们秉公执法。

    当然，这些事情阿力和环儿不知道，郭燕把那原本打算转让的店铺也替他们交了两年的租金，另外，郭燕当着阿力和环儿的面告诉王项，阿力他们若要从他那里进货，可以适当的便宜些，少挣的钱自然可以算到自己的头上，决不允许阿力和环儿从这里赊欠东西。

    这是绝了他们将来打着钱元脩的招牌做生意的念头，却也给他们留了一条活路，怎么说他们也跟着自己辛苦了几年，阿力和环儿就算是恢复了自由身，可毕竟是从钱家走出去的。要是他们老实，自己不介意少赚点钱，贴他们点银子花，可是，他们要是做什么歹事，就只能够怪他们自己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郭燕不怕人家说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郭燕不是圣人，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将来，未雨绸缪，在官府备档，也只是自保而已。

    虽说明不和官斗，可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做了什么可以往钱元脩和自己身上推，自己又可以往哪里推？

    钱元脩既然进了官场，不一定要挣什么清正廉洁的官声，可是这样替他人做嫁衣的事情，郭燕却是不想干的。

    不管钱元脩将来做官做到什么程度，她和钱元脩远在天边，阿力老实，可环儿向来奸猾，他们要是在京城里打着钱元脩的名号在外行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的人毕竟很少，赵氏，吴氏父子并没有跟郭燕签卖身契，赵氏就不说了，她只要钱元脩夫妻免费教自己儿子读书上进，就别无所求了，吴氏父子却是真的令人感动。郭燕如今虽然也算是剥削阶级，却自认不是狠心的资本家，在一定程度上，给的工钱、福利相对要高。

    郭燕在省城开店的时候也接触过几个掌柜娘子，听她们的意思，家里的仆妇吃穿用戴，根本就是养牲口的样子。郭燕无比的庆幸，自己一穿越过来就是钱元脩的妻子，不是什么丫鬟、小妾之类的。

    “大嫂，大嫂，怎么没有把侄女带过来？”正在咬牙切齿的郭燕被人打断了遐思，抬头一看，是钱元脩的一个百户，叫秦明的年轻人。

    “慧儿今天还是有些不舒服，我就让她在家里休息了，”郭燕生的女儿，取名钱文慧，从小就聪明可爱，越长越漂亮，让郭燕愁的不行，好在她们一直离群索居，女儿的容貌并不曾为人所知，可是到了这里就瞒不住了，郭燕她们来的那一天，这几个人代表当地的士兵过去迎接，一看到文慧，就喜欢的不得了，郭燕她们的高原反应会得到这些士兵们的药材支助，恐怕沾了文慧的光。

    这里到底是海拔高气温低的高原地带，郭燕和几个孩子都有些高原反应，还是这些当兵的人听说了，送来了一些当地的草药，喝了果然好了许多，只是文慧到底是年岁小，恢复的没有她们几个快。

    “啊，侄女还是不舒服吗？”秦明身后的关胜一把扒拉过韩永，就站到了郭燕面前；“我还以为今天能看到小侄女，还专门替她带了礼物，”说着就把手里提的一个篮子塞进了郭燕手里，“嫂子替我把这东西交给侄女吧，还请嫂子转告侄女，过几天我会去看她的”。秦明、关胜都是本地的军士，如今担着百户长的职位，不时的跟钱元脩有公事上的往来，可是，听替她们家看门的老人说，这几个人原来不到催粮饷的时候，衙门里根本就见不到人，看他们每次来了之后必问女儿文慧的样子，很显然，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这些人虽然外表看上去鲁莽，不修边幅，身上还经常酒气熏人，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很是豪爽仗义，第一次见到郭燕的时候称呼郭燕为夫人，郭燕看他们两个年纪不大，就说自己托大，让他们喊自己嫂子。这也是替钱元脩拉进这些士兵的关系的一个策略而已，这些人率直可爱，并不扭捏作态，当即改口，一直都喊郭燕嫂子，对于钱元脩的工作指派，自然不如别的人那样敷衍、抵制。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文慧从睡梦中醒来，从车厢里爬了出来，抬头看着外面，喊郭燕，“娘，”当时那可爱到盟的样子，不仅让郭燕心软如水，也瞬间就收服了这几个初见面的年轻人。

    几个人跑前跑后的替郭燕母子几个张罗行礼，无非就是想要跟文慧多待一会儿，文慧原本就很乖巧，又一直跟着两个男孩子一起长大，对于这些身上隐隐带着煞气的年轻男子相处，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几个人见文慧根本就没有害怕羞涩的样子，越发的喜欢逗文慧说些笑了，文慧不负所望，小嘴说个不停，咯咯的笑了半天，把几个男人彻底收服，回头就送来了几车毛皮，说是给侄女的礼物，所以说，郭燕身上的白熊皮的衣服，也是沾女儿的光。

    而他们喜欢文慧的样子不像作伪，郭燕也没有听从赵氏的劝告，阻止文慧跟这些人来往。女儿还小，根本还不到防备这些的时候，要说他们好色，更应该对着自己发花痴才对，不是郭燕臭美，她所见过的女人中，还真没有容貌超过自己的。只是郭燕一是不爱打扮折腾，二来，她喜欢过平凡低调的日子，那什么一路走过去，回头率百分百的故事，还是留给别人去体会吧，自己敬谢不敏。

    可即使郭燕素面朝天，她的容貌也是天生丽质，很值得男人们ｙｙ一番了，可是郭燕在他们的眼里却看不到半分□，或者说，连欣赏都无。

    郭燕总结了一下原因，只能够说他们作为常年驻守在雪山上寂寞的年轻人，更喜欢漂亮的小女孩，当然，他们是不会想到所谓的养成计划的，只是单纯的作为长辈的喜欢而已。

    郭燕手里提着篮子，却感到它在轻微的颤动，显然，篮子里是个活的东西，她小心翼翼的揭开上面的盖子，过来，一直纯白的长毛兔出现在眼前，它也不怕生，长长的耳朵被篮子压在下面，见郭燕瞪大了眼睛看它，骨噜噜的转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红红的鼻子轻轻的噏动着，看上去十分的可爱。

    这些人真的是真心的喜欢自己的女儿，郭燕也很高兴自己的女儿多了人宠爱，急忙道谢：“慧儿这几天还在念叨她叔叔们答应的兔子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刚好，你们一会儿就给她送过去，她一高兴，病也因该好的快些。”

    秦明、关胜两人眼睛一亮，连语气都欢快起来，“嫂子说的是，咱们这就把礼物给侄女送过去，她一高兴，病因该也好的快些。”说着就从郭燕手里接过篮子，抱拳给郭燕行了一礼，又跟帮忙维持治安的士兵衙役们打过招呼，躲避闪让之间，几下就钻出了人群，一溜烟的去了。

    郭燕笑了笑，收回目光，看铺子里的人不少，买卖东西也快成了哄抢，吴家父子和从当地请来的伙计们都忙的脚不沾地。幸好那些衙役和士兵们看在钱元脩的面子上跑来维护治安，这些普通百姓们哄抢归哄抢，铺子里的秩序还是井然的。

    郭燕看到装铜钱的小箱子一会儿就满了，吴年干脆就找了个大箱子来，铜钱人进去，只听见金属撞击之声，在嘈杂的人声中也听的十分清晰，郭燕作为老板，听了这个心里自然无比的高兴。

    因为郭燕没有顶掉铺子，还替环儿他们交了两年的房租，留下了足够的路费，剩下的银子就少的可怜。想到不带些东西实在是对不起银子，郭燕就让吴仁父子去采买了一些路边摊不过几文钱的小东西，还说，不用多精致，只要颜色鲜亮，看上去好看喜人，越便宜越好。

    因为需要量大，人家给的东西果然便宜，合下来，也就一两文一个。

    吴仁父子对郭燕已经有些盲目的崇拜，虽然他们不大理解郭燕的想法，认为郭燕卖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地摊货，万里迢迢的带到边城去卖，还不够贴路费的，可是他们见郭燕银子短缺，就拿出了郭燕先前给他们的工钱，说是等到边城以后再领工资。

    郭燕当时感动，也没有客气，就让他们继续去卖这些便宜货，越多越好，还说，将来卖了钱五五分成。所以到后来，他们的行礼就多了几个大车，勉强看上去像是官员家属随迁任上的样子，只是谁能够想到，里面拉的却是只值几两银子的东西？

    郭燕知道，这些常年生长在边城里的百姓，自然很少看到那些京城里面相对来说极为普通的东西，这些东西虽然是地摊货，可是经过了山水，也成了稀罕货，如今果然。

    郭燕看了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知道他们大多都是本地人，只是闲暇无事来看热闹而已，却也禁不住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多少都卖了些东西回去，而原本才一两文钱的东西，虽然抬高了十几，二十几，甚至更高的价钱，在他们眼里说不上贵贱，因为，根本就没有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