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名士风范
目录：重生之泼皮福晋| 作者：简歌| 类别：其他类型
收拾了一番，漱玉从后门溜出了王府，没有马车代步，唯有慢行走到悟雪斋，前前后后也用了半柱香的功夫。悟雪斋是康熙年间著名的制墨店，最出名的即是徽墨，气清而质轻，色黝而香凝，是文房四宝中的佳品。
漱玉走到店门口，胤禩已经等在那里。他今日穿着一身浅色云纹长袍，看着倒有几分名士风范。胤禩一抬头，碰巧一眼就望见了她，眼中隐约划过一丝诧异，眉梢却向上勾起：“扮男装确实方便了许多。”
“我也是这样想。”感到他如炙的注视，漱玉不自在地拉低了帽檐，随即岔开了话题，“你到悟雪斋来，是想买徽墨吗？”
胤禩缓缓移开了目光，温润的声音同时响起：“你总该听过红袖添香的典故。”
“红袖添香？”漱玉仰起脸，装作懵懂不察地看着他，“我不明白两者的关联。”
“你说，若是有佳人素手添墨香，是不是别有一份雅致？”胤禩微微一笑，又侧头望入了她的眼底，“所谓举案齐眉，红袖添香，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漱玉赶紧垂下长睫，一并遮盖越发慌乱的眼神，心中更是纳罕不已：这辈子的胤禩，表面上还是谦恭温和，但私下深交就会发现绝不限于此，说话半真半假，十足的试探和虚饰，竟比前世不知精滑了多少倍。
胤禩看她沉默不语，正待出言圆融适才的话，却听得隔壁传来渐响的吵闹声，还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围观，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跟出去一探究竟。
原来，悟雪斋的隔壁是一家古玩店。争端的起因也并不复杂，不过是进店的人失手打破了一只鼻烟壶，掌柜趁机漫天要价的讹诈。这类事，在京城里不算多见，即使有也多半是欺对方是外乡人或是门外汉。
然而，漱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被老板抓住的青年，却明显不属于上述两类，而且从他衣饰谈吐来看，就算不是官宦公子，应该也是家世不俗。
那掌柜还是死死拽住青年的衣袖，甚而叫嚷着要去见官府，周遭的人将小小的店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不过尽皆是徒看热闹，其中也不乏幸灾乐祸的。
被围观的青年倒并无惶色，只是眉头不觉拧紧了几分：“刚刚分明是你故意推搡，才会令这只鼻烟壶脱手而出。况且，这只鼻烟壶并非出自名家之手，亦非精雕佳作，何来你口中的天价？为商者以信誉二字为重，在下奉劝掌柜勿以眼前小利而将声名毁于一旦。”
掌柜脸色倏变，还欲启口辩白两句，一抹俊雅淡影忽而撞入了视线：“与其争执不休，不如听在下一言。这只鼻烟壶固然不起眼，可毁了也是事实。方才寥寥数语入耳，在下深觉不过是意外一桩。既然如此，不如两位卖个面子给在下，由我来替这位公子赔偿一半。”说着，就拿出了一锭银子。
“这怎么行？我这鼻烟壶价值连城，怎么就是不入眼的货色了？”掌柜眼尖，虽然瞧出面前的公子贵气盈然，可好歹还是自家占着理，绝对不能轻易松口。
这青年没有说话，双眉锁得更紧。漱玉站在一旁有点看不过去，上前捡起地上的碎片，故意对着胤禩埋怨：“表哥，这种破烂玩意儿你还愿意出价一半？送到府里让我赏给下人还嫌丢了脸面，更何况别人也不一定领情。他们要去见官更好，看谁能说出个是非曲直来。”
此言一出，掌柜的心下一片雪亮。
看来这两位公子果然出身不凡，怕不是扯上官宦就是氏族子弟。他原本只想讹些银子也不愿惹麻烦，听漱玉这话中留的余地，忙不迭收下了胤禩的银子，再不敢强词夺理：“这位公子说得是，小人不过是一时之气，既然公子愿意代人赔偿，小人吃点亏也无妨。”
喧闹散去，胤禩和漱玉两人并肩走出店铺。那位青年略一犹豫，终究还是追了出去，口中自然是致谢的话：“两位贵人留步，多谢在店铺内为在下解围。”
胤禩摆了摆手，嘴角却是微扬了起来：“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出门在外，还须多留一个心眼。刚才的掌柜有心闹事，你与他理论也是徒劳无益。”
“多谢公子提点。现在虽过了饭点，但前面正好有座天香楼，不知两位是否肯赏光，让在下一表感激之情。”青年拱手一揖，眼神甚是诚恳，叫人推脱不得。
屏风隔开的一方雅间里，小二利落地端茶倒水，青年翻开菜单略看了几眼：“先来一个招牌的黄山炖鸽，再来一个红烧果子狸、杨梅丸子和蜜汁红芋，两位公子想吃些什么？千万不要气。”
余光撇过身旁的人，胤禩低声征求般的询问，格外温柔：“表弟，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香菇板栗，”手托着香腮，漱玉看上去像个稚气未脱的富家公子，可观察力却是一流：“如果我猜得不错，公子该是徽州人吧？对了，咱们已经同桌吃饭，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
“在下张廷玉，字衡臣，安徽桐城人。”张廷玉拱了拱手，言谈间仍是谦逊非常。
然而，这几个字甫一出口，漱玉握住的茶碗随之一晃，茶水几乎全洒在桌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是大学士张英之子，也是后来雍正朝的宠臣之一。
偌大一个京城，他们竟然还在此处狭路相逢，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再想了一想，按照现在的年代，这时的张廷玉大约在二十岁上下，还没有参加乡试，难怪不惹眼了。
胤禩像是不知对方家世，依旧是心无旁骛地笑道：“原来是张兄。我姓艾，这是我表弟郭安。”胤禩在姓氏中各抽取一字，至于安就是安亲王府的代称。
漱玉扫了张廷玉一眼就算是打招呼，后者表面上不露分毫，内里已经开始留心观察。
小二布菜完毕以后，张廷玉端起了酒杯，率先启口：“刚才的事，多亏艾兄和郭兄周旋。廷玉先干为敬，请。”
“张公子气，请。”重生以来，漱玉还没机会畅饮一番，暗自庆幸扮男装的明智。
孰料下一刻，手中的酒杯突然被抽走，胤禩的俊颜上泛起一丝淡笑，冲着张廷玉颇为歉疚地解释：“她年纪还小，这一杯就由我这个兄长代了，衡臣兄请。”
漱玉扁嘴，眼巴巴地瞅着胤禩一饮而尽，可是外人在场她也不好发作。
张廷玉陪着饮了一杯，举杯时却不动声色地看了两人一眼，状似无意的添了句：“艾兄与郭兄的感情真好，即使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俏脸一红，漱玉默不作声，而是下意识瞥向了胤禩。他心领神会地同样望过来，接着目光又是转向了张廷玉，扬起了嘴角：“我与小安从小一块长大，自然情分不同。再者，我也不瞒衡臣兄，她其实是我表妹。”
张廷玉闻言先是一愣，眼光落在漱玉脸上少顷，忽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这就难怪了。我先前还道这天底下竟有如此秀丽的少年，原来真是一位姑娘家。”
“张公子实在太谦。”秀致的眉梢微弯，漱玉直言点破，“常言道虎父无犬子，令尊乃是当朝大学士，公子同样有名士风范。只是刚才面对那无赖掌柜，公子怎地干脆不让他去告官？这样他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啦。”
这一回，连胤禩眼中也浮现惊奇，更不提张廷玉张口结舌的表情：“姑娘怎么会知道家父的名号？”
漱玉走到店门口，胤禩已经等在那里。他今日穿着一身浅色云纹长袍，看着倒有几分名士风范。胤禩一抬头，碰巧一眼就望见了她，眼中隐约划过一丝诧异，眉梢却向上勾起：“扮男装确实方便了许多。”
“我也是这样想。”感到他如炙的注视，漱玉不自在地拉低了帽檐，随即岔开了话题，“你到悟雪斋来，是想买徽墨吗？”
胤禩缓缓移开了目光，温润的声音同时响起：“你总该听过红袖添香的典故。”
“红袖添香？”漱玉仰起脸，装作懵懂不察地看着他，“我不明白两者的关联。”
“你说，若是有佳人素手添墨香，是不是别有一份雅致？”胤禩微微一笑，又侧头望入了她的眼底，“所谓举案齐眉，红袖添香，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漱玉赶紧垂下长睫，一并遮盖越发慌乱的眼神，心中更是纳罕不已：这辈子的胤禩，表面上还是谦恭温和，但私下深交就会发现绝不限于此，说话半真半假，十足的试探和虚饰，竟比前世不知精滑了多少倍。
胤禩看她沉默不语，正待出言圆融适才的话，却听得隔壁传来渐响的吵闹声，还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围观，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跟出去一探究竟。
原来，悟雪斋的隔壁是一家古玩店。争端的起因也并不复杂，不过是进店的人失手打破了一只鼻烟壶，掌柜趁机漫天要价的讹诈。这类事，在京城里不算多见，即使有也多半是欺对方是外乡人或是门外汉。
然而，漱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被老板抓住的青年，却明显不属于上述两类，而且从他衣饰谈吐来看，就算不是官宦公子，应该也是家世不俗。
那掌柜还是死死拽住青年的衣袖，甚而叫嚷着要去见官府，周遭的人将小小的店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不过尽皆是徒看热闹，其中也不乏幸灾乐祸的。
被围观的青年倒并无惶色，只是眉头不觉拧紧了几分：“刚刚分明是你故意推搡，才会令这只鼻烟壶脱手而出。况且，这只鼻烟壶并非出自名家之手，亦非精雕佳作，何来你口中的天价？为商者以信誉二字为重，在下奉劝掌柜勿以眼前小利而将声名毁于一旦。”
掌柜脸色倏变，还欲启口辩白两句，一抹俊雅淡影忽而撞入了视线：“与其争执不休，不如听在下一言。这只鼻烟壶固然不起眼，可毁了也是事实。方才寥寥数语入耳，在下深觉不过是意外一桩。既然如此，不如两位卖个面子给在下，由我来替这位公子赔偿一半。”说着，就拿出了一锭银子。
“这怎么行？我这鼻烟壶价值连城，怎么就是不入眼的货色了？”掌柜眼尖，虽然瞧出面前的公子贵气盈然，可好歹还是自家占着理，绝对不能轻易松口。
这青年没有说话，双眉锁得更紧。漱玉站在一旁有点看不过去，上前捡起地上的碎片，故意对着胤禩埋怨：“表哥，这种破烂玩意儿你还愿意出价一半？送到府里让我赏给下人还嫌丢了脸面，更何况别人也不一定领情。他们要去见官更好，看谁能说出个是非曲直来。”
此言一出，掌柜的心下一片雪亮。
看来这两位公子果然出身不凡，怕不是扯上官宦就是氏族子弟。他原本只想讹些银子也不愿惹麻烦，听漱玉这话中留的余地，忙不迭收下了胤禩的银子，再不敢强词夺理：“这位公子说得是，小人不过是一时之气，既然公子愿意代人赔偿，小人吃点亏也无妨。”
喧闹散去，胤禩和漱玉两人并肩走出店铺。那位青年略一犹豫，终究还是追了出去，口中自然是致谢的话：“两位贵人留步，多谢在店铺内为在下解围。”
胤禩摆了摆手，嘴角却是微扬了起来：“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出门在外，还须多留一个心眼。刚才的掌柜有心闹事，你与他理论也是徒劳无益。”
“多谢公子提点。现在虽过了饭点，但前面正好有座天香楼，不知两位是否肯赏光，让在下一表感激之情。”青年拱手一揖，眼神甚是诚恳，叫人推脱不得。
屏风隔开的一方雅间里，小二利落地端茶倒水，青年翻开菜单略看了几眼：“先来一个招牌的黄山炖鸽，再来一个红烧果子狸、杨梅丸子和蜜汁红芋，两位公子想吃些什么？千万不要气。”
余光撇过身旁的人，胤禩低声征求般的询问，格外温柔：“表弟，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香菇板栗，”手托着香腮，漱玉看上去像个稚气未脱的富家公子，可观察力却是一流：“如果我猜得不错，公子该是徽州人吧？对了，咱们已经同桌吃饭，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
“在下张廷玉，字衡臣，安徽桐城人。”张廷玉拱了拱手，言谈间仍是谦逊非常。
然而，这几个字甫一出口，漱玉握住的茶碗随之一晃，茶水几乎全洒在桌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是大学士张英之子，也是后来雍正朝的宠臣之一。
偌大一个京城，他们竟然还在此处狭路相逢，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再想了一想，按照现在的年代，这时的张廷玉大约在二十岁上下，还没有参加乡试，难怪不惹眼了。
胤禩像是不知对方家世，依旧是心无旁骛地笑道：“原来是张兄。我姓艾，这是我表弟郭安。”胤禩在姓氏中各抽取一字，至于安就是安亲王府的代称。
漱玉扫了张廷玉一眼就算是打招呼，后者表面上不露分毫，内里已经开始留心观察。
小二布菜完毕以后，张廷玉端起了酒杯，率先启口：“刚才的事，多亏艾兄和郭兄周旋。廷玉先干为敬，请。”
“张公子气，请。”重生以来，漱玉还没机会畅饮一番，暗自庆幸扮男装的明智。
孰料下一刻，手中的酒杯突然被抽走，胤禩的俊颜上泛起一丝淡笑，冲着张廷玉颇为歉疚地解释：“她年纪还小，这一杯就由我这个兄长代了，衡臣兄请。”
漱玉扁嘴，眼巴巴地瞅着胤禩一饮而尽，可是外人在场她也不好发作。
张廷玉陪着饮了一杯，举杯时却不动声色地看了两人一眼，状似无意的添了句：“艾兄与郭兄的感情真好，即使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俏脸一红，漱玉默不作声，而是下意识瞥向了胤禩。他心领神会地同样望过来，接着目光又是转向了张廷玉，扬起了嘴角：“我与小安从小一块长大，自然情分不同。再者，我也不瞒衡臣兄，她其实是我表妹。”
张廷玉闻言先是一愣，眼光落在漱玉脸上少顷，忽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这就难怪了。我先前还道这天底下竟有如此秀丽的少年，原来真是一位姑娘家。”
“张公子实在太谦。”秀致的眉梢微弯，漱玉直言点破，“常言道虎父无犬子，令尊乃是当朝大学士，公子同样有名士风范。只是刚才面对那无赖掌柜，公子怎地干脆不让他去告官？这样他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啦。”
这一回，连胤禩眼中也浮现惊奇，更不提张廷玉张口结舌的表情：“姑娘怎么会知道家父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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