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重生之泼皮福晋 第六章 君子调冰

第六章 君子调冰

目录:重生之泼皮福晋| 作者:简歌| 类别:其他类型

    晚宴散后,漱玉一直有些事情想不通。

    从姑姑的举动来看,她应该是想撮合自己与胤禛。但是如果记忆没有差错,胤禛应该在康熙三十年已经成亲,福晋是乌喇那拉氏。

    难道说,姑姑让她去当侧福晋?

    这根本是说不通的。且不论姑姑的想法,凭借自己这般的高贵出身给胤禛做小,简直就是打了安亲王府的脸面,而且也是不给乌喇那拉氏安生,皇上决不会允许。

    漱玉坐在绣凳上冥想出神,连屋子里走入了人也不曾察觉。直到那侍女端了洗漱的铜盆与白绢走到眼前,漱玉方才惊醒过来,若有所思地问:“知春,今天坐我旁边的,就是四阿哥?”

    知春是宜妃指派来服侍的,她先是替漱玉摘了镯子和戒指,再将一双玉手浸没在清水中,用白绢细心地擦拭着指缝,絮叨了起来:“是啊,四阿哥性子冷淡,人却是好的,格格若是能……倒是极好的一桩事。”

    说完,还特意瞅了漱玉一眼,掩嘴笑得颇为暧昧:“格格问起四阿哥,是不是想知道他的情形?放心,娘娘决计不会叫格格吃亏的。四阿哥是佟皇后的养子,身份又高,办差也好,如今只有一位侧福晋两位庶福晋,一进府便能当家做主,多好的姻缘。”

    “四阿哥没有嫡福晋?”漱玉反手握住了知春,有点难以置信地问。

    “没有啊。”知春狐疑地看着她,小心地拨开了主子的手,再用干净的布替她擦干,“照理说,四阿哥的年纪是早该指婚了,不过因着佟皇后的缘故一直拖着婚事。前年佟皇后去了,四阿哥理应又要守孝,眼看期限将满,再加上明天又是大选,才提起了这茬儿。”

    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漱玉还是印象深刻的。她应该是康熙二十八年薨的,怎会无缘无故挪后了三年?看来重生以后,许多事都有了不小的变化,或者串联在一起,真的能改变最终的结局。

    知春见她脸色微微有变,以为是少女思量又起,赶忙笑呵呵地劝慰:“格格用不着多费脑筋。说句不知轻重的话,以您这般的出身和才情样貌,宫里的娘娘也是当得的,四福晋之位怕是探囊取物的。”

    此言一出,漱玉彻底寒下了一张俏脸,一扫先前的和善假面目:“这话在我面前说就罢了。你好歹也是宜妃娘娘跟前的人,这话不仅仅是不知轻重,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可就是一条罪状。”

    知春先前觉得漱玉年幼,如今看她虽年轻,冷下脸倒真有主子的架势。再者,这些话确实说得不妥,也就悻悻地闭了嘴,专心服侍她换上纳纱衬衣就寝。

    原以为,冷面王在筵席上的说辞不过是套,肯定不会落实行动。到了第二日下午,漱玉刚明白过来,是她低估了对方的能耐。

    过了未时,窝在殿里即使一步也不动,漱玉也觉得热得难受。知春摇着羽毛扇为她拨凉,可惜这一丝丝风实在没什么用,过不多久薄薄的衣衫就贴在背脊上,浑身汗腻。

    “四阿哥来了。”一个年齿尚幼的婢女进门,顺带将一个晴天霹雳抛给她。

    漱玉听见这个名字,几乎要从软榻上跳起来,眉头早已拧作八字:“他怎么来了?”

    知春受了昨晚的影响,权当漱玉是害羞的表现,不禁抿嘴笑了起来:“还用说?四阿哥准是对格格上了心,所以办完差事就到翊坤宫来找人呗。”

    漱玉用碎花小帕抹了下额角,顺便抹掉了一排黑线:先不说前世自己有多讨厌胤禛,胤禛又有多厌恶她,反正他中意的调调,绝不是自己这种。

    看看皇后乌喇那拉氏稳重大气,贵妃年氏柔情似水,熹妃钮钴禄氏大智若愚,总而言之就是没有她这样性格爽利的,可见胤禛的品味之诡异。(其实,诡异的是八爷)

    漱玉还在胡思乱想,胤禛已得了宜妃允许,跨入了翊坤宫的后院里。女子的闺房自是不能进,只能是漱玉被人半逼迫地推出门,正对上那张森寒如僵的脸庞。

    “格格身子不好?”胤禛刚想伸出手虚扶一把,就看见漱玉马上缩回手指,眉梢隐约一动,“要不要传召太医?”

    “不劳费心。”漱玉离胤禛远一点再远一点,她实在不想勉强扯出笑。不仅因为天性如此,更因为对着胤禛,她是无论如何也摆不出好脸色的。

    一个害死至亲兄弟的人,一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人,纵使是有天大的理由,漱玉从内心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对待胤禛。她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将这点深沉的心思掩饰得最好,却不代表厌恶感就消失不见了。

    殊不知,另一厢的胤禛也存了别的心思。

    宫中行走的人,从小会学的就是察言观色。这位郭络罗家的格格讨厌自己,而宜妃又三番两次地撮合,勾起了胤禛的一丁点兴致。故而一反常态,亲自登门来相邀,就是想看一看这位格格是真的厌烦,还是欲擒故纵罢了。

    “格格好像很怕热?”胤禛的目光停留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面正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见她皱了下眉,但没有言语的别扭样子,胤禛的语气透出了些许不耐:“不如跟我去迎翠阁,那里有个挺大的冰窖,里面存着大块儿的水晶山。”

    所谓水晶山,就是大冰块的美称。漱玉想一口回绝,可又被这个水晶山引诱,最终还是勉强地屈膝甩了个帕子:“那就劳烦四阿哥了。”

    紫禁城膳房众多,基本每个宫院都有各自的膳房。除了著名的御菜膳房,养心殿旁侧还有一个内御膳房,无数珍馐出于此地。迎翠阁离内膳房很近,相当于皇家的私下冰厨,专门提供帝王的消暑冰品。

    胤禛和漱玉去的时候,除了几个拜唐阿和厨役之外,他们意外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这人站在一张矮桌前,桌上放着一只青花瓷盘和小座水晶山,他将袖子撩得老高,露出修长的手臂,手中拿了一把银勺子猛敲。击碎的小冰块晶莹闪亮,零星的碎末飞溅在他的手臂上,几乎与白皙的皮肤融为一体。

    “老八?”胤禛有点惊讶地唤了一声,这人应声回过头来,不是胤禩又是谁?

    胤禩同样没料到是他们,眼光在漱玉脸上逗留了顷刻,随即又挽唇一笑:“四哥和格格也来讨点冰品?”

    其实,漱玉看见胤禩就觉得尴尬。毕竟从潜意识里,她始终都将自己当做是八福晋,这辈子心心念念,也还是要嫁给胤禩的。所以难免的,有点红杏出墙被抓包的窘迫。

    “你自己动手作甚么?”胤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横了身边的厨役一眼,厉声道,“这些奴才都是发了昏了,竟然叫主子亲自动手。”

    厨役打了个寒颤,立马走上前要取过银勺,却被胤禩制止了:“四哥冤枉他们了,是我自个儿要动手调冰的。”

    既然胤禩开了口,胤禛的脸色略缓,令几个奴才同时长舒一口气,有些感激地瞟向这位贯来温和的八阿哥。胤禩也是个体贴人,便挥手让他们出去,嘴角慢慢上翘:“不如请四哥和格格坐下来,让胤禩弄些冰点尝一尝?”

    胤禛站在那儿面孔一板,漱玉倒是颇为高兴,暗道这才是自家贤良淑德的八爷嘛。

    宫人搬过来三把座椅,再给胤禛和漱玉添了两只瓷碗,就识相地出去将门阖上。他们两人围着桌几而坐,胤禩站在另一侧继续将冰敲作小块状,又拿了一把银质小刀准备将莲藕和菱角切成小片。

    漱玉见他拔出刀,心里都随之一抖。她还记得,他以前学骑射时受过割伤,在右手食指以下划出很长的口子,于是下意识从他手里夺过了刀,生怕他一不小心又划破了。

    在她夺刀的一刻,胤禩瞬间睁大了眼睛,但随即就眯了起来,笑意盈盈。胤禛的视线略斜了几寸,又马上收了回来,面色如常。

    反而是漱玉无意间碰到了胤禩的手,清颜无可遏制地染上一抹潮红,急忙辩解:“我是怕八阿哥伤到了手。呃,不是,是我比较擅长这个。”

    对于她拙劣的解释,胤禩是一哂置之,而胤禛则是轻嗤了一句:“格格也将我们八旗男儿瞧得太娇弱了。老八的骑射虽非最佳,也不至于如此荒疏。”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漱玉挑起一侧秀眉,不服气地回道,“下次有机会比了才知道。”说完,握着刀柄将莲藕切成薄片,动作既熟练又利落,确实出乎两人意料。

    “格格在府上亲自下厨?”胤禩将藕片叠放在冰块上,难掩讶异地启口。

    漱玉想起了上辈子的趣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当然不是。我一点菜也不会做,只是从小跟小子们一起长大,舞鞭弄刀是学会了,女红之类就记不下半分。”

    胤禛没有做声,表情却摆在那儿。胤禩倒是不以为意,反而温声相劝:“格格不用在意。学会了女红之类,也不代表以后能用得着。譬如那日胤祯要杏子,又如今日切藕片,寻常女子就比不得格格了。”

    漱玉轻微地颔首,心头自然是一暖。

    胤禩最后从五彩瓷罐里舀出甘蔗汁,将米黄浓稠的酱汁浇淋在藕片和碎冰块上,用勺子稍微搅拌几下,清甜的香味伴随着一阵阵凉爽而来。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一句诗来。翠盘擘脯胭脂香,碧碗敲冰分蔗浆。”

    漱玉吃得正尽兴,连冷面王尝到这盘雪藕丝时眼中都有些喜色,没想到胤禩突然诗兴大发了,漱玉不禁撇了撇嘴:“吃完了,还有没有?”

    漱玉破坏气氛地一嚷,使得诗情画意瞬间化为乌有。胤禛和胤禩同时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写着□裸的鄙夷:你就是个盛饭的桶,除了吃还是吃。

    “咳咳,你们继续对诗,我去冰窖里再看看。”漱玉用咳嗽掩盖尴尬,刚起身却被胤禩拉住了,一脸优雅温柔的微笑:“还是我陪格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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