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官宦之后

    李无汐把凝香带到一个僻静的村庄，那里有他事先从一户农民那里买来的一间农舍，李无汐拉着凝香进去，后者颓然坐在椅子上边哭边道：“你为什么要丢下小俊，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一起？为什么？”李无汐道：“你冷静点，小俊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活下去，这也是小俊最希望看到的。(我)”

    凝香哭喊道：“可是小俊跟了我三年，对我又那么好，他就这么死了，我……他还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我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踏在他的尸体上活下去？”李无汐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小俊不会怪你，他只会为帮到你感到开心。他只希望你开开心心地活下去，难道你想他死不瞑目吗？”凝香掩脸痛哭起来，不再说话。

    李无汐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愧疚地道：“对不起，要不是我掉以轻心，忽略了郭二娘，小俊也不会死。”凝香含着泪摇摇头，道：“不怪你，是他们太可恨了。”李无汐道：“我知道你不愿意看到这样地结果，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开心地生活下去，带着小俊的那份期待生活下去，明白吗？”凝香哭声渐渐压低，最后停止，哽咽着轻轻颔首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李无汐知道她还没有完全顺过气来，心情还没有恢复平静，就静静地站着，过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你学过武功？”凝香惊讶地抬头看着他，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原本一刹那的惊讶很快就消失不见，表情恢复了平静，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李无汐一怔，继而皱起了眉头，说道：“什么意思？”凝香解释道：“因为我练的是一门奇怪的内功心法，不能用到攻击上，也没学过其他功夫。”李无汐当然疑惑不解想要问个明白，但是他要问凝香的实在太多了，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而且现在都四更天了，这位弱质纤纤的美女怕也累了，就让她先休息吧，于是说道：“有些事我明天再问你，你暂时住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走出这间屋子，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你先休息吧。”

    李无汐安慰几句，又交代几句，然后出了农舍，飞身返回倚翠楼。

    彩鸳早就收拾好了细软，因为心中喜忧参半，心事沉重，根本难以入睡，刚睡去不久就醒过来了。她早早就起床到楼下去，客人基本上都走了，楼下显得很是安静，只有几个倚翠楼的姐妹坐在桌边说说笑笑，见到彩鸳后说道：“彩鸳姐姐，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彩鸳微微颔首，扫视大堂没有发现李无汐，心中有点失望又有点担忧。他是走了还是……但转而一想，这些庸脂俗粉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睛？她刚转身想回去，李无汐就进来了，看见楼梯上的彩鸳，他说道：“彩鸳姑娘，这么早就起来了，也不多睡会。”

    彩鸳惊喜地回头，看见说话之人正是李无汐，微笑道：“妾身已经休息好了，多谢公子关心。”她楼下的几个姐妹眼都大了，李无汐也眼直了，冷艳美人难得一笑，果然魅力十足。李无汐道：“姑……姑娘的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彩鸳道：“都收拾好了，公子稍等。”说罢就迈开轻盈的步伐，窈窕的身影隐没在楼上转角。

    不久，她就拿着一个包袱下来了，对李无汐说道：“妾身已经准备好，公子，我们可以走了。”她牵起李无汐的手示意可以离开了，笑靥如花。

    冰山化了！这座冰山因为自己而化了！这是李无汐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柔荑在手，处子幽香扑鼻而来，他不禁心神一荡，都有点想入非非了。”他压下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带着彩鸳离开倚翠楼，回到他住的客栈，叫掌柜多开一间房，然后领着美女上楼而去。

    楼下的食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人进来，眼睛瞪大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嘴巴张得老大合不上来，感叹花魁的美貌果然是倾国倾城。不过，他们也已经知道那个看起来文弱无力的少年郎是什么人，哪个还敢打美人主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上楼去。进入彩鸳的房间，李无汐道：“你暂时先在这里住下，找到去处再离开吧。”拿出她的卖身契递给她：“从今以后，你就是自由之身了，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吧。”彩鸳并没有拿走卖身契，眼睛里水气升腾，说道：“彩鸳愿意服侍公子。”李无汐道：“我为姑娘赎身，并非要得到姑娘，姑娘也不必委屈自己，找个真正怜惜你呵护你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过些平淡快乐的日子吧。”

    彩鸳道：“公子怜香惜玉侠义心肠，彩鸳自然明白，但是彩鸳是真心想要服侍公子的，并不是一时的冲动，也不是因为感激公子。再说，彩鸳自幼在青楼长大，除了会几支歌舞，别的什么也不懂，根本养活不了自己，天下之大也没我容身之所，到头来彩鸳岂不是要重操旧业？”李无汐也沉默了，她说得不无道理，像她这样的倾城绝色，免不了要受人觊觎，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自保？若是遇到那些色胆包天的人，岂不是要误了她一生？一时也为难了。彩鸳含着泪说道：“彩鸳愿意永远服侍公子，求公子成全。”说罢屈膝就要跪下去，李无汐急忙扶住她，道：“既然如此，姑娘就先跟着我，日后找到了归宿再离开不迟。”彩鸳道：“除了公子，彩鸳不会再服侍其他男人。”李无汐有点伤脑筋了，说道：“姑娘饿了吧，我们先吃饭吧。”

    彩鸳垂首沮丧地道：“公子是不是嫌弃彩鸳蒲柳之姿，身份卑贱，不配服侍公子？”李无汐道：“姑娘多心了，我绝对没有这种念头。罢了，你要跟着我就跟着我吧，日后你找到了好的归宿，想要离开我也绝不拦你。”彩鸳坚定地道：“彩鸳只服侍公子一人，今生今世绝不会离开公子。”李无汐又头疼又无奈，说道：“先吃饭，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陪花魁美女吃完饭后，李无汐就去找凝香，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摆着几碟小菜，看起来味道还不错，他一怔之间，凝香又从厨房端了一盆汤进来放在桌上，道：“你来了，刚好做完饭，一起吃吧。”李无汐一愣，眼睛睁大了几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样都是你……你做……做的？”

    凝香淡淡笑道：“有这么惊讶吗？我们花魁参赛者除了琴棋书画歌曲舞蹈之外，还必须学会下厨，你家中那位美女花魁的厨艺也绝对不差，以后你有口福了。”李无汐道：“本来我今天就可以有口福的，可惜我已经吃饭了。”“你已经吃了？”凝香有点小失望。李无汐道：“不过陪你吃一点还是可以的，撑不死。”然后在凝香的抿嘴一笑中在她对面坐下。凝香的厨艺确实不错，做的菜味道竟然不差于望江楼名厨做的。凝香见他挟菜入口，小心翼翼地问：“味道如何？”李无汐没有开口，竖起大拇指来给她答案。李无汐只吃了几口，就静静地观看美人入食，她的食相真的很优雅，没有刻意为之，却表现出一种矜持，一种贵气，就像金枝玉叶的郦雅茜。

    不知道是吃饱了还是感觉李无汐的疑惑，凝香忽然放下碗筷，说道：“你想问我什么？”李无汐道：“我想问的很多，比如你的身世，比如留香楼和厉文龙的关系，你和厉文龙的关系，还有你学的那种奇怪的武功等等，这些我都想知道。”凝香垂下眼眸，闪过一丝悲伤，忧郁着声线说道：“我的身世？我……我姓杜……我父亲原是东琼的左丞相。”

    “啊！”李无汐真的吓了一跳，想不到她一个风尘女子原来竟然有这样显赫的家世。他收住心神，说道：“那你怎么会流落风尘？”杜凝香抬起脸看着他，只是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因为我已经家破人亡了，全家抄斩，我是唯一一个幸存者，但还是逃不了任人鱼肉的命运。”说完再也克制不住，放声痛苦起来，那晶莹的泪珠滚滚落下，迅速打湿她的脸颊，滴落在她胸前的衣襟上。又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女子，李无汐在心里叹气，见杜凝香哭得伤心，一点停下来的预兆都没有，心中也是不忍。

    他性格一向带着柔弱，为人又风流多情，最见不到美人流泪，如今杜凝香哭得肝肠欲断，声嘶力竭，心中大是怜悯，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柔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杜姑娘你……”杜凝香不等他说完，一把抱着他的腰杆，把泪颜埋在他的腰腹上，继续痛哭。美女抱着他哭泣，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多次，但这次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美女，他身体一僵，有点不知所措，不敢再动，只能看着她任由她抱着自己伤心痛哭。

    最后，李无汐实在不忍心了，就伸手轻轻拍着她的玉背安慰她。也许是哭够了，杜凝香从悲伤的迷雾中回神，发现自己和李无汐姿势暧昧，脸颊霎时红上加红如火烧，急忙放开李无汐，支支吾吾地道：“对……对不起，我……我……”

    李无汐也尴尬地退开一步，说道：“没关系，你现在没事了吧。”杜凝香轻摇臻首，举袖轻轻拭去泪水，道：“我现在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吧，留香楼的幕后老板就是厉文龙，其他人都只是他的傀儡，他的野心可以说是路人皆知的了，他要成事留肯定需要一大笔钱财，而留香楼就是他的一个收入来源。”李无汐深有同感，点头同意她的说法。开妓院可以说是现在最赚钱的一种方法，以留香楼的规模，收入自然是相当的可观，再有杜凝香这个花魁种子，以她的才艺美貌和秦淮五大名伶之一的声名，那么多的人愿意为她一掷千金，留香楼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了。

    杜凝香道：“这些年留香楼都不知道为厉文龙创造了多少收入，又很多姑娘都不是卖身进入留香楼的，而是被拐卖或者被威逼才进了留香楼。有的不愿意接客，不愿意受辱，一进去没多久就自尽了，其余的就只能强颜欢笑，吞着泪任人侮辱了，这些年来枉死在留香楼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的了，看样子恨不得把厉文龙碎尸万段。李无汐小心问道：“你也是没拐卖进去的？”杜凝香摇头道：“不是，我进去的原因很复杂，既有厉文龙的强迫，又有我自愿的因素。”

    “啊！”李无汐一愣，一时未能明白她的话什么意思，狐疑地点头她一眼，说道：“你和厉文龙什么关系？”杜凝香说道：“他就是害得我家破人亡流落风尘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