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意乱情迷（一

    李无汐一直找到淮南一带，依然没有吴映雪的消息和踪迹，算算日子五天之期已过，想到和余化元约定了五天的时间，不若回去看看余化元有没有找到，于是便起程返回太行山。{.我们的 网址}

    回到两人寄住的猎户家中，余化元已经在等他，只是屋里似乎不见吴映雪，李无汐的心直往下沉。余化元见到李无汐，急忙站起来：“主公。”李无汐急急开口问：“找到映雪了吗？”余化元摇头道：“没有……”李无汐激动不已，道：“那她到底在哪？”余化元道：“主公先别激动。”李无汐大声道：“我能不激动吗？映雪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余化元道：“主公放心，主母已经安全回到苏州了。”李无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狐疑地问道：“你说什么？”

    余化元道：“主母为飞云阁的人所救，现在已经安全回到苏州了。”

    李无汐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喃喃道：“原来是他在帮我。”

    余化元道：“那主公，我们可以出发回家了吗？”李无汐颔首道：“好，带上药材，我们回去。”

    李无汐、余化元和四个镖师等一行十数人运上药材向东南而行，数日的路程后进入黄淮平原，余化元道：“主公，还是走水路比较好，既快又省力，此去苏州陆路并不太平，走水路也许还比陆路安全。”李无汐略为一想，道：“好。”

    李无汐买下一艘大船，载上药材和人员，沿着淮河之流南下，不久就进入淮河干流，向东而行，等到淮安即可沿着大运河南下直达苏州了。李无汐和余化元站在船头，前者道：“经过这么多天，余老可想到掳走映雪的是什么人了吗？”后者道：“主公和那些人交手了吗？”李无汐摇摇头：“我一追去他们就逃了。”余化元道：“但是属下和他们交了手，依我看，他们的武功很诡异，也很少见，不像是武林中有名的各大帮大派的武功路数，也不像是各大世家的武功路数，而主公得罪的人应该也不多。”李无汐想想道：“这么说真的是天魔教？”余化元一惊：“天魔教？”李无汐道：“这是我的私人恩怨，你不要过问。”“是。”

    这时，一阵清幽的琴声传入两人耳朵里，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最后两人发现这琴声是从不远处的一只船上传来的，举目望去隐约可见船上女子苗条的身姿，就是看不见面容。余化元道：“主公，听这琴声如此优雅，想必也是国色天香之人，主公要不要去和他交流一下抚琴心得？”

    李无汐白了他一眼，道：“你道我是花痴么？”余化元道：“但以主公您风流的个性，应该不会错过这样的佳人才对。”李无汐无可奈何：“就算我去拜访，如此唐突，人家未必会见我。”余化元道：“主公连盟主千金和北匈国公主都弄上手了，怎么会因为她而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李无汐微愠道：“这不是信心不信心的问题，你不要乱扯胡言。”余化元果然不敢再言。

    李无汐的大船承载过重，速度自然就不及那艘小船，过一会儿两船就接近很多了，李无汐得以清晰地听见那船上的琴声，不由一下激灵，这琴声他自然熟悉，是出自宋湘湘之手。

    余化元见他表情变化，心中明白了几分，道：“主公认识那舟中之人？”李无汐摇摇头否认，余化元道：“那主公为何不过去？”李无汐翻了一下白眼，道：“认识就一定过去吗？”余化元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这时，那船上的两个人已经可以看见他们，一个对李无汐来说已经很熟悉的声音娇柔地道：“想不到能在这里碰上李公子，可否过来一聚？”

    余化元低声道：“主公，那舟中女子是什么人？”“一个歌妓。”李无汐正想拒绝，余化元低声道：“人家盛情邀请，不要拒绝失可礼数。”李无汐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余化元道：“属下能安什么心，属下安的都是好心。(.)”他无视李无汐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对宋湘湘道：“姑娘盛情邀请，我家公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宋湘湘道：“公子能来，湘湘倍感荣幸。”

    李无汐低声道：“余化元，你在搞什么花样？谁允许你替我答应的？”余化元笑道：“主公，这个女人不简单啊。”李无汐一怔，自己与宋湘湘相处好一段时间才发现她并不简单，余化元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未免太神了吧。他说道：“何以见得？”余化元道：“主公想想，她以一个歌妓身份在白天出现，足见蹊跷，而且她竟然主动邀请主公过去，而且那船上只有她和两个婢女，事情透着古怪。”李无汐恍然大悟：“有道理，你既然知道她不简单，为何还要擅自作主答应她的邀请？”余化元道：“她的出现，显然是为了主公你，既然如此，主公逃避还不如去面对，让一切疑团迎刃而解。”李无汐一想又觉有理，点头道：“有道理，你就停在这里等我。”余化元摇头道：“主公放心去吧，此女既然藏之极深，一点也不显山露水，主公要知道她的底细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药材的事属下会替你办妥。”李无汐道：“你总不会要我在那待个十天半个月吧。”余化元道：“只要主公愿意，相信那位姑娘会无限欢迎，或者，你可以考虑包下这画舫。”李无汐道：“我会考虑的。”他脚步轻移，从船头跃起，踏波而行，登上了宋湘湘的画舫。余化元捉狭一笑，暗想凭他主子的风流性格，恐怕这个湘湘是在劫难逃了。

    李无汐在船头对宋湘湘道：“在下来访，多谢湘湘小姐赐见。”宋湘湘道：“公子请进。”

    李无汐进入船舱，道：“多日不见，湘湘小姐依然光采照人。”宋湘湘嫣然一笑，道：“公子家中几位才真的是国色天香，湘湘蒲柳之姿岂能与公子的娇妻相比，公子不必挖苦湘湘了。”李无汐道：“在下所说句句肺腑，不过能在此时此地见到湘湘小姐，实在让在下感到意外。”

    宋湘湘一怔，抿嘴一笑道：“湘湘虽然已经是无罪之身，但因为上次那件事，已经没有人敢再上湘湘的画舫了，湘湘这生意哪里还做得下去？”李无汐道：“如此说来，是在下拖累了小姐。”宋湘湘道：“不能这么说，湘湘还要感谢公子呢，不知道公子是否记得，湘湘曾经说过，我已经厌倦了这风尘之所的朝生暮死的生活，公子让湘湘得以摆脱这烟花之地，实在是有功无过。”李无汐道：“湘湘小姐口才了得，竟然把在下的过失说成了功劳，叫在下情何以堪？”宋湘湘道：“湘湘所说也是句句肺腑，以前来去匆匆，不曾留意自己路过的风景，如今细细看来，这江山竟然如此美好，非画而美如画。湘湘能有闲情领略这里的风光，还要多谢公子呢。但不知公子此行何往？”李无汐道：“在下打算从商，所以北上采购货物来做些小本生意。”宋湘湘道：“上次湘湘还以为公子只是说笑，想不到是真的，以公子这等绝顶武功，只做个商人，实在是太可惜了。”李无汐道：“人各有志，在下并无争名逐利之心，只想平淡了此一生，这条路最适合不过了。”“平凡一生，平凡一生。”宋湘湘喃喃自语，半晌后道：“公子再陪湘湘对饮一次如何？”对青青和翠翠道：“快上酒菜。”“是。”青青翠翠欠身出去。

    婢女奉上酒菜，宋湘湘挥手叫她们下去，斟了两杯酒，对李无汐道：“这是公子喝过的‘春雪’，是南越贡酒哦，公子今天再尝尝如何？”李无汐道：“如此说来，在下可是沾了小姐的光才能喝到这贡酒，呵呵。”他喝下一杯，还是感觉入口清香而不烈，入肚不同别的酒那般烫热，反而是凉凉的，无怪名为春雪。李无汐道：“果然是好酒，在下第一次喝的时候竟然喝不出它的真正味道来。”宋湘湘轻笑道：“那公子可要多喝几杯了。”她的笑自然还是迷人如昔，但是有句话说习惯成自然，李无汐和她接触多了，对她的笑的免疫力倒增强了不少，只是眼前一亮，马上就平静下来了。宋湘湘想不到李无汐的定力短时间内增强了许多，颇感意外，但这一丝讶异并没有显诸形色。

    “湘湘敬公子一杯。”宋湘湘仰首喝下一杯，纷颈微露，洁白无瑕，甚是诱人。

    两人你一杯来，我一杯往喝了足足十杯，宋湘湘的脸颊已经飘起两片红云，玉唇鲜红欲滴，眼波流荡，足显魅力。李无汐半开玩笑道：“湘湘小姐的酒量实在让在下佩服，你不会是想灌醉我吧。”

    宋湘湘自然听得出李无汐话中有话，其实两人彼此都有灌醉对方之意，有道是“酒后吐真言”，他们都希望能在对方喝醉以后得知自己想要的消息。宋湘湘也莫测高深地道：“公子海量，湘湘怎么可能灌醉公子？湘湘倒觉得是公子有意要灌醉湘湘。”

    李无汐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若小姐真的醉了，不怕在下乘你酒醉之际辣手催花吗？”

    宋湘湘羞涩一笑，道：“公子身边百花环绕，想必是惜花之人，怎么会对湘湘辣手催花？湘湘对公子是放一百二十个心，不如我们今天一醉方休。”

    到得太阳下山，两人都已有了三分醉意，李无汐当先道：“小姐真是海量，在下自愧不如。”宋湘湘道：“公子过奖，湘湘已经醉了，可不敢再喝了。”李无汐道：“刚才小姐不是说一醉方休吗？”宋湘湘道：“对，一醉方休，那湘湘再敬公子一杯。”

    又是一杯酒下肚，李无汐道：“小姐离开风尘是非之地，以后有何打算？”宋湘湘拿着酒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道：“湘湘除了会弹几首曲子，会跳几支笨拙的舞蹈，可以说是一无所长了，还能抱什么样的奢望？离开画舫只是暂时的想法，如果以后无以为生，恐怕又得重操旧业了。”她说得真切凄恻，李无汐为之动容，疑惑地问：“这两年来有那么多人为小姐一掷千金，小姐的积蓄应该也可以让你以后的生活衣食无忧了吧。”宋湘湘道：“公子以为那些钱全都归湘湘所有吗？”李无汐一怔：“难道不是吗？”宋湘湘道：“那些钱大部分都归老板所有，我能得到的不过九牛一毛罢了。”李无汐对这一行无所了解，痴地问：“你们还有老板？”宋湘湘道：“当然要有个老板，我们哪天去哪个城市，逗留几天，都有老板决定，老板也负责我们的安全，若不是有他给我撑腰，我的清白哪里还能保留到现在？”李无汐开始同情起来，说道：“既然如此，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干这一行了。”宋湘湘道：“谈何容易？我虽然说是暂时离开画舫，其实只是老板让我休息几天，哪天他想要我回去了，只要一句话，我还是要乖乖回去的。”李无汐道：“难道就没有办法让你脱离这个烟花之所？”宋湘湘道：“办法不是没有，只要有人能帮我赎身，但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出得起这个钱。”李无汐沉吟片刻，忽然有意帮她一把，于是问：“需要多少钱？”宋湘湘喜道：“公子愿意帮湘湘赎身？”李无汐不置可否，宋湘湘道：“不知道公子能拿出多少钱来？”李无汐想了一下，除了镖局和商行的开支，还有白嫣儿五女的衣食，他现在估计能拿出二三十万两来，说道：“二三十万两银子在下还拿得出来。”宋湘湘失望地道：“老板根本就是把我当做他的摇钱树，没有个八十万两恐怕他是不会答应的。”

    “八十万两？”李无汐大吃一惊，想不到宋湘湘的身价已经高到如此地步。宋湘湘道：“能有哪个人能一下子拿出八十万两来？看来湘湘想要离开画舫是不可能的了，除非……”李无汐道：“除非什么？”宋湘湘迟疑起来，面露难色，道：“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听过一个关于雪玉环的传说？”“雪玉环？”李无汐一惊，暗暗警惕起来，终于提醒自己，这个湘湘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宋湘湘道：“对啊，听说雪玉环是一把开启宝藏的钥匙，得到了雪玉环的人，就等于成了一个福可敌国的大富翁，所以湘湘也曾经幻想哪天雪玉环会让我得到，那样的话湘湘要给自己赎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了。不过，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罢了。湘湘这辈子，注定要在风尘中漂泊的了，这是我的宿命。”她越说越凄婉，李无汐为之所动，看着她柔弱中闪着泪光的眼眸，这一看就让他像掉进了万丈深渊，又像置身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找不到自己，失去了清醒的意志。

    不用说，这是宋湘湘那令人谈虎色变的惑心术。见李无汐深陷其中，欲罢不能，宋湘湘以轻柔悦耳的声音道：“公子是否知道雪玉环的下落？”李无汐痴痴地道：“我当然知道，雪玉环就是我的。”宋湘湘很满意这样的效果，道：“不知道能不能让湘湘看一下公子的雪玉环？”李无汐道：“雪玉环不在我身上。”雪玉环一阵失落，追问道：“在谁手中？”

    宋湘湘吊起心等待李无汐的回答，但见李无汐突然皱皱眉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她心中一惊。虽然李无汐那一丝清明是一闪即逝，然后是清醒与沉迷中的挣扎，但已足够让宋湘湘吃惊，她自信惑心术已迈进最后一关，要拿下李无汐完全没有问题，想不到李无汐的意志如此坚强。

    宋湘湘的惑心术虽然接近大成之境，但李无汐此时的内功造诣已经在宋湘湘之上，而且逍遥门和天魔教渊源极深，虽然到李无汐这一代，天魔教的武功并没有传下来，但部分的天魔教的武功和心法已经被融进逍遥门的武功当中，是以李无汐还可以在边缘地带挣扎。

    李无汐的武功造诣宋湘湘是清楚的，如果惑心术都不能控制李无汐，非但自己得不到雪玉环

    ，一旦他清醒过来，自己绝对是打不过他的，急忙猛加一味药，道：“湘湘给公子跳一支舞如何？”李无汐在挣扎当中，自然无法回答，宋湘湘优美的舞姿就展现在李无汐眼前。

    本来，刚才李无汐瞬间的清醒让他知道，宋湘湘在施用惑心术，他当即明白宋湘湘就是天魔女，天魔女就是宋湘湘，对宋湘湘的意图也就再清晰不过了。他知道自己若完全沉沦，等到说出雪玉环的下落，他这条命就要留下来了，便竭力集中意念，企图清醒回来。但是，宋湘湘并不会让他如愿，她的这支舞就是李无汐在北匈国领教过的天魔舞。不过，在北匈国见到的那些舞女的天魔舞自然不能和宋湘湘的同日而语，那些舞女还要依赖琴声的配合来发挥作用，但宋湘湘仅凭其玲珑的身段，曼妙优美的舞姿就足以发挥出魔力，功力自然高出甚多。

    李无汐本来努力提起的一丝清醒意识在宋湘湘的天魔舞的冲击下，面临瓦解。李无汐艰难地想要闭上眼睛不去看她的舞蹈，是以眼睛慢慢眯起来，但是闭上眼睛这个平时毫不费劲的事情此刻却显得艰难无比，他闭眼的速度要慢上百倍。宋湘湘自然看在眼里，他知道虽然李无汐虽然一时难以清醒过来，但是时间越长要完全控制他就越难，而她也已经香汗淋漓了。惑心术舒展起来虽然不用动武，却是同时损耗内力和意志力，比动手搏斗更加吃力。事到如此，宋湘湘也无可奈何了，在心里叹息一声，盈盈走到李无汐身边，微弓起身子，面对面地对李无汐说道：“是不是湘湘跳得不好？为什么公子都不看？”李无汐本来就要闭上眼睛的了，但李无汐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淡雅的香气沁进心脾，让他的眼睛重新睁开，她说话暖暖的香气更让他的定力接近崩溃边缘。宋湘湘抓住机会道：“雪玉环在哪？”“雪玉环……雪玉环……”李无汐到底还是尚未完全沉迷，摇摇头想甩去宋湘湘灌输到他脑子里的想法，宋湘湘大惊失色，这是李无汐清醒的预兆，咬了咬贝齿，坐到李无汐大腿上，一双藕臂挂在李无汐肩上，搂着李无汐的脖子，眼中闪着泪光，以柔弱的楚楚可怜的声音道：“公子，告诉我雪玉环在哪好吗？湘湘的终身幸福就全押给它了。”

    李无汐素来见不得女人流泪，而且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而且温香软玉在怀，优雅的清香丝丝沁进鼻子，他奋起的反抗霎时又坍塌下来，痴痴地道：“在我妻子……手里。”

    宋湘湘见有了进展，喜出望外，虽然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但也算有所进展，宋湘湘道：“在……谁手里？”这次她的声音比以前更加柔弱，但这次不是有意去迷惑李无汐，而是因为她确实已经力竭，意识在一点点流失。但是，李无汐一直在痛苦的挣扎边缘，早已抵受不住，晕了过去。宋湘湘失望不已，轻轻趴在李无汐怀里，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把嘴唇凑到李无汐耳边，运起最后一丝意识和一点内力道：“忘了……今晚这……这件事。”然后，终于筋疲力尽地晕了过去，倒在李无汐怀里。李无汐身体失重，和宋湘湘双双从椅子上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