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云海大陆

    云海大陆地域广阔，其上有十数个凡人国家。而凌云雅的故国晨国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如今晨国已易名为宁国。晨国在云海大陆西南方，离东方的吴国有数万里之遥。

    凌云雅当初出海之时，便是从吴国出发的，她此刻回来，也仍旧是来到了吴国。她收起绝灵纱，化作一个相貌平凡的少女，以匿神术敛起全身灵力。

    她放出神识一扫，发现这里并不是临海城附近，不远处倒是有一个闭塞的小渔村，稍远一点则有一座小镇，再往西是平泉城。凌云雅想了一想，也不想太惊世骇俗，引来轰动被凡人围观，便没有再御剑飞行，施展开轻功前往附近那座小镇。

    已经六年有余未曾回到凡人界，她还是有几分想念的。

    离开时十四岁，如今她已经二十二岁了。这个年纪的凡人女子，绝大多数早就嫁人生子了，只有像她这样走上仙路，才能自主掌控自己的命运。

    如果她没有修仙的资质，师父也没有过世，那么，可以想见，等待她的必然是嫁人生子。而这绝非她所愿。

    不多时，她便来到了小镇之中，因她此刻毫不起眼，她的到来也并未引来他人的注意。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抬头可见炊烟袅袅，街上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一时引得她食指大动。自从筑基以后，因有灵力滋润身体，不但寿元达到了三百年，且无需再进饮食。

    按照修真界的说法，凡俗食物中含有太多杂质，影响修行，因此能不吃便最好不要吃。如果吃了，也一定要运转灵力将杂质驱除。

    六年多没有吃过故乡的菜肴，凌云雅此刻还真有些忍不住了，她来到一间酒楼中。

    此时，酒楼中客人不少，空位不多。她也不打算去楼上包间，就在楼下大厅内坐下。

    因在七彩世界时，吃了三年多的各种肉类，她实在已经吃腻了，便只点了些素菜。她也不怕自己吃不下，能点的全部点上。

    客人多，上菜也慢，等了许久，菜总算送了上来。因她点的菜太多，拼了一张桌子，才将这些菜摆放下来，还是用的最小的盘蝶。

    凌云雅一样一样地品尝下去，也不吃多，每一样只挑一小筷。师父最后逝世之时，那一段时间的定居之地，就是在这吴国之中，师父的墓地也在吴国。对这吴国的菜色，她是非常熟悉的，如今吃着吃着，只觉得好像又回到过去那一段日子。

    师父在习武之上对她要求极严，但在其他方面却又待她极好，从不在吃穿上苛刻她。她想穿什么，师父给她买，想吃什么，师父也会带她去吃。酒楼亦是她与师父常去之地，只是师父如今却已不在了。

    这次回来，首先去师父墓地前拜拜吧，虽知道师父应当早已转世，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去墓前向师父说一声，告诉他自己已经踏上仙途，他的期望自己终于没有辜负。

    想到此，凌云雅又随便吃了一些，运转灵力驱除了杂质之后，便起身结了账。身上从前带的银两尚未丢弃，刚好够她付清饭钱。

    走出小镇，前面是一片山林，荒僻无人。她放出神识，赫然在数里外发现了一个强盗窝。如果是从前，凌云雅说不定还有兴趣管上一管，可是现在既然仙凡有隔，以自己筑基修士的身份，屠杀凡人就太过了。

    凌云雅想了想，既然要去师父墓前祭拜，还是直接御器飞行吧，免得要在路上花去不少冤枉时间。

    她也不用冰灵剑了，直接放出极品灵器天月长矛，以最快的速度向当初葬师之地——华阳城附近的分水岭飞去。

    每当灵力耗尽，便停下来恢复一阵，待灵力回满，便再次驾起天月长矛赶路。五天之后，她终于抵达了分水岭，在附近买了一些纸钱祭品等之后，她这才回到当日旧居。昔时建在山上的茅草屋尚在，回到屋中，屋内当初离开时她便已清理一空，此刻空荡荡的，只余下遍地灰尘蛛网，一片寂然。

    师父的墓地就在屋外不远处，凌云雅来到墓前拜了拜，将纸钱、金元宝等等烧给了师父，自己的经历也一五一十地一一告知。想到自己下一次回到这里还不知是何时，她随后又将师父的墓移到了空间之内。

    接着，她在分水岭上停留了半个时辰后，她再次驾起天月长矛前往晨国。晨国离此实在太远，她只有全速赶路，才能尽快抵达。途中，她顺路前往了另一个当年隐居之地——安国之中取回了母亲遗骨，祭拜之后，也同样移入空间之内。

    路上并无波折，她倒是偶尔在一个国家发现了几个修真者，但修为都只是炼气期而已，而且她看到那几个人，似乎还都属于同一个修真家族，可这家族实在太低级，族中连筑基修士也没有。

    她当然没兴趣去同他们打招呼，神识扫了扫便略了过去，直奔昔日的晨国，如今的宁国。

    凌云雅飞得极高极快，以地上凡人的目力，根本很难发现她。她只在灵力耗尽之时，才会下来略作休息，恢复灵力。

    只是，这凡人界灵气实在稀薄，根本不足以供她恢复，她只能大量消耗中品灵石，用得她甚是心痛。之前所购的上品回灵丹，能补充的灵力太少，只够炼气修士使用而已，早在来云海大陆的途中就被她吃完了。看来，待了结凡俗之事后，必须得去云海大陆的修真界走走，收购一批回复灵力的丹药，用中品灵石恢复真的太奢侈了。

    三个多月后，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如今的宁国。

    她也不急着去宁国都城，首先花了一段时间将宁国境内所有地方全部搜索了一遍，终于，在宁国都城兴都附近一处深山之中，她发现了一个小型的修真家族，族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才炼气六层而已。

    而除此之外，宁国之中竟再无其他修真者。当然，也不排除国中另有其他隐藏修为的高人存在，只是这种机率实在太小，如非必要，没有哪个高阶修士会愿意呆在这种灵气极其稀薄的地方。

    凌云雅直接降落在那个小修真家族门前，放出筑基修士的威压，片刻工夫之后，一个炼气六层的老者带着数人毕恭毕敬地出来迎接了。

    “小老儿是宁国修真家族成家家主，不知前辈来此有何贵干？”那老者领着身后众人施了一礼，面带谄媚讨好之色，小心翼翼地弯着身子。他身旁跟着的三个修士，修为一到五层不等，其中只有一个是青年模样，其余两个年纪都很大了。

    除了这三个修士，这栋华丽豪宅之中，还有一个修士未出来迎接，不过此人正在修炼，修为也只有二层的样子。整个家族，竟然只有四个修士，由此可见其没落衰败。

    当年凌家被灭，她虽不清楚是何人下手，这宁国中唯一一个修真家族，极有可能脱不了干系，对于他们，凌云雅当然给不出什么好脸色：“我问你们几个问题，老实回答！二十多年前，这里还是晨国的时候，你们那时就住在这里了么？”

    成家家主略一愣，眼中闪过狐疑、不解、犹豫，但还是很快回答了问题：“回前辈，成家近百年来，一直居住于此。”

    “那么，你知道二十多年前，晨国被灭真相么？我警告你，最好老实回答，不要逼我搜魂。”若非搜魂所获得的信息往往并不全面，可能会有所遗露，她也不会选择逼问的方式了。

    成家家主一听，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回答：“此事晚辈确实知情，前辈是问对人了。晚辈的家族立足于此，与皇室有几分联系，当年对晨国皇室出手的那位前辈，晚辈曾经见过。那位前辈出身于万家，万氏当时是外姓王候，世袭苍武侯。据说，那位前辈离家时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走上修真之途的，但他二十多年前再度回来时，却成了筑基期的前辈。偏偏不巧的是，苍武侯一家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因为谋逆而被灭族，那位前辈回来后发现家族被灭，大怒之下出手杀了皇室中的十数人。之后晨国大乱，罗文昌趁机夺了大位，当时晚辈等人因忌惮那位前辈，一直闭门不出未敢干涉此事，过了一年出山之后才发现晨国易了主。”

    大概情况，师父也曾经告诉过她，那个人只是杀了十几个凌家的主要成员，并未灭绝凌家，老幼妇孺他都没有出手杀害。母后当时才刚刚产下她，莫名其妙被人杀害了丈夫、儿子，几乎受尽了惊吓，顾不得产后体虚，便惊恐仓皇地带着她逃出都城，去投奔自己的叔父陆远，不久之后就病逝了。而当时还未满周岁的凌云雅，便从此由师父陆远亲自教养成人。

    陆远曾见过一位修仙者，对仙道中人甚是畏惧推崇，以为他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尽管认为那位灭杀晨国皇族的仙人，不过是仙人中实力最低微、最不起眼的，他仍旧一直不敢带着她回晨国，唯恐会被那人发现踪迹。

    “你知道凌家幸存者如今的情况么？”凌云雅接着问道。

    “这个……回前辈，此事晚辈没有关注过，并不知情。不过前辈若想知道，晚辈可立刻派人去查明，并按前辈的意思安置好他们。”毕竟不是不知世事的年轻人，成家家主此时已经隐约猜出凌云雅与凌家有旧，当即机灵地借此示好。

    成家一直立足于晨国，无论是当年晨国皇室，还是如今的宁国皇室，都与成家有着不浅的关系，皇室替成家收集俗世之中的宝物，而成家则在力所能及之时，替皇室解决一些麻烦。当年出手对付晨国皇室的那位修士，若不是修为已达筑基期，远非他们所能对付的，成家也不会缩起来不敢出面。

    这一点，凌云雅稍一推测，也能略微想到一些，她倒也不怪罪这成家当年没有出手相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谁会愿意上前送死呢？

    如今成家这个地头蛇既然想向她示好，想必他们碍于自己的实力，日后也会对凌家人照顾一二。凌云雅只略略一想，便将此事托付于他们，又拿出一部份炼气期丹药赠于他们。

    对于幸存下来的凌家人，凌云雅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她的父母，包括同母兄长，这几个本该与她关系最亲近的人，早已殁于二十二年前。而活下来的那些人，要么是异母兄姐，要么血缘关系极浅，甚至毫无血缘关系。

    唯一让她重视的，只是自己的异母兄姐们，至于其余人，让成家照顾他们，也不过是出于责任心而已。待成家找齐这些人，她便去看一眼，再视情况作决定。

    交待完这件事，凌云雅开始询问起那个万家筑基修士的信息。此人既为报仇，只杀主凶便罢了，竟还牵连如此多的凡人，实在太过份！

    她不打算放过此人，杀害她的亲人，无论是什么理由，都绝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