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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重生杂事| 作者:岁月如刀| 类别:其他类型

    许小文刚跟着蒋毅时,过得确实不好。不说自己内心的抗拒,蒋毅本人正陷于夺产风波,在外面百般维护自己的形象,回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然免不了把外面受的气发泄出来。发泄的对象就是许小文。许小文才二十来岁,和蒋毅年纪也差不多,本来就是被胁迫的,又遭受蒋毅粗暴的对待,他还不像现在这样,被磨得没了脾气,那时候尽管也有几分自卑,年轻人的血性傲气仍然在,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也要闹一闹。可是蒋毅那个人,面冷心也冷,对着买回来的小玩意儿难道还会小意讨好吗?不高兴了直接一脚踹上来那是许小文运气好。真的生气时,许小文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许小文一度怀疑蒋毅的心理有问题,如果不是变态,怎么会有人喜欢男人?就算喜欢男人,又怎么会把人当猫儿狗儿那样养着。猫儿狗儿不是蔑称,而是陈述。被金屋藏娇的许小文是没有资格穿衣服的,为了取悦主人,身体必须时刻保持清洁的状态,体毛不能有,味道不能有,除非是蒋毅换了口味。多余的表情不能有,蒋毅要他笑他就得笑,要他哭他就得哭。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他被关在那栋别墅里,足不出户,每天数着地板的花纹过日子。

    偶尔他也会苦中作乐,思考思考蒋毅为何变态,他有什么地方叫这个变态看上了。

    想久了,他顿悟了。变态就是变态。他是个正常人怎么能知道变态的想法呢?

    顿悟的线索是他被关得快傻了的时候,突然被蒋毅放出来。起初以为蒋毅是厌烦他了,自己要么熬出头自由了,要么被当做垃圾处理掉,以蒋毅的变态程度来看,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在他心里的悲愤即将压倒惊喜之前,他又被告知不要恃宠生娇。这宠,不就是指蒋毅给了他一定的自由吗?

    比没有好多了。

    被调教了两年的许小文知足得令人发指。比起研究地板花纹数米粒吃饭的生活,能够看见卧室以外的天空,再加上先前的猜测,他几乎要对蒋毅感激涕零了。

    被放出来的时候就是他脾气什么的都被磨光了之后。唯蒋毅的话是从,唯一的生存目的就是取悦蒋毅,蒋毅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要琢磨一天,蒋毅的每一个表情他都要深入研究。效果是斐然的。被教育的时候越来越少,蒋毅偶尔也会对他露出个浅浅的笑容。

    如果日子就这么过下去,许小文大概也是知足的。可惜命运这东西永远是要出乎人的意料。

    或者这并不算出乎意料,简直是情理之中了。

    蒋毅对许小文稍微和颜悦色一点,许小文就感激涕零,更加的讨好蒋毅。把蒋毅随时放在心上,把蒋毅的喜怒哀乐置于自己的喜怒哀乐之上,渐渐地,许小文对蒋毅的感觉变了味。

    即使是重生之后许小文偶尔思索前世之事,也难以分清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还是习惯成自然。应该是两者都有吧……

    反正,在许小文还没察觉的时候,蒋毅就进了他的心。

    蒋毅这个人,长得好没话说,家世好更是让人望尘莫及。从小的教养,让他言行举止气度风貌都高出同龄人一大截,不说话不折磨许小文的时候,真是迷人。现在他对许小文态度和软了些,尽管说不上温柔,有了以前两年的对比,在许小文心里的感觉不亚于放下屠刀成佛的屠夫一心向善。

    许小文就像剪掉指甲被驯养的野猫,又像巴普洛夫的狗,在还没来得及品尝禁果之前就被训练得只对男人有感觉了。那么一个风度出众,弃恶从善的大帅哥摆在他面前,单纯得近乎蠢的许小文开始希望眼下的“幸福”生活一直过下去。

    那段日子,大概真的是苦尽甘来,许小文全然想不起遇到蒋毅之前的生活,只是在几年的驯养之后,遗忘了所有的生存本领,把跟在蒋毅身边当做生命的唯一价值。

    对许小文的“忠诚”,蒋毅不吝回报。他的心思扑在了事业上,生活琐事大多由助理高迪处理,每个月许小文都会通过高迪收到蒋毅的礼物,除去高额的金钱外,各种奢侈品、美食、衣物……

    也许是驯养得太成功,许小文始终谨记一个原则,就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蒋毅的男宠不止他一个,却只有他一个在蒋毅身边待了五六年仍然没有被蒋毅腻味。许小文相信原因在于他懂事。

    变化真是神奇。

    把他对一个人纯粹的痛恨变成连本人都难以想透的复杂感情。

    在许小文对自己妥协认命的打算一辈子这么过下去的时候,命运又开始转弯了。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个叫安然的男人。

    许小文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时候,蒋毅已经命令高迪开始处理他身边的宠物。

    震惊!慌乱!难以置信!手足无措!

    一群被豢养的宠物聚在一起,商量共同解决困境的方法。被养得太好了,他们只能想出一个笨办法。去夜店买了个鸭子在蒋毅面前制造出安然和鸭子有染的场面,有洁癖的蒋毅一定会厌弃安然。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这种低级的手段轻易的被蒋毅安然识破,顺藤摸瓜把一群笨蛋摸出来。本来可以荣退的宠物们自然是凄凉退场,和蒋毅吵过一架的安然收获了蒋毅的内疚和心疼。

    见到同伴的下场,许小文心惊胆战。他没有参与他们的策划,却也没有向蒋毅告密。在心里他和其他人一样希望蒋毅离安然远点。能够让蒋毅专情,不管这个期限能维持多久,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

    “蒋先生不会见你。”高迪永远是那么一板一眼,对蒋毅的命令一丝不苟的执行。

    许小文卑微的哭求高迪,让他见蒋毅一面,给他一个挽回蒋毅的机会。他不过是绝望下的挣扎,连他自己也没想到高迪居然真的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

    他已经不记得那天是几号,天气怎么样。他只记得那天的安然,一身白色的西装,眉目精致如画,惊愕的质问蒋毅:“他和你什么关系?”

    蒋毅冰冷的眼神几乎要将他冻结。

    他恐惧的想求助,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对他露出怜悯的神色。

    安然不知道蒋毅的私生活,安然眼里的蒋毅是洁身自好的,是上进有为的,是专情温柔的。

    被赶出别墅那刻,许小文终于从高迪眼底看到了一丝怜悯。

    那又有什么用呢……

    过了六七年脱离社会的生活,除了讨好蒋毅之外许小文什么也不懂,他没有在社会上生存的技能。

    不,就算有,蒋毅也不会让他安逸的生活下去。

    许小文被蒋毅赶走不过一个月,已经深刻的体会到蒋毅的无情和权势。身无分文的离开,没有一技之长,他只能找不需要学历不需要技术含量的工作。

    即使是这样的体力劳动他也做不满一个星期。

    每当他找到一份新工作,总会跃上各种各样的意外导致他丢掉工作。有的老板心好,按天数给他一两百块钱,有的老板直截了当的让他走人,有一份清洁工的工作他弄丢了公司的工具,不但没钱拿,还要赔偿公司的损失。

    饥一顿饱一顿的熬了一个月。

    偏偏每次意外都要留给他一些线索让他知道所谓的意外全是人为。每次绝望之后才发现还有更绝望的困境。许小文不习惯反抗,他只会求饶。求蒋毅没用,他也根本见不到蒋毅,连传话的人也没有。他只能去求安然。

    安然是大学老师,他跑到安然任教的学校去找安然,避开人群,他跪着求安然,求安然给他一条活路。

    他真是太天真了,他凭着对安然浅薄的印象去哀求,然后自取其辱。

    那个人,他以为是心软善良的好人,安然,勾起一抹浅笑,用春风拂面的表情说着恶毒的话。

    许小文失去了反应的功能,傻子似的听安然说话。

    “你以为阿毅有时间去关心一个失宠的宠物?真是笑话。”

    “遇到的意外是不是让你很疲惫?这段时间很绝望是吧?那就好好享受……”

    “这不过是开始,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不要露出那份无辜的表情,谁让你和阿毅有段我无法插足的过去呢?”

    “你真让我讨厌。”

    “看到你,我就有了破坏的……你为什么这么让人厌恶呢……”

    许小文瘫倒在地上。

    过了很久,夜幕低垂,学校要关门他才被保安发现送出去。

    离开这个地方!逃的远远的!

    许小文没法思考为什么安然会对他存有那样惊人的恶意,为什么蒋毅真心喜欢的回事这样的安然。他被吓坏了……好可怕,安然的样子安然的话让他连着两晚上都噩梦连连。第三天他买了回家的车票,孑然一身狼狈的逃回家乡。

    每个受伤的游子都会选择回家在亲人的身边舔舐伤口。

    许小文一走就是八年,八年里,只有第一年和吴凯一起回过家一次。姜云和吴军看到他时当然大吃一惊。

    他待在蒋毅身边那几年,一半的“收入”都寄回家,从姜云的电话里知道他们盖了新房子,做生意,吴军退休,吴凯相亲枋县的变化。

    姜云过得很好,儿子每个月都寄一大笔钱回来,她家的日子是亲戚里过得最好的。虽然难过八里只见过儿子一面,但是谁不羡慕她有一个在外面挣大钱的儿子呢!咋见应该在外面意气风发的儿子落魄的回家,她还以为是犯错了被炒鱿鱼了。压抑了满心的疑问,给儿子布置房间慈爱的安慰。

    许小文住在家里,姜云吴军对他突然回家只字不问,给了他平静的空间。

    然而,不过才一个星期,村里就开始流传,他的钱来得不干净,是卖身钱,他回来是因为染了脏病做不了那一行了。这谣言对小地方的人来说太惊世骇俗,压根没人信。但是传的久了,就开始有人嘀咕:许小文八年没有回过家,每个月寄回家七八千甚至上万。姜云又说不清他具体的工作。泉镇也有去市S市Z市打工的青年,都说普通打工的一个月最多四五千。

    许小文没法反驳那些流言。渐渐的开始有人相信,连姜云都羞愤的问过他。

    许小文只能讷讷无言。他想,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现在还要连累老妈和叔叔丢脸抬不起头做人。

    许小文想走,但是走去哪儿呢?

    他还没来得及走,谣言变成了事实。

    匿名寄来的照片某一天贴在吴家门口。不堪入目的照片在相对保守的泉镇掀起轩然大波,波浪中心就是许小文。

    那是许小文连回忆都不敢的一幕。

    在无从分辨的事实下,姜云喝药自杀了。她受不了自己唯一的儿子竟然是那样不要脸的怪物。

    许小文茫然的抱着姜云的遗体不许吴军办葬礼,最后是吴凯和吴军硬把他打晕才安葬了姜云。

    老家他没法待下去了。他从来不会想到自己不过是回家一趟竟然会赔上姜云的一条命。姜云又什么错?为什么要让她来承担自己的错误?该死的人是他才对……为什么姜云死了他还活着?

    是了,他还活着是因为姜云死不瞑目,他怎么能让安然过得那么好呢?要死也要让安然陪葬才对。不是吗?

    许小文又回到市,买了一把水果刀揣在怀里,在安然的学校附近徘徊了好久也没等到机会。

    终于有一天他看到安然落单,报仇的机会来了。

    他握住刀柄的手心汗涔涔的,心缩成一团。他低着头慢慢的往安然的方向走去,他相信安然认不出他如今乞丐似的样子,他又恐惧又兴奋,他的脚在颤抖,他……止住了脚步!

    他转身逃了!

    他做不到!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做不到!他想象把刀子捅进安然身体的感觉,想象安然的血染红地面的样子,他就退缩了!

    即使有仇恨在心中燃烧,他骨子里依然是那个懦弱卑微胆小怕事的废物。同归于尽的壮烈他办不到。他可以自己找一个安静的地放默默无闻的死去,也不愿意触碰法律的界限,去结果一个人的生命。

    许小文逃了。

    风雨露宿几天,姜云悲愤的面孔和安然的轻蔑在他的梦里交织。他无法摆脱,无法洒脱的去死,姜云好像在说他还没有为她报仇。

    许小文以为自己要疯掉了。他站在那里,那把刀揣在怀里,对面就是安然任职的学校。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终于一辆失控的车替他做了决定。

    再睁眼,他回到十三岁那年。不认识蒋毅,姜云正年轻。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恢复更新。

    抱歉没有说一声就停更这么久。家里有些事处理很烦。总之还是那句话,此文绝不会坑。以后如果还有意外的情况,作者会通知一声。

    希望弃坑的亲们少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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