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半死清霜后，白头鸳鸯失伴飞（十）

    <divclass="read_content">这一夜，好似再也不会天明。夜幕里的墨家园依然是那样安静，只是安静中缺了人气，少了暖意，就连那往日里透出明亮灯光的彩色玻璃窗子，也空空的冷了，暗了。风在园子里呼啸着打着旋儿，枝杈乱摆，落叶肆飞。

    屋内，一股子浓浓的草药味。是青歌刚刚喂好了孔佳妍喝下大半碗药汤，药汤有安神的功效，喝下不多时，她便沉沉的合了眼皮静静的睡着了。青歌在床边守了好一会儿，见孔佳妍确实睡踏实了，才松了口气，轻轻关上房门去往二楼的其他房间。

    隔壁屋子是文澜的房间，他是不必操心了，他能自己照顾自己，早已回自己房里歇息或者做别的什么，总之他的屋子漆黑一片，也听不见声响。青歌在门边探了探，没有打扰他而走进了青瓷的房间。

    青瓷和文祁由文生看着，两个孩子倒是安安静静的睡了大半天，热也退了，只时不时梦呓着，尤其是青瓷，总伸着手想抓住什么，文生怕她哭闹，忙将手递给她，她抓住了，才又重新睡沉了去。只是那小手却抓得很紧，文生几次想悄悄抽出都不成，稍稍一动，她便皱着眉头嘤嘤的要哭。文生无奈，只得靠在床边任她抓着自己的手，而他就这么坐着闭目休息。

    听见有人推门，文生睁开了眼，借着半截蜡烛的光，他看见青歌蹑手蹑脚的进门来。看见自己坐在床边，青歌有些心疼，小声道：“哥，他们睡了，你可以回房间歇歇啊。”

    文生用眼睛示意自己的手被青瓷抓着动不了，青歌无声抿嘴而笑，有些怜惜有些无奈，她从一旁抓了个布娃娃过来，小心的掰开青瓷的手指，只略略一松，文生连忙抽出手来，青歌又敏捷的将娃娃塞进了青瓷的手间，两人配合得极是默契。青瓷这回竟半点没有惊动，仍睡得安稳。文生这才出了口长气，甩着自己麻木的胳膊，朝青歌点点头，两人又轻手轻脚端了蜡烛出了房间。

    大概是日本人那边跟供电局下了命令，墨家原本用得上电灯的，这时候也全断电了，他们只好找出几支蜡烛，节省着用着。这夜原本就漆黑寒冷，没了往日习惯的亮光，偌大的园子一下子显得更是阴森。

    青歌走在走廊里，端着蜡烛的手没来由颤了几下，烛油一歪，正浇到她的虎口，她“啊”的痛出声来。文生扭头见状，忙替她接过蜡烛，又一面帮她把烛油弄掉，但虎口上已烫出一块红斑来，文生叹道：“怎的不小心些，去弄点肥皂涂一涂吧。”

    青歌只是甩着手，拿嘴吹着，幽然道：“哥啊，我怕啊……”

    文生看她一眼，也不知该不该宽慰，所谓的宽慰实际上是自欺欺人。他默然，转了身朝自己房间方向走去，一面道：“跟着，外头更黑。”

    “哥，咱家就这么完了？”青歌脚步未动，捂着烫伤处，在他身后几步外颤颤幽幽的问着。

    那烛光中的身影亦颤了几下，随后，那少年的声音勉力维持平淡的应她：“明日一早，我去找姨母试试，孔家在镇上也算有些脸面，不会袖手旁观的。”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