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半死清霜后，白头鸳鸯失伴飞（四）

    <divclass="read_content">墨家园，阳光散淡的照耀着这里，花木萧索的投下凌乱的影子，随着寒风瑟瑟摇摆。明明还是午后的灿烂，园子里却是一派凄凉。墨家没了墨显业，正是房子没了顶梁柱，雨伞没了主心骨，孔佳妍已然六神无主，眼神呆滞的瘫坐在沙发上。这沙发，也被刺刀戳破了好些口子，里头的海绵翻了出来，看起来就似一张好面皮上生了烂疮，直叫人坐着都觉得难受。

    可孔佳妍现在无论如何也支撑不起身子，更转不开脑筋，眼所能及之处，满地狼藉，破碎的瓷器陶器、书籍、盆栽、摆件……她呆呆的瞪着双目发怔，不知该如何收拾这样的局面，更别提接下来的打算了。

    墨青瓷和墨文祁因年纪小，受不住这一场突来惊吓，竟齐齐发热病倒，昏睡中仍啼哭不止。墨青歌与墨文生年岁最长，见这情形只得咬牙撑起家中事务，不再指望孔佳妍。

    墨青歌道：“先找大夫来给弟弟妹妹看看病吧，顺便也瞧瞧阿娘……”她后半句话压低了声音，只拿眼神朝孔佳妍的方向瞟了一瞟，她感觉阿娘的情况也有些不妙。

    “家里可还有剩钱？”墨文生问，爹的钱柜也被搜走了，家中现是空无一文。这看病的钱往日里看着不多，此时却分外为难。他这一问，墨青歌也皱起了眉头，默然叹气。

    半晌，她灵光一现，拍手叫道：“去茶庄找李铭叔，那庄子好歹是咱爹的，只求着别一道出事，兴许还能维持。”其实这本是立时就能想到的路子，只因前面被那么乱哄哄的一闹一吓，各自的脑筋都僵住了。

    墨文生亦恍然点头，应道：“那好，我这就去。”说时就转身预备出发，眼角瞥见墨文澜站在门边，脚尖正踢着一块瓷碗的碎片，不由有些不耐，皱眉不悦道：“文澜你倒自在。赶紧把这些碎片都扫干净了，免得行路扎着。”

    墨文澜抬头扫了他一眼，不说话，返身去拿扫帚。墨文生走出园子时，就听见屋子里响起了瓷片碰撞的声音，以及墨青歌嘱咐墨文澜“小心些，别伤着”。他不知怎的有些闷，不全是因为墨家突遭如此大劫，而是另一种更不好的感觉，他在门口顿了顿，远远看见巷子那头还挤着些看热闹未散去的人，便垂了眼，择了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去。

    墨青歌在小房间里照顾着墨青瓷与墨文澜，这俩孩子不时的哭喊或者啜泣，被子底下的小身子不安分的颤抖着，她看着心尖就跟着一下下的搐痛。她叹着气，转身去换盆清水要给他们做冷敷，不经意看了一眼挂钟，才想起来中午已过去好些时候，全家人都还饿着肚子，不禁有些心焦。寻思着厨房还有些米和肉菜，若是麻利些，赶一顿简单的饭菜出来倒也不花多少时间。

    她想着，又看了看两个弟弟妹妹，暂时睡了过去，便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跑下楼去，喊墨文澜，道：“你且上楼去守着弟弟妹妹，有事就喊我，我给你们做饭吃。”文澜正将倒了的桌椅扶正，听了这话，点点头，上了楼去。她正要进厨房，瞅见阿娘孔佳妍依然坐在沙发里，依然那个姿势未变，心头不知怎的就一咯噔，无端生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