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印月长安路，钟鼓欢歌不识愁（三十三）

    <divclass="read_content">日本浪人之死，在嘉禾镇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直直延续了三个多星期还未平息。刺杀的人没有抓到，日方不断的向当局政府施压，陆战队的日兵一时间随处可见，小镇一片惶惶。往日里在镇上做流动买卖的商贩，见进来风声不好，便纷纷转道去了其他地方，嘉禾镇瞬时冷清了许多，墨显业的茶庄也跟着人气阑珊。

    人气不好倒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一些客人赊了账还来不及结就彻底消失了，这让墨显业吃了个不折不扣的大亏，还无处申冤。他让孙广平清算了一下，那赊账的跑掉的款子，竟然也有百多元。他又心疼又生气，拍着桌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黄喆给他递了热茶，在背后替他顺着气，宽慰道：“幸好也不算多，庄子在，等风头过去了，以后咱不给赊了。”

    也只能这样了。墨显业一口茶送到嘴边，没喝，却一声长叹。

    和黄喆商量了一番，决定事件未平息前，茶庄暂时歇业，伙计们发了半个月的薪水就打发回去休息。铺门一扇扇的关了起来，偌大的茶庄里就剩了墨显业、黄喆、孙广平和李铭。冷冷清清的，让墨显业的心底愈发寒凉起来。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孙广平低头拨着算盘的声响。

    一会过去，孙广平朝墨显业道：“墨老板，这几个月的收支都在本子上，您过过目。”他恭敬的递了账本过来。

    墨显业疲惫的垂着眼，也不怎么细看，只看了最后的合计，不由眉头紧蹙：“掌柜啊，这数字好惊人啊，我这茶庄还是亏损的啊。”

    孙广平点点头：“是亏损。您先前投资的买铺子，装潢门面，购桌椅的开支，还都没回本。还有每月给伙计的薪水、进货的货款，也都是从预留款里支出的，这里头……”他说到这里，顿了下来，朝黄喆方向看了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墨显业抬起头，奇道：“里头怎么了？”

    孙广平迟疑了一下，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说实情，两秒钟沉默后，道：“这里头，黄先生有垫付了一些……预留款其实早就所剩无几了。”

    “什么？”墨显业大惊：“大哥你还给我垫付了？怎么没告诉我一声……”他扭头望向黄喆，眼底充满感激：“原来大哥背地里替我做了那么多事，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人越在困境中越感慨良多。

    黄喆摆摆手示意无妨，道：“也就是些零头，没多少，不用挂心。”

    墨显业还想说几句什么，话在嘴里翻了两滚，没有说出口，暂时放在一边，问孙广平：“怎么会所剩无几呢？每天来来去去的那么多人，怎么能没收入呢？”

    孙广平道：“老板您看着人是多，但茶钱就那么几角，一天也收不了几块钱。”

    墨显业黯然点点头，无力的放下了账本，道：“罢了，我也不看了，就先这样吧。这一年里，大起大落的，竟让我也糊涂了。算了，我也好好休息休息吧……”

    李铭本还想说几句，见他这般，便默默将话咽下，只道：“要不要我送先生回去？”

    墨显业嗯了一声，起了身，李铭忙也跟着起来，简单与黄喆孙广平点头告辞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