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印月长安路，钟鼓欢歌不识愁（六）

    <divclass="read_content">阳光融暖，树影婆娑，花园里香气浮动，笑语轻扬。陈嫂开了门有些愣神，她不好自作主张的将人引进门来，折回去低声问了孔佳妍，孔佳妍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让陈嫂带人进来。她喊了墨青瓷到自己身边，道：“我本家的亲戚恰好来了，不见也不是，就让她一起来坐坐吧。”其他人没有异议，孔佳敏却问了一句：

    “本家亲戚？我该也认识吧。”

    “来了你就知道。”孔佳妍抿嘴一笑，垂下眼帘，阳光斜斜照在她如扇的羽睫上，投下一片浅浅的影子。说话间，陈嫂领了人走了过来。孔佳妍抬眼见着来人近了，笑着起了身，招呼道：“歆妹妹，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众人随言望去，是个穿布袍子的女人，不到二十五岁光景，拎着个布袋子，正朝着孔佳妍微笑点头。

    孔佳敏一眼就盯住了那女人，脱口而出：“孔歆！！”

    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喊得身子一颤，侧头望去，在孔佳敏瞪大了的眼底，她看见自己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一身蓝色布衣洗得发白，臃肿的套着，根本穿不出身段。她看不清自己的面容，但显然，孔佳敏的惊讶的眼神里，她想自己的脸色一定糟透了。真是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孔佳妍以外的孔家人……此刻，她只恨不能立即隐形。

    但孔佳敏还是朝着她走过来了，她微垂的眼睛定定的站在那里，看见了她摇曳的裙摆一步一步的靠近。

    “还真是孔歆……”孔佳敏在孔歆身前两步外站定，上下瞟着她，那神情一如当年，无遮无掩的鄙夷。“这些年离了孔家，过得如意？”她继续问她，尾音上扬，却无所谓对方是否回答。

    孔歆嘴角抽了几下，扯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孔小姐弄错了，我姓刘。”

    “嗤，嫁了姓刘的，自然随着姓刘。啧啧，看你这身打扮，那小子也没给你什么好处，枉费孔七姑娘当年一片痴心，投怀送抱……”孔佳敏冷嘲热讽，丝毫不给孔歆留颜面。而在座的另外两人，都拿着惊诧的眼光审视她，眼光中好似还带着嘲笑，令她如芒在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孔歆脸色发青，唇角微颤，两道秀眉死死的拧了起来，依着她往日的性情，指不定就要吵吵起来。孔佳妍见状忙走到她身旁，有意无意的替她挡住了孔佳敏的目光，柔声道：“七妹有事吗？没什么事就坐下来喝茶？你姐夫前几天带了些龙井回来，正好一起尝尝。”

    孔歆别开脸，重重顺了几下呼吸，才打开了袋子，从里面拿出两个小纸包，漠声道：“这是刘敞去同安做事，顺道买回来的马蹄酥，味道不错，我想给姐姐送两包过来，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

    “马蹄酥？佳妍，你还吃那玩意儿？”孔佳敏插了一句，她已坐回位置，可飘到孔歆身上的目光仍旧让她浑身长刺般的难受。她忽然很想把马蹄酥往地上摔，或者就摔到孔佳敏的脸上。

    但孔佳妍却泰然接过了她的袋子：“同安的马蹄酥很出名的诶~泡在热糖水里很好吃。歆妹，谢谢你这么有心啊！”她并不在意孔佳敏及其他人的诧异，挽起了孔歆的手臂：“要不要坐坐？”

    孔歆脸色终是回缓了几分，却仍是摇头不肯，她还是有骨气的，或者说，这根本就是自知之明……心底苦涩难耐，她一刻也不想继续呆下去了。她抽回了手臂，只对着孔佳妍道：“那，我先回去了。”

    “哎，那么急。”孔佳妍反而有些歉意：“我让陈嫂送送你啊，改天再过来。”

    “嗯。”孔歆略略点头，也不跟其他人招呼，扭头就走。孔佳妍忙朝陈嫂使了个眼色，后者赶忙跟了出去。

    园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孔佳妍坐了下来，朝众人笑笑，正要开口说话，孔佳敏却抢白她，道：“哎哟，我说，你这么还和她来往？？要不是今天撞见了，我还真没想到……”

    孟晴好奇道：“那个人不是喊佳妍姐‘姐姐’吗？那是……”

    “唉，那是孔家的一段家事，说来话长……”孔佳妍抿了口茶，一声轻叹好似这杯沿氤氲的白气，蒙蒙的让人跟着坠入记忆的层层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