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篇 中毒（三）

    江一白“哎呀”一声：“我的好姐姐啊，你可真是幽默啊。我这么正经的人拿这档子事糊弄你作甚！”

    看来是真的，她是急昏头了还想着有转机，缓缓走到榻前，颤抖的手掌抚摸着他的面颊。他们朝夕相处，夜夜睡在一起，她对他是厌憎的，甚至不曾仔细看过他的脸。没想到第一次安安静静看他的脸，竟是在诀别之时。

    她总觉得他又阴又坏，面目也是可憎的。原来这样坏的人，在落魄弥留之际，也如孩子一般无助，躺在那里毫无抵抗之力，命运的大手只须轻轻一拉，他就会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

    突然觉得这张脸怎么也看不够。他的睫毛特别长特别密，阖起眼宛如两只黑色的蝴蝶栖息。他的嘴唇很薄，应该是美的，可现在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干燥的起了皮。她缓缓俯身，贴上他的唇，总觉得渡一点温润过去，他就能醒来。

    可吻了那么久，他还是一声不吭，动都不曾再动一下。心中像堵了一块巨大灼烫的石头，上不去下不来，她忽然狠狠在他唇上咬下去，腥甜在唇间蔓延，从前他一定会跳起来瞪着她骂：“猪还会咬人啊！”可他现在却连骂她都不会了。

    她忽然发了疯一样用手去拍打他，声带因为悲怒而变得尖细嘶哑：“你起来啊，起来啊！你不是最讨厌我吗？我打你了，对你不敬了，你起来收拾我啊！萧司洵，你这个王八蛋，祸害活千年，你躺在这里算什么！你起来啊！”

    江一白心里一惊，转而变成难过，女人总是感情的动物，这丫头是对萧司洵动情了。空无玥曾说物极必反，任何事到了极点就会向相反的方向发展，所谓否极泰，失败的次数多了耐得下性子坚持总会成功。感情何尝不是如此？

    恨到极致，那很可能自己都分不清是爱还是恨。空无玥是否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在蜜意答应和萧司洵回去的时候，他心里该有多难过？

    可还是放她回来了，他心里该有多难过……他们一开始就不该让蜜意来找萧司洵，或许空无玥和蜜意早就成双成对了。

    玲珑扑过去抱住发狂的蜜意，眼泪涟涟：“小主，不要打了，再打四爷也醒不过来。奴婢愿意，奴婢愿意救四爷。”

    她怔在原地，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流了那样多的泪，挂在脸上。因为过于激动血液加速，全身僵得发麻，良久，问了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