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魏晋莞歌 正文 第十二章 服丧(小修)

正文 第十二章 服丧(小修)

目录:魏晋莞歌| 作者:耳东拾玖| 类别:玄幻奇幻

    而后便是帝王身边的大阿监亲自来宣旨,说皇后新丧,太子檀本该亲往皇陵结庐守孝三年,但念及大长公主年迈,遂改往长公主府守灵并代母侍奉高堂。

    我不免惊悸不已……民间是有父母离世,孝子结庐三年为父母遗志。

    居丧期间,孝子应在父母墓旁搭棚而居。不斯得歌舞,不得娶妻纳妾,不行房事;贵族出入不得走正门,上下不得走中阶;

    言语衣食极为苛刻,还必须在此期间晨昏哀哭,后改为一日一哭,最后是在提起父母时痛哭。待三年期满,举行一次隆重祭祀,然后方能起灵除孝。

    但是于皇室而言,却是有些许不同:皇室之人可在宫内或府内以日当月,服满三月即可,而后可选择亲信之人,代自己往皇陵守孝三年。

    然而,姑母离世,这深宫于他这样的性子无疑是危机四伏的深渊,前往王氏而非皇陵守孝,的确的上上之策,但明面上说得又极为得宜,是为侍奉公主,去处则也是公主府邸,而非王氏国公府。

    因为臣民可以接受爱孙回奉外祖,却看不得遣甥侍舅,明明是一码事。可是人啊,就是喜欢这么自欺欺人。

    他接完旨,澄明的眼眸并没有半丝波澜,我担忧地看向他,可是他安抚的眼神却让我更心疼。

    就这样,进宫时是三人,回府时却是四人,而且队伍明显臃肿了不止一倍,虽说太子正值母丧一切从简,但是粗略的匆匆备下,已经是险些挤不过朱雀桥。

    后来乳娘告诉我其实皇帝是她的孩子的,我说太子到府上时的排场的排场那样大,换来的是她一声叹息。

    阿姆告诉我,必须冷漠,因为那样的的眉眼,才能杜绝我所统治着的人的各种窥探,让人猜不透心思。

    我是个公卿之家的孩子,见惯了优雅,看厌了规矩,所以即使是不免跌跌撞撞,但是还是要长大。我不知道怎样的成长才算是迅速,只是每天有了耐心听着府库中报上来的账目然后一一作着安排,淡漠的听完官家说吓人院的婢女手脚不干净,然后吩咐着人杖责三十,赶出府去,或是东阳侯的孙子满月,备份衬得上国公府的礼物送去……

    这样,我往后的岁月里,便频繁的出现了那些不符年龄应付的事物,还有对同一人的不同称呼:长辈们唤他作檀哥,同辈的子侄则依据血缘的远近,或是阿檀,或是殿下地称呼他,而我,则是独独唤他檀哥哥……

    阿姆见我处理事务时总是叹息,目光总是带着歉疚,也只是在见到我轻声唤檀哥哥或是不经意的笑时,才会露出欣慰的神色。

    原先是阿姆住的居所在最北端,父亲自然是和顾氏主母一起,住在西北方,我和璕狸住在和父母相对的东北方向。我的异母妹,熏奴与她的母亲卫夫人,还有温氏夫人,也就是后来庶弟阿尝的生母,则相对在府里的东南与西南两处住下。整个府邸成梅花状,而居于正中的则是明湖,其各分支又呈环绕之势,庇护阖府。

    由于他的到来,而且并不是单纯地只是守丧三年,所以府中格局也跟着变化。阿姆居最北,他则次之,为示尊卑秩序,所以隔着明湖,正对着才是父母的居室,我们则又以身份不同,左右对称分居于父母周围。

    后来不知是谁提起,紫金山上的别苑早先就已落成,但是其中楼阁好还未分派完毕,也未定名。

    初春下第一场雨时,似乎整个建康还是没有褪去沉重的哀色,我们如以往一般静静的坐在书斋,听父亲讲学。只道是讲到坛经付嘱品第十时,他紧了紧握在细长指节上的紫鼠须笔,顿时浓黑的墨迹便在去年他离宫时带来的蜀宣上,霎时泅开了黑白分明。

    他见状,怔怔半晌,最后还是溢出轻不可闻的叹息,抬头淡淡的说了句:“外于相离相,内于空离空……”我和璕狸听这话,都猝然抬头,望见的是他眼底,满满的不忍。

    而后便是安排下了各人在紫金山上的居所,各自取名。

    阿姆只是随意写了三个字,就让人带去制匾,后来才知道她写下的是:别禅室。

    璕狸对自己住的地方不也太上心,信守拈来,便把住处叫做脊项斋。

    而他,我记得那日在明湖上看雨时,明明是细雨打湿了他的衣角,他就是不躲,还是那般痴缠地湖上浮起的氤氲,连我何时走到他身旁,也不知。

    我看他这样冷清,不忍之下,终于玩笑开口:“可是悟出什么来了?”

    他竟然也不惊,淡笑转身:“心地含诸种,普雨悉自芽……你啊,就是半刻清净都不肯留给我。”

    “我就是俗人一个,比不得你。对了,父亲说为别院取名,你有主意了么?”

    “我这人是随遇而安的,到哪里去不行呢?随意写上南山普雨也是可以了,倒是你,平常在这些事上最是讲究了,可有什么不俗的名堂?”

    我听他这话就皱眉:“昨日父亲取笑问我那位韩几先生欲收我为徒,说,把那年的乌鸦做室名算了……”

    他的眸色闪了闪,但还是抚了抚我的面颊,温声道:“我看啊,那是相得益彰呢!嗯,乌鸦似乎不妥,但改动太多,又显不出意义来……不如,就取名悟雅小室?”

    我当时好似上元节时在街边遇上的孩童般,只是为得到一个泥人而欣喜不已,蹦着跳着,似乎连衣袂也染上了快色。

    他见这情景,伸手拢拢我的鬓角,动作轻柔得似乎缠绵了雨丝:“你看你,今年过了生辰便满十一了吧,怎么还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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