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斗
目录：步履生香| 作者：兰若公子| 类别：都市言情
沐浴完毕，温晴整理着自己的衣着。
小姐快些，老爷传话去凉亭用早饭。采霞手脚麻利的给温晴梳了个髻，简单的挑了一支喜鹊登梅簪插上。这簪玲珑精巧，金底上镶嵌了五色珍珠，簪头以不同粗细的铜丝做梅花枝杈，鹊眼乃镶琉璃。步履之间便擅摆不停。
温晴和彩霞穿过几道回廊，走至海棠园，园内四季海棠、吊钟海棠、竹节海棠等各色海棠开的正好。温晴一眼就瞧见了老爷子温如海，二姨娘霍香和温蝶香。几个丫鬟捧着巾子等物服侍着。
凉亭四周垂以轻纱，内置彩画屏风，一家子在凉亭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那一瞬间温晴悲从心起，惊觉自己亦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
想起自己在这温府也没有娘，如今又要被迫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心里不由有些伤痛。
爹。温晴收敛心神，恭敬的唤了一声。
唔，大丫头来了。快，快来坐为父身边，可是饿着了。温如海见了温晴便欢喜，以眼示意蝶香，蝶香恨恨的瞟了温晴一眼，不甘心的站起身，让出了温如海身边的位子，另拣了个位子坐了。
二丫头，你莫要不满，你姐姐快要出阁的人了，在府里还有几日可住。温如海瞧见了，语重心长道。
就让妹妹坐那儿吧，爹，我坐哪里不是一样。温晴从温如海口中再次证实自己要出阁，心内凉飕飕犹如大风刮过。
你爹说的不错，既然你姐姐即将要嫁“好”夫婿了，蝶儿你也该让着你姐姐点才是？霍香故意拖腔拉调的加重了“好”这个字。
就坐这。温如海宠溺的把温晴拉到石桌边，坐于自己右侧。采霞则侍立于温晴身后。
雕花紫檀木桌面上，摆着七八个青花碎骨瓷碟子，里面各盛着一样精致的小点心，丫鬟又给各人盛上一碗温热软香的碧粳粥。
你最喜欢吃的，多吃些。到了夫家，总难如在家这般自在。温如海慈爱的把一碟子如意糕拨到温晴面前。
温如海心里对这个大女儿深有几分愧疚之意，温晴的生母乃是他的发妻，感情深厚，生了此女打小又温润柔善，对调香更有着惊人的天赋，其乖觉聪慧之处，百来个人也难及她一个。温如海怜她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愈发疼爱此女。本想着与她配个好人家，以作补偿，却不曾料到如今这桩婚事，他亦做不得主，深觉百年以后，难以面对九泉之下的发妻。
多谢爹。温晴心里一阵暖意，努力抑制住眼眶的潮润，就着如意糕喝了一口粥。
哎呀爹，石家那么富，姐姐嫁到石家，还怕没有这等糕点吃？恐怕山珍海味都要吃腻了嘴儿。蝶香娇滴滴的调笑着。
你个没出息的丫头还有脸子在那说，瞧瞧你姐姐多大的本事，不动声色就搭上了石少爷，这石少爷可是皇上跟前把你姐姐求了去，多风光？你哎，就是个让我操心的命，也只得将就了管家那门亲了。霍香明着训女儿，暗里却讽着温晴，嘴上说着将就，面上又得意非凡，格格的笑着，用香帕掩着嘴角，心里舒畅不已。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终于要拔除了，又可为女儿撮合一门好亲，真是一举两得。
哎呦娘，瞧你说的，我哪有姐姐那个福。温蝶香挤眉弄眼道。
温晴冷眼看着母女两一唱一和，手里的粥碗清清脆脆的往桌面上一磕。
爹，今儿个清晨，我在房间沐浴，蝶香不顾丫鬟们拦阻就闯进来。
二丫头，怎的如此没有规矩？温如海皱起眉头，蕴怒道。
我，我没有……蝶香霍然起身，脸色一变。
你莫要狡赖。只怕皇上指婚这事正遂了你的心愿，好嫁入管家去做夫人罢。
爹，她冤枉我，我几时进她房间。蝶香红了脸，指着温晴大声道。
你如此大声，莫非心虚么。温晴稳坐如山，端起一旁的花茶杯子不急不慢的抿了口，正眼都没瞟她一下。
你……胡乱冤枉我。
温晴擎起玉壶，为温如海面前已经见底的杯子加满了茶。
二丫头你好没规矩！如此还要抵赖。你这个什么德行我岂不知？温如海狠狠的一拍桌子，又转头看着采霞。
采霞，你说，二丫头有没在大小姐沐浴时闯进去？！
采霞看着温老爷拉下的脸，点头如捣蒜，况且她本就厌恶蝶香。
老爷，采霞是温晴的贴身丫头，她的话岂可作数？霍香忙凑过来，帮着说道。
二娘说的是，采霞的话的确不可尽信，不过只要细闻一下蝶香身上，就会察觉她身上还沾着秘香的香味，这个可就抵赖不过了吧？温晴冷笑。
你姐姐出阁了，我这把老骨头还在，真是骄纵坏了你，不好好学调香，倒这发没规矩，扯谎倒会！温如海厉声道，他本就并非很喜欢这个小女儿，向来不喜她娇横跋扈的浮躁性子。
老爷，何必与她小辈如此动怒？你身子本有旧疾，当心气坏了身子。霍香忙起身过来，捏着丝绢抚着温如海起伏的胸口。
你还说，你娇纵出来的好女儿罢！骄纵善妒，课业不精，气量狭小，不懂规矩，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气度？！温如海愈发气，便连霍香也稍带上了。又余怒未消的转而对蝶香道，你也不用打你姐姐那门亲的主意，管家那门亲乃是你娘极力想撮合，管家人可未必答应！
怎样怎样，我便不懂规矩又怎样！爹你偏心眼！温晴，都是你这个贱人冤枉我！气的连爹也训我。蝶香怒极，气急败坏的拿起一块金丝蜜枣糕砸向温晴。
温晴眼看糕点冲着自己而来，却不躲闪，“啪——”的正砸中右脸颊。她心中却在冷笑，不如此，如何能让爹教训这个放肆的东西？
采霞则惊叫一声，过来查看温晴的脸。
蝶香，你骂我倒不打紧，只你说我是贱人，那爹是什么？你置爹于何处，从小爹可就教我们言语要进退有度。温晴淡淡的笑着，接过采霞递过的丝帕把脸颊的糕印子擦了，揉着砸红的脸颊。
爹——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蝶香结巴道，又愤然道，温晴，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丫头，倒来我说没规矩！
啪——
温如海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蝶香脸上，顿时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没大没小，说你没规矩可一点也不冤枉你，我温如海的女儿也是你能砸得吗？她没了娘，还有我这个爹在哪！温如海被蝶香的口不择言刺痛了，冷冷的沉声喝道。
蝶香被一巴掌打懵了，呆呆了半响，才“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闹起来。
你莫要哭闹了，真不嫌丢人的！老爷息怒，是我教女无方，我这就带她下去。霍香眼见自己爱女受了委屈，心里更是对温晴恨的牙痒痒，只得连拖带拽的把蝶香拉走了。
大丫头，你随我来，为父有话对你说。温和海和缓了语气，面色沉重的说道。
温晴跟着温如海走着，至东边温老爷子的书房。两个婆子正拿了掸子抹布等物打扫书房，见温老爷子过来，便提了盛水的木桶退出去。
书房颇大，布置古雅，一尘不染，书架上放满了调香的书籍。在书房最醒目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女子的肖像图，画看起来都已陈旧发黄了，却干净无尘，想来是经常抚摸所致，细看那女子的眉眼温润生动，与温晴很有几分神似。
温如海在画前站定，久久的凝望着画中栩栩如生的苏凝香。那温婉的一颦一笑，若在眼前，刻骨铭心。
爹……温晴轻轻的唤了一声，把温如海自那遥远的记忆中拉回。
大丫头，温家与管家是世交，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咱们两家就订下娃娃亲，那管宁笙的为人魄力，为父也很是欣赏的，本是天作之合——哎，谁知天意弄人……温如海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时间恍若老了几岁。
石家与我们温家向来不睦，真是苦了你了，只这门亲事乃皇帝亲赐，为父也无可奈何。大丫头，你莫要怪爹啊。温如海抚着苏凝香的那副画，内疚不已。
爹莫要忧心。女儿明白，又怎会怨爹。莫忘了你女儿可是清源镇第一的调香师，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况且女儿出嫁后也会经常回府看你。温晴故作轻松，反而劝慰温如海道。
希望如此。温如海看着温晴的目光却很深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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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快些，老爷传话去凉亭用早饭。采霞手脚麻利的给温晴梳了个髻，简单的挑了一支喜鹊登梅簪插上。这簪玲珑精巧，金底上镶嵌了五色珍珠，簪头以不同粗细的铜丝做梅花枝杈，鹊眼乃镶琉璃。步履之间便擅摆不停。
温晴和彩霞穿过几道回廊，走至海棠园，园内四季海棠、吊钟海棠、竹节海棠等各色海棠开的正好。温晴一眼就瞧见了老爷子温如海，二姨娘霍香和温蝶香。几个丫鬟捧着巾子等物服侍着。
凉亭四周垂以轻纱，内置彩画屏风，一家子在凉亭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那一瞬间温晴悲从心起，惊觉自己亦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
想起自己在这温府也没有娘，如今又要被迫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心里不由有些伤痛。
爹。温晴收敛心神，恭敬的唤了一声。
唔，大丫头来了。快，快来坐为父身边，可是饿着了。温如海见了温晴便欢喜，以眼示意蝶香，蝶香恨恨的瞟了温晴一眼，不甘心的站起身，让出了温如海身边的位子，另拣了个位子坐了。
二丫头，你莫要不满，你姐姐快要出阁的人了，在府里还有几日可住。温如海瞧见了，语重心长道。
就让妹妹坐那儿吧，爹，我坐哪里不是一样。温晴从温如海口中再次证实自己要出阁，心内凉飕飕犹如大风刮过。
你爹说的不错，既然你姐姐即将要嫁“好”夫婿了，蝶儿你也该让着你姐姐点才是？霍香故意拖腔拉调的加重了“好”这个字。
就坐这。温如海宠溺的把温晴拉到石桌边，坐于自己右侧。采霞则侍立于温晴身后。
雕花紫檀木桌面上，摆着七八个青花碎骨瓷碟子，里面各盛着一样精致的小点心，丫鬟又给各人盛上一碗温热软香的碧粳粥。
你最喜欢吃的，多吃些。到了夫家，总难如在家这般自在。温如海慈爱的把一碟子如意糕拨到温晴面前。
温如海心里对这个大女儿深有几分愧疚之意，温晴的生母乃是他的发妻，感情深厚，生了此女打小又温润柔善，对调香更有着惊人的天赋，其乖觉聪慧之处，百来个人也难及她一个。温如海怜她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愈发疼爱此女。本想着与她配个好人家，以作补偿，却不曾料到如今这桩婚事，他亦做不得主，深觉百年以后，难以面对九泉之下的发妻。
多谢爹。温晴心里一阵暖意，努力抑制住眼眶的潮润，就着如意糕喝了一口粥。
哎呀爹，石家那么富，姐姐嫁到石家，还怕没有这等糕点吃？恐怕山珍海味都要吃腻了嘴儿。蝶香娇滴滴的调笑着。
你个没出息的丫头还有脸子在那说，瞧瞧你姐姐多大的本事，不动声色就搭上了石少爷，这石少爷可是皇上跟前把你姐姐求了去，多风光？你哎，就是个让我操心的命，也只得将就了管家那门亲了。霍香明着训女儿，暗里却讽着温晴，嘴上说着将就，面上又得意非凡，格格的笑着，用香帕掩着嘴角，心里舒畅不已。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终于要拔除了，又可为女儿撮合一门好亲，真是一举两得。
哎呦娘，瞧你说的，我哪有姐姐那个福。温蝶香挤眉弄眼道。
温晴冷眼看着母女两一唱一和，手里的粥碗清清脆脆的往桌面上一磕。
爹，今儿个清晨，我在房间沐浴，蝶香不顾丫鬟们拦阻就闯进来。
二丫头，怎的如此没有规矩？温如海皱起眉头，蕴怒道。
我，我没有……蝶香霍然起身，脸色一变。
你莫要狡赖。只怕皇上指婚这事正遂了你的心愿，好嫁入管家去做夫人罢。
爹，她冤枉我，我几时进她房间。蝶香红了脸，指着温晴大声道。
你如此大声，莫非心虚么。温晴稳坐如山，端起一旁的花茶杯子不急不慢的抿了口，正眼都没瞟她一下。
你……胡乱冤枉我。
温晴擎起玉壶，为温如海面前已经见底的杯子加满了茶。
二丫头你好没规矩！如此还要抵赖。你这个什么德行我岂不知？温如海狠狠的一拍桌子，又转头看着采霞。
采霞，你说，二丫头有没在大小姐沐浴时闯进去？！
采霞看着温老爷拉下的脸，点头如捣蒜，况且她本就厌恶蝶香。
老爷，采霞是温晴的贴身丫头，她的话岂可作数？霍香忙凑过来，帮着说道。
二娘说的是，采霞的话的确不可尽信，不过只要细闻一下蝶香身上，就会察觉她身上还沾着秘香的香味，这个可就抵赖不过了吧？温晴冷笑。
你姐姐出阁了，我这把老骨头还在，真是骄纵坏了你，不好好学调香，倒这发没规矩，扯谎倒会！温如海厉声道，他本就并非很喜欢这个小女儿，向来不喜她娇横跋扈的浮躁性子。
老爷，何必与她小辈如此动怒？你身子本有旧疾，当心气坏了身子。霍香忙起身过来，捏着丝绢抚着温如海起伏的胸口。
你还说，你娇纵出来的好女儿罢！骄纵善妒，课业不精，气量狭小，不懂规矩，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气度？！温如海愈发气，便连霍香也稍带上了。又余怒未消的转而对蝶香道，你也不用打你姐姐那门亲的主意，管家那门亲乃是你娘极力想撮合，管家人可未必答应！
怎样怎样，我便不懂规矩又怎样！爹你偏心眼！温晴，都是你这个贱人冤枉我！气的连爹也训我。蝶香怒极，气急败坏的拿起一块金丝蜜枣糕砸向温晴。
温晴眼看糕点冲着自己而来，却不躲闪，“啪——”的正砸中右脸颊。她心中却在冷笑，不如此，如何能让爹教训这个放肆的东西？
采霞则惊叫一声，过来查看温晴的脸。
蝶香，你骂我倒不打紧，只你说我是贱人，那爹是什么？你置爹于何处，从小爹可就教我们言语要进退有度。温晴淡淡的笑着，接过采霞递过的丝帕把脸颊的糕印子擦了，揉着砸红的脸颊。
爹——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蝶香结巴道，又愤然道，温晴，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丫头，倒来我说没规矩！
啪——
温如海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蝶香脸上，顿时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没大没小，说你没规矩可一点也不冤枉你，我温如海的女儿也是你能砸得吗？她没了娘，还有我这个爹在哪！温如海被蝶香的口不择言刺痛了，冷冷的沉声喝道。
蝶香被一巴掌打懵了，呆呆了半响，才“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闹起来。
你莫要哭闹了，真不嫌丢人的！老爷息怒，是我教女无方，我这就带她下去。霍香眼见自己爱女受了委屈，心里更是对温晴恨的牙痒痒，只得连拖带拽的把蝶香拉走了。
大丫头，你随我来，为父有话对你说。温和海和缓了语气，面色沉重的说道。
温晴跟着温如海走着，至东边温老爷子的书房。两个婆子正拿了掸子抹布等物打扫书房，见温老爷子过来，便提了盛水的木桶退出去。
书房颇大，布置古雅，一尘不染，书架上放满了调香的书籍。在书房最醒目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女子的肖像图，画看起来都已陈旧发黄了，却干净无尘，想来是经常抚摸所致，细看那女子的眉眼温润生动，与温晴很有几分神似。
温如海在画前站定，久久的凝望着画中栩栩如生的苏凝香。那温婉的一颦一笑，若在眼前，刻骨铭心。
爹……温晴轻轻的唤了一声，把温如海自那遥远的记忆中拉回。
大丫头，温家与管家是世交，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咱们两家就订下娃娃亲，那管宁笙的为人魄力，为父也很是欣赏的，本是天作之合——哎，谁知天意弄人……温如海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时间恍若老了几岁。
石家与我们温家向来不睦，真是苦了你了，只这门亲事乃皇帝亲赐，为父也无可奈何。大丫头，你莫要怪爹啊。温如海抚着苏凝香的那副画，内疚不已。
爹莫要忧心。女儿明白，又怎会怨爹。莫忘了你女儿可是清源镇第一的调香师，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况且女儿出嫁后也会经常回府看你。温晴故作轻松，反而劝慰温如海道。
希望如此。温如海看着温晴的目光却很深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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