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目录:璜家天下(综琼瑶)| 作者:逍遥醉梦生| 类别:玄幻奇幻

    陈进忠恭敬的低头跪在乾隆的床榻前,直到听到乾隆开口询问这才回道:“回主子话,四阿哥在京里面暗中与和亲王散布谣言,说主子伤重不治已经……又传大爷在这边按下了所有消息,是准备回京后直接登基即位的。”

    乾隆半眯着双眼躺在床上,脸上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疲惫虚弱,只顿了顿才又说道:“乾清宫那正大光明匾有人动过没?”

    “怡小主殿里的一个小太监曾经跑去乾清宫那边,不过已经被奴才们处置了。”陈进忠想到手下的回报,心里就冷笑一声。

    “嗯……处置了就好,这奴才得懂本分,主子也得懂本分,不然这世间可是要乱了纲常了……”乾隆脸上神色未变,好似陈进忠未曾对他禀告似的。闭了闭眼,乾隆觉的心口处又疼了几分,知道自个是该继续养伤不适宜多耗心神了。

    “让人看好了老四和弘昼,怡妃既然病了就封宫吧,九阿哥就好生在阿哥所里读书,别再乱转悠了,每日的请安都免了,省的怡妃把病染给九阿哥。永瑢这孩子倒是知趣,罢了,和九阿哥一块在阿哥所里好生读书,这书读多了也没坏处……记得照看好八阿哥,朕可不想回去了见着八阿哥有什么不愉的地方。”乾隆说话声音已经低了下来,且也慢的很,但跪在他床边的陈进忠却是竖着耳朵听得仔细,生怕自己漏了几个字而坏了他主子的谋划。

    等到乾隆再也不出声似是睡着时,陈进忠便恭敬的磕个头要起身退出房间。可不想刚刚起身,就听到床上的乾隆又开口说道:“地五留着,等着回京后让他跟着永珉,这回也算是护主有功,虽说手废了也没接下那毒箭,但好歹是缓了那箭的力道,不然永璜可是要吃苦头伤了心脉的……永璜……哎……你下去吧。”

    “主子……”陈进忠听到乾隆叹气,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口里面也低声念叨了一句。

    乾隆闭着眼睛可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口里又叹了口气,还是没忍住就又问道:“这两日永璜是否心下不快?刘玉铎昨个还回禀朕说那迷药没影响,不会伤了永璜的身子,可朕怎么瞧着永璜兴致不高心里不痛快到了极处?是不是你们没伺候好?”

    “主子赎罪!奴才们不敢揣摩小主子的心思,只是见小主子心情不快,膳食也用的比往常少,这几天似是辗转难眠……”陈进忠哪里敢说永璜的不是,听到乾隆怪罪起来更是心里恐慌,生怕乾隆因着永璜从而迁怒。

    乾隆听了眼睛还是没睁开,但是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半响,终是道了句:“你下去吧。”

    陈进忠听了赶紧磕头行礼,放轻手脚动作就退了出去。

    乾隆听到微弱的关门声,闭着的两眼终于睁开了,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沉重。他不自主的就把两眼往卧房的大门处看去,好似下一刻那大门就会打开,心里惦念的人会出现一般。

    乾隆忍着心口的疼痛,盯着大门好一会,可永璜却始终没有出现,眼皮半阖,乾隆心里觉得异常恐慌。

    为什么自从他受了伤,永璜就基本没来看过他抑或说是避着他?难道是生气了还是觉得心疼了?怪他没安排周全出了这种岔子?

    乾隆心里想了太多,可心底的恐惧慌乱怎么也平息不下来。

    在他刚醒来时,永璜憔悴虚弱的模样他看的一清二楚,那消瘦的脸庞、红肿的双眼,下巴上密密麻麻的青茬,身上穿的还是那日他们遇刺时的衣袍,胸膛上甚至还沾染了些许血迹。当时他就心疼了,觉得自个受了伤却是再给他的永璜添麻烦,还让着永璜跟着担惊受怕。

    只是他还没等开口多说什么,永璜脸上那先是一喜的神色就变了,变成了挣扎成了懊悔和说不出的阴翳,他不知道永璜怎么会成了那副模样,只能按着永璜的话语老老实实的休养。可是从那天开始永璜就很少会再陪着他,若非他开口传召,永璜甚至都不会在湖心岛。

    乾隆想不明白,永璜为何会突然成了这种样子,可是他不敢多问,只能躺在床上等着永璜来见他。

    乾隆甚至这几天思虑了不少的缘由,像是京里面的不安稳,他遇刺后大明湖这边的动乱,老四永珹和和亲王弘昼的反叛,一切的一切他都思虑了,可还是没想明白永璜为何会突然就疏远起他来。

    明明看戏法时还好好的,可就是被刺后他的永璜就不对劲起来,乾隆一想到这里,右手的四指甚至深深的刺破了自己的手掌。

    绵恩已经九岁了,他本是要今年或是明年传位的,然后再过上五年等到绵恩满了十六娶了福晋,那永璜就可以退位和他一块去游山玩水。

    可现在……

    乾隆觉得自个心里种了根刺!还是根带剧毒的铁刺!不停的搅着扎着他的心!不把他的心给生生搅烂绝不罢手!

    他的永璜会现下心绪不宁不再守着他总是有缘由的,而这个缘由便是老四永珹和他的五弟弘昼引起的!白莲教!若是没有京里面的人透了他东巡的消息,白莲教怎么能提前布下陷阱,引着他和永璜入瓮!呵!那一箭若不是一个暗卫加上他挡住了,永璜绝对是要被利剑穿心致死的!

    想害了永璜,想要永璜离了这世上,剩下的谁最得利?不是永琪不是永瑢而是他的四阿哥永珹!

    到那时他只怕人都神志不清了,哪里还顾忌什么皇位,只怕弘昼在从中一挑拨,拥着永珹就登基即位了。

    璜儿……若不是你惦念着兄弟情义,阿玛又怎会留下这样一个祸害来危及你……

    璜儿……你别怪阿玛心狠手辣,也别怪阿玛绝情弑子,阿玛只这一回就活生生死过一次了,要是再因着顾念父子之情而伤了你,阿玛宁愿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能再容忍留下祸根!

    乾隆闭了闭眼,心口的撕裂痛楚让他无法安宁,可又想到即使自个除了永珹和弘昼,永璜若还是对他疏远不理睬,那种天塌了一般的焦急恐慌就弥漫全身怎么也不能驱散。

    倘若他能下床,他却是要问问的,他的永璜到底是怎么了……

    乾隆二十年十二月初一,慈宁宫正殿。

    乾隆和皇太后钮钴禄氏坐在大殿右侧的宝座上,皇太后两手抓着乾隆的一手担忧打量,但乾隆却只道:“劳皇额莫担忧,儿子却是无妨的!”

    皇太后听闻便空下一手拿了锦帕按了按眼角,脸上满是心疼的开口:“皇帝就会哄爱家,这么重的伤势怎么会无妨,这才过了几日!真要好起来没个一年半载哪里能伤愈。”

    乾隆脸上倒还是副轻松的神情,嘴角带笑的又说了几句安抚话,这才算是稍稍压下了皇太后的心疼。

    永璜坐在乾隆右手边上,两眼却是直直的看着眼前跪着的和亲王弘昼、被堵住嘴的小燕子,还有满脸泪痕的紫薇和金锁。脸上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冷漠的很。

    永璜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被乾隆瞧在眼里,就连乾隆安抚皇太后时都是分了大半的心神偷偷盯着永璜,但是永璜没有多余神色的脸庞却是令乾隆心里又一痛。

    乾隆转头看向眼前跪着的弘昼,竟是阴沉下脸眯了眯眼角,开口便道:“吴书来,还不伺候和亲王!”

    乾隆这话刚落,早就守候的吴书来就道了声嗻,然后朝身后不远处的一群小太监挥了挥手,自个更是亲自到和亲王弘昼的身边开口说道:“请和亲王滴血验亲!”

    吴书来说话的功夫,四个御前带刀侍卫团团围住了和亲王弘昼,两个小太监捧着手里的托盘凑到了弘昼面前,那两个托盘上各盛着一个珐琅彩绘小瓷碗。

    弘昼慢慢抬眼看着眼前的两个托盘上的瓷碗和银针,脸色已经成了惨白之色,放在袖中的两手更是微微颤动起来。

    “皇……”和亲王弘昼看向皇太后钮钴禄氏,却只见着皇太后连眼皮都没抬,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乾隆,而乾隆也没瞧他却是用眼角余光仔细打量着身边的皇长子永璜。

    弘昼嘴角颤了颤,终是惨笑一声,动手拿了银针扎破自个的两指往那两碗中滴了两滴血。

    吴书来看弘昼滴完血,抬头就对着身边一个小太监使个眼色,小太监机灵的捧着托盘就走到被堵了嘴的小燕子面前,两名三十出头的嬷嬷制住小燕子就把小燕子的一只手往托盘处送去,拿了干净的银针扎破小燕子的手指就滴血进瓷碗中。

    “恭请皇上,皇太后,定亲王过目。”吴书来亲自端了托盘到乾隆面前,那托盘中的小瓷碗里两滴血慢慢散开并未相溶。

    皇太后见此脸色也阴沉下来,看了一眼跪着的弘昼却没多说什么。乾隆见此反倒嘴角抹出笑来,对着吴书来挥了挥手。

    吴书来低头就倒退着又回到了弘昼眼前,然后接过了另一托盘又承到乾隆近前。

    “好一个滴血认亲!”乾隆看着托盘上瓷碗里的画面,冷笑着就说了一句,看着跪在下方挺直背部的弘昼,乾隆又道:“夏紫薇,说说你的身世!”

    跪在弘昼身边的夏紫薇一听乾隆说话,立马就磕了个头然后抽抽噎噎的开口说道:“回皇上话,奴婢名叫夏紫薇,家住济南大明湖畔,生母乃是秀才夏启生之女夏雨荷。十五年前,家母在一雨日偶遇一位自称宝历的年轻少爷,这位少爷本是于家母家中避雨,但不想对家母一见钟情便小住起来,一个月后这位少爷说回京准备聘礼要迎娶家母,家母便在家中苦等,不想这一等就是十五年,直到家母过世也未等到宝历少爷!宝历少爷一走了之,家母却想不到在一月之后查出怀有身孕,家母为了保住奴婢,抛弃清誉被人指指点点熬着十月在大明湖畔生下了奴婢,奴婢自小便被家母请了琴棋书画,满语汉语老师教导,奴婢幼时并不明白为何母亲要如此严苛,直到母亲卧病在床才告诉了奴婢的身世,说奴婢的生父……生父……乃是,乃是和亲王弘昼,要奴婢在其死后上京认父!”

    紫薇说到这里,跪在她身边的弘昼只是僵硬了身体但并未反驳什么,反倒是另一边的被堵住嘴的小燕子剧烈挣扎起来,瞪大的双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可有信物。”乾隆微微垂下眼角,淡淡问了一句。

    跪在地上的夏紫薇听到乾隆问话先是一喜后又一脸焦急的哭道:“奴婢若无信物怎敢上京认父!只是……只是奴婢错信歹人,本就被偷了一把折扇,后又被骗了一副生父亲手所绘的烟雨图,现下……呜呜……现下……”夏紫薇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一下子趴到地上呜咽不止。

    而在夏紫薇伏地痛哭时,一边跪着的弘昼却是眉头皱起满脸疑惑,还未等弘昼想明白,跪在夏紫薇身后的美貌丫头金锁就开口叫道:“皇上!奴婢的小姐还有信物!还有信物!”金锁这话刚说完,伏在地上的夏紫薇竟是一抬头满是惊讶的叫了一句:“金锁?”

    “小姐!奴婢身上还有夫人给的一件信物,这件信物是夫人单独交给奴婢的,夫人曾经叮嘱过奴婢,若是小姐顺利认父那这件信物找个机会再给小姐,若是小姐……那这件信物就是奴婢最后能帮小姐的物件了。”金锁边哭边说,在众人眼皮子下竟从自个的贴身亵裤中掏出了一件上等和田白玉雕琢的玉佩,玉佩除了一根红绳吊着再无它物。

    吴书来见此赶紧从金锁手中接过来,先是拿锦帕和清水洗净这才用托盘端到乾隆和皇太后钮钴禄氏眼前。

    乾隆还不曾说什么,皇太后钮钴禄氏倒是惊讶的低叫一声,颤抖着手拿起托盘中的玉佩看个不停。

    “弘昼……你……你竟然……”皇太后颤抖着嘴唇,一手指着跪在下方的和亲王,气的不成样子!

    “皇额莫千万保重!”乾隆见此赶紧伸手为皇太后钮钴禄氏顺背,好半天才算是让皇太后平静下来。

    “这玉佩皇帝和弘昼、弘瞻都有,但独独皇帝和弘昼的是一对籽料所做,两块玉佩边角对边角,就能看到一条淡红色的花纹串联,可以说是独一份,而且皇帝未登基前,弘昼曾经在爱家宫里不小心磕了玉佩一角,爱家见此还特意找了宫中的名匠修补此玉佩……爱家怎么能不认得!”皇太后一番话毕,跪在下方的弘昼终于抬起头来,但脸上的神情却是万念俱灰,青白异常。

    “吴书来,朕私库中的荷花图黄竹折扇还有烟雨图可还在。”乾隆这时已经完全冷了神情,脸上那冷厉愤怒的神色让慈宁宫正殿伺候的所有奴才都吓得不敢喘气,浑身颤抖起来。

    吴书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语气恐慌的颤道:“主子饶命!是奴才办事不利!那荷花图黄竹折扇还有烟雨图都……都是赝品……主子饶命!”

    “哐啷!”乾隆一扫手边的茶盏,厉声便道:“饶命!朕留你有何用!连朕私库中的东西都能叫人给换成赝品!还有什么不能!”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吴书来一边磕头一边带着哭声低叫,吓得跪在地上抖成了一团。

    永璜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轻轻皱了下眉头,终是在吴书来快把头磕破的时候开了口:“皇父饶了吴书来这回吧,吴书来平日也是恪守本分精忠尽责,但人难免有疏忽的地方,一两件字画被调包也是在所难免,何况吴书来不过是个奴才,就是真查出什么来除了回禀皇父自己也是不敢冒犯皇亲的。”

    永璜一开口,乾隆果然没再追究,只是又训斥了吴书来几句,便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弘昼道:“混淆皇家血脉,弘昼你可知道这是死罪!”

    弘昼半天没有回答,只是闭着眼睛直挺挺的跪着,最后就在乾隆要开口再说什么时,终于一弯腰对着乾隆和皇太后又磕了个头,干哑着嗓子挤出一句话来:“请皇上降罪!奴才死罪!”

    “到了现在你还要维护那个孽障不成!”乾隆听了弘昼的话并没有平息怒气,反而厉声呵斥。

    弘昼募得瞪大双眼,终是想明白了乾隆的话语,泄了气般的软趴到地上,断断续续的又开口:“皇上赎罪……奴才……奴才……四阿哥永珹早先和奴才联手,让小燕子假冒皇女认亲,一切……都是四阿哥永珹的……谋划!”弘昼说完这几句就直接面朝地面跪趴着一动不动,再无声响。

    乾隆脸上的怒气此时也消失不见,只是冷硬着一张脸对着吴书来下旨:“怡妃忤逆越矩收回宝册,贬为常在迁至寿康宫西偏殿,无召唤不得踏出殿门。皇四子永珹窥视帝居癫疯不孝,永居养蜂夹道任何人不得探视。和亲王弘昼除去亲王爵位一切官职,无旨意不得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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