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番外三)

    再起来，终于可以去看妹妹了，她已经好了。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德润开始躲我了！？

    在我还没能逮着机会弄明了德润对我的感情前，偏偏？！怎么能？！就先让德润撞上了刘大头跟我表白的那一幕，老天爷你想干啥？！德润他、他也不等我拒绝大头，竟转身走了，他是怎么想的，我心里很乱！

    驻地的人很是热情，热情的过头了，热情的要命！每天都有一大堆给我介绍对相的人。这还不算，还有那自己跑上门来跟我‘自我推荐’的人！这、那有这么直接的，居然没有个中间介绍人，就自己、这、这可真是厚脸皮了吧？！不过、也许我也能这样对德润直接、哎呀我的妈呀！怎么就没羞没臊的，我这是想什么呢我？！真是魔魔瘴了不成！？这么没脸没皮的？！真是的！

    怎么就这么要命呢？！一堆一堆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还好他们还知道这种事要避着点孩子们，不然的话，我真要生气了！

    其实我当时已经挺生气的了，特别是居然还有人，拿着个乐器跑来我跟前唱歌的时候，我心里那个烦呀！这要是都传到了德润跟前，那他会怎么想我？！

    可是姐姐她还笑，讨厌！看我笑话吗？！我这儿烦地就差哭鼻子了“臭姐姐，我不理你了啊！”

    姐夫安抚我，说“这是正常现象！”

    我瞪姐夫！

    姐夫急忙跟我保证“没有笑你的意思，真是正常现象！咱家菊儿多好一姑娘，这一家好女百家求的现象，搁到那儿它都正常！”

    唉！哥！我也是蛮习惯叫姐夫哥的——叫了二十几年了，水家哥哥这心理是典型的‘赖利头的孩子是自家的好啊！’

    姐夫无视我的脸红，继续夸“何况这是在驻地！你想啊！这里常年除了军嫂们，就只有那十几个后勤医务女兵，好容易来了你么个美女，嘿！我们家菊儿啊——这长相、这文凭、这工作、这人品，嘿！总之，是那儿那儿都特出挑，这周身上下，绝对没有半点的不好！就是搁在地方上那也是难碰上的一等一的好女孩儿哪！如今这么一金凤凰飞到了我们师来，那个长了眼睛地人，不稀罕的想往咱跟前凑？！咱家菊儿，那可就是全驻地里最美的一朵花儿，啊！除了你姐。”

    姐夫的夸张式自叹自家女的话，终结于姐夫醒悟到其爱妻——我姐正坐在他身边哪！我的神哪！水家哥哥当了兵后，改变也太大了点，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听了他这话，怕不还真会以为他妹子我是个天仙下凡、西施脱胎的吧！？冷汗！

    总之，在我的一再‘抗议’下，姐夫终于还是伸了把援手，我松了口气，总算是能安生一下了！

    可是，太可恶了他、我是指张德润，那段时间，他居然可着劲地避免和我单独相处，就算是在人前，他也不肯跟我多搭话！他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我真是猜不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又实在是不好意思找人商量自己的这番心思，我、我是个姑娘家，这让我怎么说的出口哪？！

    泄气哪！别说是找人商量了，光是想想——要是被谁不经意的给发现了我的这番心思，我都感觉羞的慌！还提什么找人商量？！就是我的亲姐姐，我也不好意思和她讲啊！

    心烦心烦！就是心烦！驻地警戒中，我是那儿那儿也去不了，我就只剩下吃东西发泄一途了，结果太丢人了，我这么大个人、都已为人师表了，居然给吃坏肚子了！

    要命！不能给德润知道，要不他会以为我是个贪嘴、又不自知的人，那可怎么办？！丢死人了！

    我在去卫生所的路上，看到了德润做为方专嘴巴里高手师父的师兄的那一面。

    他让好多军人一起上，围攻他一个，结果每每只一个照面，他就把那些人收拾的清洁溜溜的了！

    此时的他真是令人敬畏，我感觉到他周边的气氛都随着他改变的气质而变的、变的让人、让人害怕？！不、不、怎么会是害怕呢？是崇敬，对！是敬仰！此刻的他一改温文，变的势不可挡、威慑八方、志撼天下，就象一个大侠、大将军！或许、这要真是在古代的话，我想这一刻的他，更象一个王者。

    总之，德润真是帅极了！

    原来德润他不止是个多才多艺的文人，他还是个很能打的武人，他是文武兼备的！

    我从姐那里得知了驻地为什么警戒，大伙儿心情都挺沉重的，我想德润也很不好过吧！特别是他师弟——居然因为喝醉酒，而没能赶上军部特地招他张德泽去询问当时战况的全军会议？！

    看来那个张德泽真的就是个象张老描述地那么离谱的家伙了，幸好妹妹方专没有交到他手里！多亏教导俩小的人是德润！他比他师弟强百倍！不对，他师弟根本就没啥能和他相提并论地比试的地方！

    德润只是限于当时的社会环境，他出身不好，才不能当兵的。他常常义诊，不但不收诊费，还倒贴钱给病人抓药！他又有本事、又谦和、有责任心、有耐心、有智慧、体贴人、心肠好、有幽默感、、、、、、他才是那儿那儿都好！

    我想起那句——有笔有书有肝胆，亦狂亦侠亦温文！好男儿当如是！

    谁都比不上德润！谁都不能和德润相比！

    德润很辛苦吧！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师弟！

    嗯！德润许是因着这么些事，心里正不好受着呢，他不是有意避着我的，姐说这两天就要回古城了，等回家后，我再找机会和他谈谈吧！

    一想到当时离开新疆、跟姐夫告别的时候，心里就很难过，好在那会儿一直冷淡对我的德润，还是想着提前要给我备晕车药，想着他还是关心我的，我心里才好受了一点！

    刚一回古城，大伙儿就忙的不可开交，我也忙，忙着要从附小调到六中去工作，可没成想，附小葛主任居然压着我的人事档案不放行，还、还污蔑我和他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并威胁我——要是不跟他结婚，他就要到处散步谣言，把我的名声搞臭，让我不但现在调不成工作、以后也别想着还能跟别人结婚，说是到时候，要让我连出门的脸都没有！

    疯子！我从来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的，我气得直想哭，回家就找姐说去了。

    姐也给气得够呛，立刻就想着找几个军区与我们相熟的战士，去附小收拾那姓葛的。

    可我怕！我怕事情闹大了会传到德润耳朵里，他会怎么想？！

    姐也反应过来了，说是“这种事情闹开了，不管是真是假，终是女孩子吃亏！”姐居然提议“不如咱私下里找张老师（德润）帮个忙！”

    我吓坏了，连连摇头，一个劲地只知道求姐“不要告诉张老师！”

    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的试探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一个人憋太久了，实在是忍不住了，趴到姐怀里哭了起来“他都还不知道我喜欢他呢，这会儿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会怎么想我呀！会不会当我是一个轻浮女！？

    这么长时间了，他一直对我不温不火的，我自个闷在心里太难受了！

    姐轻抚我，安慰我说，等这事一解决，就帮我想法子探探他的心。

    有姐在真好，妈死的早，姐就象是我的小妈妈一样，有她在，嗯！还有哥，他就是的小父亲，有他俩在，我啥都不怕！

    姐最终决定去托梁老帮忙，我们一起先去请了冯老，再一同去找梁老——结果，梁老直接从教育局提出了我的档案，压根就没理姓葛的那一茬。

    梁老给我调好了工作才离开古城的，我刚舒了口气，姓葛的居然敢在路上堵我——附小的宿舍，我已经退了，凭他姓葛的，还进不了军区的大门，更别说找上我家（跟姐住）了。

    他以为梁老走了就想来欺负我吗？

    姓葛见言语上我不怕他，他的竟然想、想对我不轨，急得我大喊救命！可姓葛的居然装腔作势的对围观的人说——我是他老婆，这是夫妻间的事，让旁人少管！

    我挣不脱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姓葛的捂住了我的嘴、架着我，就想把我拉到不知道那儿去。

    我都要绝望了时，就感觉姓葛的突然放开我了，我被转到了一个带着药香的怀抱里！

    我害怕极了时，是德润来了！

    德润来救我了！

    我使劲全身仅余的力气，抓紧德润！我不敢转开自己的视线，我怕德润不见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要回家！”

    我要德润“带我离开这儿！”

    我求德润“快点带我走！”

    德润一直抱着我、轻抚我的头发、安慰我“没事了，有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德润他没有理姓葛的地胡说八道，他出现在我身边，他保护我，抱着我，轻抚我的头发，还安慰我，他说他会保护我，不让任何人欺负我！

    我安心了，我当然知道相信——只要有他在，谁也别想欺负我！

    我想，想告诉他，我喜欢他！

    我想问他，喜不喜欢我？！

    可不知道怎么的，在德润那带着让人心安地药香味的怀里，我就那样给睡着了？！

    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了，我又是后怕又是庆幸，还好有德润在，可是，我怎么就那么没用的给睡着了呢？！我怎么就没乘机和他说呢？！

    没一会儿，德润就来了，我见他依旧是带着俩孩子教这学那的，好象昨天的事，压根就没发生过？！待我还是不咸不淡的，我心里很彷徨——他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对我那样好的吗？难道他并不是喜欢我才对我好的，而只是在帮助他学生的长辈，尽一个做为认识的熟人的义务？！

    当天午后，俩孩子睡午觉去了，我瞅着德润，正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呢？！他先开口了“姓葛的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可以放心出门。”

    我愣住了，姓葛的？提那儿干吗？我是想问你对我是否有一点好感的！啊！瞧我，心思全跑毛了，嗯！姓葛的？咦？！怎么回事？

    我不由得问他“怎么回事？”

    德润瞅着我的眼睛，神情淡淡地回答“听说他得了怪病，口不能言，手不能提，脚不能动了，如今就只剩下到处求医问诊的事了，不过据我行医多年的经验看，他这辈子都好不起来了。”

    我呆呆地瞅着他，半响才回过神来，我当时心里想的——不是德润不应该如此不顾医德的去害人，我想的是——万一被人发现这事儿是德润干的，那他会因此而受到什么牵连！

    我的天！我心里眼里脑子里，全都只有德润，他做啥都行，只要别伤着他自己，做啥我都不反对，我都依着他！只有别人的不是，没有他的半点不好！

    我疯了！？不法之徒自有警察管，德润怎么能烂用私刑？！姓葛的再怎么也不应该做个废人过下半辈子哪！

    可是、可是我竟半分德润做错了的念头都没有起？！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我的道德观呢？！我的人性呢？！我的、、、、、、

    我的天！

    我爱他！我爱上他了！

    我不止是喜欢他，我爱他！

    怎么办，要是让人发现了姓葛的病的原因、等一下，我凭啥就断定这事儿与德润有关？也许、也许不是德润做的，我问了“是你做的吗？”

    德润笑了，笑的很冷，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笑，我有点怕，不同于上次见他武人一面时的怕，这样的他和上次在驻地里英武阳刚的威慑不同，这样笑的他，有点太阴冷了，我想——也许这就是月亮背后的那一面了。

    可谁没有个私心，谁能没点自我保护的意识，谁没有些人格阴郁面。

    更何况，这事儿还是因我张菊而起。

    现如今，唯有问清楚德润他究竟是怎么做的了，回头要真是东窗事发了，我张菊自己一力承担了就是，我问德润“怎么做的？！”

    这回德润没笑，他只怔征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扭过头去低声回答“是他自己撞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撞到了筒子楼邻居家的火炉子上，当时还好好的，睡了一晚，到了第二天就瘫了！”

    什么意思？！我怎么有听没有懂？是说我刚刚会错意了——这件事不是德润他做的，还是说——是德润做的、只是做很周全，没人会发现？

    德润回过头来，眼神清亮的看着迷惑的我，沉静地回应了我心中的不解“就算有医术高明的世家大夫，也只限于看出他撞损了四肢百骸。”

    明白了！没会错意，就是德润做！

    可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一、要是给那位医生看出了破绽的话，这后果、、、、、、我担心的瞅着德润，咬咬牙、要求他“教我！怎么做的，教我！”

    德润定定的看着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我让他这不错眼的紧盯给弄得有些想哭——为什么这么看我，是在后悔做了毁已医德的事吗？怎么会这样，德润这样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就让他染上了污秽呢？！我心疼他！老天！不能这样的，老天爷！不该、不应、不要让德润难过呀！

    德润突然又不看我了，这次他不止是转了头，他整个身体都转了过去，背对着我，声音平和的驳回了我的要求“要用一个小石子不留外伤内痕的击中其膝盖——这手法非有根骨天份、且从小练家子的人学，没有十七八年的功夫，不成！要算准其因这石子而跌倒的角度、力度等所造成的瘫而不死之后果——非浸濡于医道多年之人难成其事的。”

    那该怎么办？那就、就说我就是因为气不过姓葛的，跑去胡乱扔了一个石头，想砸他出出气，对！到时候就这样说，至于他怎么就跌的那么重、那么巧，那就唯有天知道了！谁让他心术不正呢？！这就是老天给的惩罚！

    只是，老天罚的是不是重了点？再说了——我不想德润为了那么个人渣，人渣太抬举他了，那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让德润因它沾染上了个污渍，我不愿意！

    我绕到德润身前，想跟他说话，可德润不肯面对我，还没等我看见他的脸，他就又一次地转身背对着我了——德润他很不安吧？！让我知道他用所学伤人，我的耳朵跟着俩小听他讲‘道、德’，我的眼睛看着他平日里的所做所为，我的心感受着他的为人处事！这一次的事儿，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吗？！

    那好吧！我就在他身后请求他吧“为了那么个东西弄脏手，不值！”

    德润静立不动不言，我等他、等他平复心绪、想好了再说。

    我以为他不会当场给我答复的，或许一、两天之后，或许再过一阵子，我等他、等他愿意考虑这件事儿的时候再谈。

    我往德润的方向迈了一步，正想跟他说我去看看俩小之类的话来打个茬，好让他不感觉唐突的离开园子，能叫他一个人好安心的待会子，给他一个清静的地儿放松他自己。

    然、我停住了脚步，因为德润开口了，他说“过阵子，我会去他家那一带义诊，他会慢慢恢复健康的。”

    德润依然是背对着我说的这话，说完后，他先进屋里去了，我一个人留在了院子里，坐下来想——德润他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没有不愿、不敢、不能正视自己的所做所为，他没有迷失自我，居然这样快就醒悟了过来！真好！

    德润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我也不会去打听此事，我信德润！

    是，我信德润！

    我信德润心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