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赴宴（4）

    不知道他若是知晓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开心吗？

    毕竟他才失去南夫人腹中的孩儿，这就算是庶出也是他第一个孩儿。

    天色快擦黑的时候，在主仆二人望眼欲穿的等待中，孙道常终于如约来接如雪。小云在如雪身上又加了一件披风，站在平台看着他们的渐行渐远。

    她朝天祈求着，这一次让夫人重新得回王爷的宠爱吧，夫人是个那样好的人，从不像其他房的主子一样苛待过她，夫人若是重获恩宠，她的日子也会好过不少。

    天色在她的身边，渐渐地变黑，启明星挂在树枝的那头，默默地注视着地上所发生的一切。

    “上车吧。”孙道常催促着如雪，她站在马车下，望着敞开的府门。

    不是说带她去赴宴吗？为何久久不见容卿的身影。

    “王爷呢？”

    孙道常将车门拉开，与驾车的小厮一起将如雪扶上马车，轻声道：“王爷稍后就会到，夫人稍安勿躁，先随车夫去赴宴地点。”

    “我——”如雪还来不及唤出心中的疑问，孙道常已经退了下去，似不曾听到如雪的发问般嘱咐着驾车的小厮。

    车轮缓缓地滚动，如雪掀开车帘，朝王府那边望去。

    天色黑得快，这么一会儿，天空已是全然的黑漆漆。王府大门上也点亮了灯笼，红光映衬中的“华王府”气势巍峨，孙道常站在石狮的旁边，正候着后来的容卿。

    原本以为他的心中还有她，特地带她赴宴只是没有说出的先低头，可他心中对她还是有着疏离，就连马车都不愿意坐在一起。如雪揉着自己的衣角，这身美丽的衣裳他若是不看，她又是为了谁才会装扮呢？

    车帘放下的瞬间，王府内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见他出现，孙道常连忙扶住他上了马车，就跟在如雪的身后，缓缓前行。

    “孩儿，但愿你比娘招人喜欢，但愿容卿——他喜欢你。”如雪将手放在腹部上，寻了一处舒服的位置，缓缓地睡了过去。

    梦里，她又看见了那片平静的湖，这次她没有坐在宽敞的花船上，而是随着一叶扁舟在望不见边际的芙蕖花儿中摇摇晃晃。耳边是谁家晚归的船娘轻声哼出的小曲，月光轻柔地撒在湖面上，泛出波光粼粼的水色。

    月光下的不远处，是谁的白衣翩翩，随风飘飞。

    他吹着长箫，像是每一次的相守那般，悠远的箫声伴着船娘的歌声在湖面上飘荡。

    “容卿——”她轻声相唤，想将自己这段日子以来满腹的相思告知，亦想将自己腹中孩儿的存在告知，可那人却恍若未闻，箫声一落便收起长箫，随着小舟从她的眼前消失。

    “容卿——”她伸出手，去抓住那飘飞的衣角，却打翻了小舟，坠入刺骨的湖水之中。

    “容卿——救我——救我——”

    全身冰凉忽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驱赶，如雪缓缓地睁开眼，映入她眼帘的正是朝思暮想的容颜。

    “容卿——”她不可置信地伸出手，仔细地抚摸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所有——这不再是梦境了吗？她大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他却再也没有出现，就那般狠心地将她扔在冰冷的湖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