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雪至（1）

    纷纷扬扬的大雪一夜之间，翩然而至，将整个京畿都尽数包裹在内。

    如雪一早起来时，便瞧见的是这番景致，翼州很少下这般大的雪，偶尔一两年冷得受不住也只极为吝啬地落下几场小雪而已。她随手拿起衣裳披在身上，就在小云的惊呼声推门而出。

    即便是被关在这小小的荷心小筑内，似乎也能感受到大雪纷飞的宽阔无垠。

    她站在被白雪覆盖的平台上，闭上双眼，尽情地感受着这样的雪景。带着凉意的雪调皮地钻进她的颈项内，窜进沁人的冰冷。

    “夫人——”小云从屋内拿出件普通花色的披风，为她搭在肩上。自从失去容卿的宠爱，荷心小筑便成为王府里与世隔绝的一处无人问津的院落，府中的下人们也是见风转舵的主儿，眼见如雪不受宠，各种的份例都寒酸起来。如雪本身在翼州那样的地方，从未经历过京畿寒冷的冬天，所带的衣裳都不尽厚，好不容易挨到府中分发新衣的时候，小云在众人的冷眼之中才拿到这样一件普通花色的披风，就算是疯掉的芙夫人也是极为精致的淮南缎绣。

    如雪拉紧披风，目光从天空中转落一圈，重新看向对面的书房。

    冷冷清清，再不闻人声。

    与那事已有三四月余，如今都临近年节了，容卿不止再也不来荷心小筑，更连带书房都不再踏入一步。果真烦她有如此么？

    她嘴角浮出一丝自嘲的笑意，若真如此，她留在王府里又有何意义？心中总在对自己说着，不如离去，不如离去。天大地大，哪里不能让她安身立命，可这决心却难以下达。

    “夫人，您最近身子不好，不宜在雪地里久站，还是回屋内烤烤火吧。”

    与那时不到夏日便有冰块相比，如今连火盆都是被克扣了的，今冬领回来的份例不过仅仅能让她过上几日而已。她近来身子也不爽利，总觉得头晕眼花，又极为畏寒，万般无奈之下，小云将自己少得可怜的分例都端了过来，冬日的晚上，主仆二人只有裹紧了棉被偎依着取暖而已。

    回廊的那厢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与这厢正成正比。

    许是年节将近，王妃颜若水吩咐下人们赶早地就准备起来，雪地之中映衬着大红的灯笼，一派热闹的景象。

    如雪看过一眼，那般远，自然是瞧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从前有他在身旁，只知自己芳心暗许，而如今形影单茕才明白个中滋味。

    这个时辰，是他下朝回府的时辰了吧。

    再望过一眼，书房内还是没有生息，绝了自己的心思，如雪在小云的搀扶下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