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父母与子女（一）

    张商曾在老家上过一段时间初中，时间虽短，却有很多记忆深刻的事情，其中有两件印象尤为深刻。

    一次张商经过一个初三班主任的办公室，看到一位脸色黝黑，穿着土气，打扮非常典型的一看就是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淳朴农村大婶。大婶面对着已经关上门的办公室一边垂泪一边说话。认真听的话，可以发现大婶是向坐在里边的班主任求情，求班主任给她儿子一次机会，不要开除他。张商记得那时班主任们的权力都是很大的，不满意的学生说不让上就不让上了，完全不用经过学校的同意。大婶的儿子调皮捣蛋，不好好上课，惹怒了班主任。大婶的儿子非常讨厌自己的班主任，不让上就不上，一点不在乎。可是他妈妈坚决不同意他退学，带着他回到学校，哭着跟班主任求情，差点就要下跪。可是班主任不但毫不心软，还对俗气的大婶满含鄙夷，最后把大婶赶出办公室关上了门，任她在面外如何苦求就是不为所动。大婶的儿子一脸愧疚，在一边劝妈妈，说别求他了，不上就不上，自己还不想上呢。大婶一听转过脸怒声骂起儿子，说他不懂事，家里就指望他能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可他就是不让家里放心。这件事的结局是什么张商不知道，只是非常感慨。一个纯朴的农妇，无权无势无钱，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不会送礼不会说话，更加不懂什么法律政策，一辈子的老实善良让她只会软弱的求人，即使被人辱骂被人无礼的对待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公不正。吕达文曾有一次让部分学生叫家长来商量一些事，张商的老爸来了两次，吕达文都不在。吕达文也不说原因，继续让张商叫家长。张商的老爸接到张商的电话什么也没说，第三次来到学校，进了办公室对着吕达文就是一顿臭骂。开始的时候吕达文还挺不服气，说他忙。张商老爸说你忙我不忙？你知道我来学校这三次耽误多少生意少赚多少钱吗？你一年的工资都不够赔的。就是这么不客气，可吕达文也没敢多说什么。虽然不好听，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有些老师就是贱骨头，欺软怕硬，在小小一片天地里嚣张了一段时间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在张商的上学历程中，让他打心眼里尊敬的老师只有那么两三个。好老师不是没有，只是不多，而且越来越不多。

    另外一件事其实就是一个人的故事。最初见到那个人的时候甚至像噩梦一样让张商惶恐不安。那时学校只有晚自习没有早自习，但上午有五节课，所以开课的时间很早，也就是七点多一点。张商没有住校，在学校正对面租了一个房子，这样上下学很方便。只是每到早上六点多一点的时候就会听到门外，也就是学校门口有人大声说话。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是自言自语更合适，因为只有一个人。有时那人也会唱歌，虽然都是老得没人知道的歌，但是唱得激情高昂荡气回肠。张商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疯子在发神经，吓得不敢出门。后来听人说那人可不是普通的疯子，大人们说那人年轻的时候学习非常刻苦，而且非常有志向，一心要考北大，一直复习了好几年几乎搞得砸锅卖铁才考上。本来是莫大的喜事，可一个县领导为了让他儿子上北大把那人的名额给占用了。那人痛哭了一场，哭完开始大笑，自此便疯了。如果认真听他说的话你会发现，他说的不像一般的疯子那样乱七八糟丝毫没有头绪，他虽然是自己在说在讲，但是非常有条理，有时像是在背课文，有时又像是在辩论一个问题。再听他的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张商觉得那其实不是激荡的感觉，而是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