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郇元国和他的私生子（5）
目录：从知青到中南海秘书：黑月亮| 作者：零下| 类别：历史军事
(.com) 黎玉的叙述，并没有使郇元国感到震惊。他知道红莲怀孕，出走西北，养儿活命——在那个贫困无助的年代所承受的苦难和艰辛，完全可以想像到的。他所震惊是自己的心灵——竟然对这一切不仅一无所知，甚至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觉得自己很可耻，很卑劣，很没有良心，没有最起码的一点点责任感。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应该想到的，应该清楚，那三个心与心，身体与身体缠绕的夜晚，会有怎样的结果。他不是一个年轻无知的人，他是一个有科学知识的中年人啊！
过去的十几年里，郇元国曾经几次派秘书去罗山团泊洼打听红莲的下落，曾拜托过罗山县委的领导，帮助寻找红莲，但均无结果。他只知道黎大伯死前留下的那句话：“俺闺女走亲戚去了。”至于红莲去哪里走亲戚，二十多年里无人知道。只有当地政府曾经向他汇报过一件事，六年前，曾经有个年轻人，是从西北来的，在那年的清明节，专门打听到黎大伯的坟，燃香祭奠，然后带走一包坟上的土，以后再也没来过。谁也不清楚这个年轻人与黎大伯是什么关系？有人问过，但年轻人不说。
当时，郇元国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问得过于清楚，便不再打听了。
今天，他敢断定：这个年轻人就是黎玉。他是替黎大伯祭奠扫墓，是红莲让他去的。
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一直是国家的功臣。他为国家找到大的石油油田，大的气田，发现无数座经济建设急需的金属矿山和煤田。他的地质著作是专业的权威，是所有从事地质科学的人必读的著作，他的头顶照耀着成功和荣誉的光环，他的内心蕴积着骄傲与自豪的资本。但是，这一切在这个晚上，被二十八年前自己行为带来的后果击得碎片如粉——在一个忠贞爱情，忠贞信念，忠贞孩子的女人面前，自己所有的成功，荣誉，骄傲和自豪，忽然变得多么渺小，多么自私，这个女人的爱情，忠贞，忍耐，拯救了自己麻木的灵魂，延续了自己有形的生命。
郇元国很快在自责的痛苦与欣喜的幸福之中平静下来。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必须挑起这副道义和责任的担子。尽管他已经老了，但是，只要生命留存一天，他就必须去挑着，必须挑到挑不动的一天。
整整一个晚上，郇元国心里灌满两个字：弥补，弥补，弥补——把所有能弥补的都弥补上，再也不要有一点点遗漏。
第二天早上，郇元国坐在餐桌前写下一张备忘录，那是他这几天必须要赶快做的事，一件也不能忘却。黎玉还在楼上的客房卧室睡着，这孩子太累了，郇元国不忍心叫醒他，让他再多睡一会儿。清晨时分，他走进黎玉的房间，轻轻地替黎玉掖了掖被角。然后，坐在床前又一次神情专注地凝望黎玉熟睡的脸：——孩子的脸宽阔方正，皮肤粗糙黝黑，那是大漠里的风吹的；——孩子的眉毛浓黑修长，浓黑象自己，修长象红莲，嘴唇薄而轮廓分明，是个刚强的男子汉——郇元国的目光慈祥、怜悯、充满着厚爱。这是我的儿子吗？真的是我的儿子，真的吗！他一遍一遍地自问。心里突然回荡起一个声音，象是在回答：是的，是你的儿子，是你亲生的儿子——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声若游丝，时隐时现，慢慢地由远而近，突然象惊雷一般在心头轰然滚过，隆隆作响，而后又渐行渐远，一个字一个字地消失在心底深处。
“元国，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分明听得很清楚，是黎红莲的声音——纤细而又短暂，低低的，羞涩的，是她在团泊洼时说话的声音。
郇元国不由地再次老泪纵横。任何语言，也无法描绘郇元国此时的心境，心情，心愿，心疼。他被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激动着，是从心底里升腾而起的责任感。这不是对党对国家对人民的责任。对党对国家对人民的责任，他正在慢慢卸下，而且是无愧地光荣地卸下，就如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离开自己指挥的军队；离开厮杀的战场，是带着荣誉和战功离开的。郇元国此时要承担是一个父亲的责任。他的一生没尽过这样的责任，甚至不懂得如何才能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他尽过军人的责任，科学家的责任，导师的责任，领导干部的责任——他的一生尽了许多种责任，唯独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能作一个父亲，曾经是他几十年的梦想。这个梦想，后来被工作，被荣誉，被党的纪律，被无情衰老的身体淹没了，他彻底绝望了。命运让他在垂垂老矣的暮年，突然要他肩负起父亲的责任。他觉得非常幸福，更觉得措手不及。
郇元国匆匆喝了一碗稀饭，嘴里还嚼着玉米饼子，就把客厅等着的秘书叫到跟前，简短的吩咐了几句，然后和秘书一起坐着车去了办公室。临走前，他把警卫参谋留在枫林别墅，并且交待：只要黎玉睡着，就别叫醒他。等黎玉醒来后，让他吃完饭等自己回来。
到了办公室，郇元国吩咐秘书，马上去银行从自己的稿费里立即取出二十万元钱，然后再去办公厅关照：一个月内不要安排他任何会议，任何外事会见和视察活动。
办公室里相当安静，郇元国点燃一支烟——他已经戒了十年烟。今天，他特别想抽烟，边抽边想着黎玉昨夜里说的话。
抽完一支烟后，他拿起桌上的专用红色电话机，要通了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值班室，报了一个人的名字，请他立即回电话。
仅仅五分钟，电话铃响了，话筒里传出急促的声音。
“郇老，您找我有事？”
回电话的叫邬祥，是内蒙古地矿资源厅厅长，是郇元国的学生。
“我找你有事，邬祥，这是我个人的私事，请你帮忙，你一定要帮这个忙，无论如何要帮这个忙。”
“老师，哦，副委员长，您吩咐，我一定照办。”
邬祥的声音有点颤抖，他从来没听到过自己最尊重的导师用这么严肃的口气说话。
“那好，你马上就去鄂尔多斯，从那里的医院带一辆救护车，往南过黄河，在贺兰山脚，阿拉善王府东边，有个叫戈尔腾的沙漠，就在沙漠的北边有个叫阿拉贡的地方，你知道吗？”
“我去过那里，那里曾经是内蒙古出产最好的甘草的地方。”
“对，对，就是那里。你一问就知道，有个叫黎红莲的妇女，正在重危中，你必须立即送她去鄂尔多斯最好的医院看病，如果需要，马上送呼和浩特，再不行就送北京，看病的钱统统由我付，不准用公家一分钱，拜托了，我老郇拜托你了，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郇元国在电话里几乎呼喊着。
邬祥似乎在话筒里感觉到郇元国的抽泣之声。他知道，这个倔强的老师，大概一生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人。他清高、傲气，持才藐视一切，就是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也尊重他七分，让他三分。今天此事，必然是十万火急的救人之事。他连声答应着，放下电话直奔楼下，大声呼喊着司机，登车便走，除了手机，连包和换洗的衣服也没带。
打完电话后，郇元国刚点着一枝烟要抽，突然又想到什么，立即掐灭烟，起身出门，径直向委员长的办公室走去。
郇元国简明扼要，快言直语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委员长，并且要求马上去内蒙古看望他的女人——他已经这样称呼红莲了。
委员长年听了郇元国的叙述，静静的思索了一会儿。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在党的历史上，高级干部有私生子，不是一件稀罕的事，而是曾经发生过许多许多。不过，大多都是发生在战争年代，而在*时期发生这样的事，他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他对郇元国说：
“郇老，冷静处理，别激动，不宜先让所有人知道。我同意你先去看看她，你的女人，失而复得的女人，恭喜你做了父亲，真是七十得子，古稀今少啊！”
委员长幽默了一把，他想把气氛轻松一下，但他心里还是存在一丝怀疑：真与伪！
“这样，郇老，拉美四国的汇报就让外事委员会汇报，但后天的朝鲜人民军访问团的宴会，你必须参加，那可是朝鲜国家领导人亲自点名的。参加完，你以休假的身份去内蒙古，需要我为你效劳点什么吗？”
郇元国很感谢委员长的同情和理解。
“不用了。我都作了安排，那好，我后天参加完宴会就走。”?c=860010-03190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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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十几年里，郇元国曾经几次派秘书去罗山团泊洼打听红莲的下落，曾拜托过罗山县委的领导，帮助寻找红莲，但均无结果。他只知道黎大伯死前留下的那句话：“俺闺女走亲戚去了。”至于红莲去哪里走亲戚，二十多年里无人知道。只有当地政府曾经向他汇报过一件事，六年前，曾经有个年轻人，是从西北来的，在那年的清明节，专门打听到黎大伯的坟，燃香祭奠，然后带走一包坟上的土，以后再也没来过。谁也不清楚这个年轻人与黎大伯是什么关系？有人问过，但年轻人不说。
当时，郇元国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问得过于清楚，便不再打听了。
今天，他敢断定：这个年轻人就是黎玉。他是替黎大伯祭奠扫墓，是红莲让他去的。
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一直是国家的功臣。他为国家找到大的石油油田，大的气田，发现无数座经济建设急需的金属矿山和煤田。他的地质著作是专业的权威，是所有从事地质科学的人必读的著作，他的头顶照耀着成功和荣誉的光环，他的内心蕴积着骄傲与自豪的资本。但是，这一切在这个晚上，被二十八年前自己行为带来的后果击得碎片如粉——在一个忠贞爱情，忠贞信念，忠贞孩子的女人面前，自己所有的成功，荣誉，骄傲和自豪，忽然变得多么渺小，多么自私，这个女人的爱情，忠贞，忍耐，拯救了自己麻木的灵魂，延续了自己有形的生命。
郇元国很快在自责的痛苦与欣喜的幸福之中平静下来。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必须挑起这副道义和责任的担子。尽管他已经老了，但是，只要生命留存一天，他就必须去挑着，必须挑到挑不动的一天。
整整一个晚上，郇元国心里灌满两个字：弥补，弥补，弥补——把所有能弥补的都弥补上，再也不要有一点点遗漏。
第二天早上，郇元国坐在餐桌前写下一张备忘录，那是他这几天必须要赶快做的事，一件也不能忘却。黎玉还在楼上的客房卧室睡着，这孩子太累了，郇元国不忍心叫醒他，让他再多睡一会儿。清晨时分，他走进黎玉的房间，轻轻地替黎玉掖了掖被角。然后，坐在床前又一次神情专注地凝望黎玉熟睡的脸：——孩子的脸宽阔方正，皮肤粗糙黝黑，那是大漠里的风吹的；——孩子的眉毛浓黑修长，浓黑象自己，修长象红莲，嘴唇薄而轮廓分明，是个刚强的男子汉——郇元国的目光慈祥、怜悯、充满着厚爱。这是我的儿子吗？真的是我的儿子，真的吗！他一遍一遍地自问。心里突然回荡起一个声音，象是在回答：是的，是你的儿子，是你亲生的儿子——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声若游丝，时隐时现，慢慢地由远而近，突然象惊雷一般在心头轰然滚过，隆隆作响，而后又渐行渐远，一个字一个字地消失在心底深处。
“元国，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分明听得很清楚，是黎红莲的声音——纤细而又短暂，低低的，羞涩的，是她在团泊洼时说话的声音。
郇元国不由地再次老泪纵横。任何语言，也无法描绘郇元国此时的心境，心情，心愿，心疼。他被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激动着，是从心底里升腾而起的责任感。这不是对党对国家对人民的责任。对党对国家对人民的责任，他正在慢慢卸下，而且是无愧地光荣地卸下，就如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离开自己指挥的军队；离开厮杀的战场，是带着荣誉和战功离开的。郇元国此时要承担是一个父亲的责任。他的一生没尽过这样的责任，甚至不懂得如何才能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他尽过军人的责任，科学家的责任，导师的责任，领导干部的责任——他的一生尽了许多种责任，唯独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能作一个父亲，曾经是他几十年的梦想。这个梦想，后来被工作，被荣誉，被党的纪律，被无情衰老的身体淹没了，他彻底绝望了。命运让他在垂垂老矣的暮年，突然要他肩负起父亲的责任。他觉得非常幸福，更觉得措手不及。
郇元国匆匆喝了一碗稀饭，嘴里还嚼着玉米饼子，就把客厅等着的秘书叫到跟前，简短的吩咐了几句，然后和秘书一起坐着车去了办公室。临走前，他把警卫参谋留在枫林别墅，并且交待：只要黎玉睡着，就别叫醒他。等黎玉醒来后，让他吃完饭等自己回来。
到了办公室，郇元国吩咐秘书，马上去银行从自己的稿费里立即取出二十万元钱，然后再去办公厅关照：一个月内不要安排他任何会议，任何外事会见和视察活动。
办公室里相当安静，郇元国点燃一支烟——他已经戒了十年烟。今天，他特别想抽烟，边抽边想着黎玉昨夜里说的话。
抽完一支烟后，他拿起桌上的专用红色电话机，要通了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值班室，报了一个人的名字，请他立即回电话。
仅仅五分钟，电话铃响了，话筒里传出急促的声音。
“郇老，您找我有事？”
回电话的叫邬祥，是内蒙古地矿资源厅厅长，是郇元国的学生。
“我找你有事，邬祥，这是我个人的私事，请你帮忙，你一定要帮这个忙，无论如何要帮这个忙。”
“老师，哦，副委员长，您吩咐，我一定照办。”
邬祥的声音有点颤抖，他从来没听到过自己最尊重的导师用这么严肃的口气说话。
“那好，你马上就去鄂尔多斯，从那里的医院带一辆救护车，往南过黄河，在贺兰山脚，阿拉善王府东边，有个叫戈尔腾的沙漠，就在沙漠的北边有个叫阿拉贡的地方，你知道吗？”
“我去过那里，那里曾经是内蒙古出产最好的甘草的地方。”
“对，对，就是那里。你一问就知道，有个叫黎红莲的妇女，正在重危中，你必须立即送她去鄂尔多斯最好的医院看病，如果需要，马上送呼和浩特，再不行就送北京，看病的钱统统由我付，不准用公家一分钱，拜托了，我老郇拜托你了，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郇元国在电话里几乎呼喊着。
邬祥似乎在话筒里感觉到郇元国的抽泣之声。他知道，这个倔强的老师，大概一生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人。他清高、傲气，持才藐视一切，就是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也尊重他七分，让他三分。今天此事，必然是十万火急的救人之事。他连声答应着，放下电话直奔楼下，大声呼喊着司机，登车便走，除了手机，连包和换洗的衣服也没带。
打完电话后，郇元国刚点着一枝烟要抽，突然又想到什么，立即掐灭烟，起身出门，径直向委员长的办公室走去。
郇元国简明扼要，快言直语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委员长，并且要求马上去内蒙古看望他的女人——他已经这样称呼红莲了。
委员长年听了郇元国的叙述，静静的思索了一会儿。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在党的历史上，高级干部有私生子，不是一件稀罕的事，而是曾经发生过许多许多。不过，大多都是发生在战争年代，而在*时期发生这样的事，他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他对郇元国说：
“郇老，冷静处理，别激动，不宜先让所有人知道。我同意你先去看看她，你的女人，失而复得的女人，恭喜你做了父亲，真是七十得子，古稀今少啊！”
委员长幽默了一把，他想把气氛轻松一下，但他心里还是存在一丝怀疑：真与伪！
“这样，郇老，拉美四国的汇报就让外事委员会汇报，但后天的朝鲜人民军访问团的宴会，你必须参加，那可是朝鲜国家领导人亲自点名的。参加完，你以休假的身份去内蒙古，需要我为你效劳点什么吗？”
郇元国很感谢委员长的同情和理解。
“不用了。我都作了安排，那好，我后天参加完宴会就走。”?c=860010-03190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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